試論《橋溪莊》的苦難意識

范薇

摘 要：在經濟和科技高速發展的今天，人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但由于一些客觀因素的影響，區域發展不平衡，東部和西部、城市和農村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經濟的快速發展的同時帶來了很多的問題，誰會為此承擔后果？正安女作家王華在《橋溪莊》中，以農村生活為背景，描寫了山地普通人群的生存狀態，表現對城鎮化進程中農村人民無奈生活的同情，同時從主客觀層面揭示了造成悲劇生活的原因，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犀利的文字叩問了人們對環境保護的思考，飽含苦難意識。

關鍵詞：苦難意識;《橋溪莊》;原因

一、苦難意識

苦難，從廣義上講應包含物質和精神方面的苦難，它從不同的方面給人以痛苦和磨難，也給人以深刻的智慧和思考。苦難意識源于人類生命意識的自我覺醒，在人類生存境遇中無可規避。一個作家的自我意識越強，他的苦難感受就越強。有了感受以后，作家各自以不同的方式抒寫苦難的重重夢魘對人性的考驗，感受生存的無奈和創痛，體味生命自身頑強的韌性，撫慰每一顆悲苦命運中無望無助的靈魂，人性在無以復加的苦難之中的表現被他們刻畫得淋漓盡致。苦難在他們的作品里還是關注民生的一種表現。

新時期的小說在表現農村農民的苦難上，進行了一個新的探索。它從產生苦難的根源上進行多方面的追溯和探索，豐富了對苦難的認識。

二、《橋溪莊》中苦難意識的體現

在經濟和科技高速發展的今天，人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但由于一些客觀因素的影響，區域發展不平衡，東部和西部、城市和農村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不僅如此，在城市發展的過程中，一些自私自利的人還將污染源轉移給農民，使得農民原本就惡劣的生活環境更加糟糕。如果說污染是經濟發展所必需付出的代價，那農村就付出了比城市更嚴重的代價。城市的發展，有其良好的基礎設施和雄厚的經濟實力作為后盾，因此環境的污染和破環還能得到一定的修復。但農村卻不具備這樣的優勢，不僅環境的修復不被重視，甚至還成為城市轉嫁污染的地方，這種現狀長期得不到重視和改善。在利益和其他因素的驅動下，關注農村和農民生活現狀的作家越來越少，只有王華、肖勤等作家仍堅持關于農村題材的創作，嘔心瀝血地創作，長期關注農村農民的生活現狀，表現了作家對國家、社會、人民的發展前途的思考和擔憂，本身就體現了作家的苦難意識。小說《橋溪莊》，就飽含了作者的苦難意識。

《橋溪莊》中，作者對導致人們的苦難的根源進行了思索。在結構和內容上，文章一開頭，橋溪莊最后一個孩子雪豆出生的時候，一片茫茫雪野中，橋溪莊這個無雪、方圓不過一里的莊子“仍然固執地堅守著它那種灰頭土臉的樣子，堅守著它那份堅硬的憔悴”，像茫茫雪野上的一塊癬疤。雪豆降生的時候，口里喊著“完了，完了……”，似乎預言了這個六年不下雪、不下雨的村子結局，使人們感到了一種冥冥中的不詳。“雪是上天賜給地上生靈萬物的最圣潔的禮物，上天要是不給橋溪莊雪了，就說明上天是要拋棄橋溪莊了。”橋溪莊的人們這樣想道。但人們不想被上天拋棄，于是讓每個孩子的名字中都帶雪字，雪豆、雪果、雪朵、雪妮、雪山、雪強等，以此昭示他們的誠心祈盼。苦難開始籠罩著橋溪莊，自雪豆出生后，橋溪莊的女人就再也懷不上血胎了，這無疑是滅頂之災，直接導致了橋溪莊里一個又一個的悲劇。

陳小路和蘭香原本是一對和諧恩愛的夫妻，過著幸福的生活，但陳小路不能滿足蘭香做母親的心愿。在懷了氣胎失去孩子以后，蘭香就把目光轉移到了石匠大樹身上，為了實現自己做一個母親的愿望，蘭香放棄了原有的家庭，選擇和大樹私奔。而陳小路，在失去蘭香之后，遠走他鄉，靠販賣人口為生，從此輕賤女性。雪果和雪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由于雪果得了后天不育癥，遭到了雪朵媽的反對，最終雪果娶了田妮，雪朵嫁了山子，導致兩個家庭的悲劇。

在作品中，作者還以批判傳統文化為視角透視人民的苦難。作者飽含深情地對農民的生存狀態進行細致的描寫。在農村，封建傳統思想如傳宗接代等根深蒂固，人們仍堅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傳統，女人的地位低下，只是生育的工具，可以被隨意蹂躪、販賣和轉讓。人性降低到最低層次。不能生育就不是完整的人嗎？就能以此為借口背叛愛情、家庭，扭曲人性嗎？作者對此是否定的，對因這樣的思想和理由而造成苦難的行為是無奈的。但作者對他們也是同情的，因為他們對現實也進行了反抗與掙扎，只是不徹底而已。就像雪朵想過不顧一切嫁給雪果，但最終還是嫁給了山子，雪果最終還是娶了田妮一樣，兩個家庭，四個人的悲劇最終還是發生了。傳統文化中的糟粕，阻礙了人們追求幸福的步伐。

社會發展、改革以及工業化的進程中出現的不足也是造成橋溪莊苦難的根源之一。此外作家把苦難的根源從政治社會原因追溯到人自身，這一點是難能可貴的，人們所忽視的人性黑洞，如物欲、利欲的惡性膨脹也是導致苦難的原因之一。橋溪莊的人們既非城市人口，也非農村人口，處在一個尷尬的境地。由于村子里建了一個廠子，村子旁邊有條公路，人們便自發遷居于此，形成了一個村落。村里耕地極少，村民們主要靠到廠子里做工賺點錢。由于工廠污染嚴重，氣候也開始改變，人們患了肺癆、不育癥。感受到這種變化的村民，不去思考真正的原因，而是將之歸為天災，以為遭到了上天的拋棄。于是荒唐地將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奉為神明，籌錢修觀音廟。由于沒有收入，村民便把主意打到那條公路上，他們蓄意破壞公路，使車輛不能順利行駛，以此賣炭灰得利。陳大懂的女人便是其中的代表，她先是獅子大開口，而后又不滿足地親自導演了一出戲，以謀取更大的利益，結果卻將自己變成了一張鋪路的“肉餅”。在他們身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人類的劣根性：不思進取，愛貪小便宜，而且還貪得無厭。

本來她也算自食其果，但看到這兒，卻令人高興不起來，因為若不是毫無出路，誰也不愿意忍受別人的咒罵，干這種缺德的營生。陳小路在蘭香走后，就遠走他鄉，做起了人販子，踐踏女人，他自己也飽受病痛的折磨。他們陷入災難而不自省，面臨困境而不知自強，實是可恨、可悲、可憐！

作者和大多數底層知識分子一樣曾經深入農村，了解農民，所以對農民有著復雜的感情，既同情他們的遭遇，又痛恨他們的陋習。因此作者飽含深情地對他們的美好品質進行贊美。雪果因為自己的病，不愿拖累雪朵，放棄了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娶了另一個人;面對疾病，雪朵卻選擇了愛情，放棄了想當一個完整女人的想法，雖然抗爭失敗，最終嫁給了山子，但其勇氣卻是可嘉的;最后得知雪果病后，雪朵放棄了自己的家庭來照顧雪果一家，而作為雪朵丈夫的山子竟默許了這一切;英哥被愛所感化，選擇接受不完整的雪強;李作民接受和照顧與之毫無關系的雪山;陳小路最終醒悟，選擇幫助村民追求幸福……

作者王華曾說過她最欣賞堅韌的、堅強的、敢挑生活擔子的女性。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女性也具有這樣的品質，她們溫柔體貼，包容理解。在橋溪莊中，男人們無論遇到了什么困難，身后都必有一個堅強的女人與之共患難，她們撐起另一片天。石匠伯的身后有美鳳，李作民的身后有青梅，雪果身后有雪朵，雪強后面有英哥……

作者曾深入底層做過教師、記者，積累了大量的經驗和材料，她有和農民近距離接觸的經歷。在關于王華的一次采訪中，她談到為什么農村和農民是她文學創作的主要題材時說，只有農村才能打開她的文學情懷，她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工作也曾在農村。她有很多農民朋友，她對農村有一種親切與依戀。她熟悉他們，跟他們很親近。從言談中，我們可以了解到：她對底層農民的生活非常關心，有身為一個作家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她立足生活、關注生活。用現實主義的手法述說橋溪莊的故事，深刻細致地描寫了底層農民的生存狀態，發人深省。

《橋溪莊》反映的正是中華民族現代化發展的今天。王華說過：“一部好的作品是有深刻內涵，能動人心的，而一個好的作家也一定是善于思考人生，善于觀察社會，有愛和悲憫之心。”王華正是這樣一位作家，不只有驚人之才，不只為刻骨之痛，而更有日漸稀少的人世悲憫。艾青說過：“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我想這正是作者筆下的《橋溪莊》飽含苦難意識的原因。

參考文獻：

[1]王華.橋溪莊[J].當代，2005（1）.

[2]王華.天上沒有云朵[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

[3]王慶.現代中國作家身份變化與鄉村小說轉型[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07.

[4]黑格爾.美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作者單位：

貴陽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