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桂峰 梁娟美
(1.大連海洋大學 遼寧大連 116023;2.廣西師范大學 廣西桂林 541006)
文化,廣義指人類在社會歷史實踐中所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狹義指社會的意識形態以及與之相適應的制度和組織機構[1],文化屬于意識形態,隨社會物質生產的發展而發展。文化的本質是人類創造的一切財富,未經人類加工創造的物品不算文化。制度文化是指人與人的關系,包括家庭制度與民族性格等;精神文化指人與自身的關系,包括文學作品與宗教信仰等[2]。
本文試從制度和精神文化角度,對兩國傳統文化的差異和表現做宏觀分析,并探尋其根源,以期為中日兩國文化交流、互相了解提供新的視角。
中國的傳統家庭數代同堂,家庭成員橫向上擴至家族、宗族和氏族;縱向上上通祖先,下及子孫,為延展的、多面的、巨型的家庭。自古“同姓不婚,異姓不養”,無血緣關系的人一般不能繼承家業。家庭觀念深受儒家倫理影響,男尊女卑,男女地位極不平等,甚至為滿足男性畸形的控制欲,讓女性纏足的陋習持續了數百年。這種家庭制度農業社會生產力發展的產物,人丁興旺才能傳宗接代,才能維持一個家庭的生活。
日本的傳統家庭制度與中國同為父權家長制[3],同為大家庭模式,亦重視血緣關系。但不同的是,他們的宗族觀念并不濃重,血緣關系未到“異姓不養”程度,非血緣關系的養子可繼承家產;女性雖地位也低下,但并未出現裹足的現象。有觀點甚至認為日本古代家庭中是母性優越的結構[4],因為長期存在以女性中心的“訪妻婚”制度。
中日兩國傳統家庭制度的差異,源自兩國自然環境的不同。古代中國是典型的農耕社會,人口流動較少,在相對固定的區域內生活,必須重視血緣和宗族關系。而且國土遼闊,人口眾多,纏足是為保持女性貞潔。日本屬于島國,火山地震頻發,國土多為山地,不宜稻作農耕,古代日本人多以漁業為生。因此,日本女性作為支撐繁重漁業的勞動力,在家庭中的地位和作用,更受重視。加之撒網捕魚的海洋性作業不同于內陸性的育苗耕作,具有高風險性和不穩定性,若女性被纏足,則無法保證家庭勞動力的穩定來源。
中國的民族性格主要指漢族的民族性格,其深受儒家思想熏陶,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和順天應人的天人思想根深蒂固。若追根溯源,與中國大陸所處的溫帶氣候相關,在既非極寒亦非酷熱的溫帶環境下,人們性格必然含有包容、溫和、含蓄的基因。
日本絕大部分人口為大和民族。“大和”源自日本重視“以和為貴”,其原因與島國環境密不可分:因海洋的天然屏障,島國無懼外患,惟恐內亂,歷史上日本也極少被外敵成功入侵過,一旦內戰,在狹長封閉的地理環境中,無處可逃,加之生存環境惡劣,惟有“以和為貴”,團結一致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另外,正如《菊與刀》所描述的那樣,日本民族性格具有極端的矛盾性,既有菊的優雅又有刀的殘忍,既保守又進取,其根源在于海洋的變幻莫測:當風平浪靜時,海洋優美迷人,當波浪洶涌時,面目猙獰,無法捉摸。
中國傳統文學藝術具有大陸性特征,主要表現在山水田園詩和山水畫上。山水田園詩和山水畫的產生與中國背陸面海的地理環境和精耕細作的農業文明密不可分,在大陸性季風氣候環境下孕育出的農業文明直接制約著人們的思維習慣、生活方式、審美情趣等,山水派因應而生。
與擁有大山大河的中國不同,四面環海環境下產生的日本文學,無疑具有海洋性特征。根據“記紀神話”的記載,不僅日本列島的誕生與海洋息息相關,而且還出現了以海洋為題材的“山幸與海幸”的傳說。涉海文學的代表《浦島太郎》,在日本更是家喻戶曉,深刻反映了古代日本人對海洋的向往與眷戀。近現代作品《土佐日記》、《平家物語》等均從不同角度反映了日本人與海洋的互動關系。
諺語作為簡潔凝練的語言,最能反映民族特性,中日語諺語中存在著大量的大陸性與海洋性的對照,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日語:鯛魚爛了依然是鯛魚)”、“拋磚引玉(日語:用蝦米釣鯛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日語:船上吃了苦頭就忌諱坐轎子)”、“騎虎難下(日語:登上了出海的船)”“投桃報李(日語:魚若有心水亦有情)”,以陸地生物“駱駝、馬”對照海洋生物“鯛魚”,陸地意象“磚、玉”對照海洋意象“蝦米、鯛魚”,用“船”和“轎子”對應“蛇”和“井繩”,用“登船”對應“騎虎”,用“魚”和“水”對應“桃”和“李”,充分體現出大陸性與海洋性的差異。
另外,同為消滅妖怪,懲惡揚善的中日民間故事也體現出二者大陸性與海洋性的差異,如中國《葫蘆娃》的故事背景是大山,日本《桃太郎》的主場景是小島等。
中日作為近鄰,研究各自的文化差異,對于增進雙方互信,促進兩國文化交流具有積極的現實意義。本文從制度文化、精神文化兩個角度宏觀分析了中日傳統文化的差異,并探尋了其根源,得出二者具有顯著陸海差異。今后將從更微觀的層面,對兩國文化的差異進行具體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