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
當年讀小說《人到中年》時,完全不懂得曾經滄海是怎樣滋味。斷斷續續讀徐賁的《頹廢與沉默:透視犬儒文化》,他認為,樂觀主義的對立面不是悲觀主義,而是犬儒主義。“悲觀主義與樂觀主義一樣有理想,只是認為難以達到罷了。而犬儒主義是對理想和信仰抱著根深蒂固的懷疑、冷漠和不相信,認為除了金錢之外,沒有其他值得追求的東西。”個人也認為,犬儒主義正成為當前教育人為什么被拉下神壇的文化基因,這種基因造成了教育人文化的“癌細胞”擴散,于是教育生態也就不斷惡化,乃至錢理群先生才會如同戰士一般疾呼。誠然,我們對中國教育人所做的事情不能全盤否定,然而整體的信仰缺失和矮化也是不爭的事實。
徐賁說:“犬儒主義是一種以懷疑和不相信為特征的心態和待人處世方式,它認為人的一切行為動機、人與人結成的社會關系、政府權力的運作目的,都是自私、功利的。它不相信人的世界里可能存在具有普遍意義的善良、德行和利他精神。”因為不相信,所以犬儒主義者就沉淪在自私和功利的時空里不能自拔。有一種不好的傾向就是在激勵教師們千方百計成為名師,然后名利雙收。其實教師專業發展的目的是更好地教書育人,而不是去刻意成為把課堂表演得好看的“教育演員”。近日和幾位做校長的好友閑聊,談及有好多優質課大賽的獲獎者日常的課堂一塌糊涂,對于青歌賽一般的賽課熱衷,而對于每天的教書育人卻是應付厭倦。這就是教育人當中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學生成為其表演的工具和配合者。這樣的比賽可能已經偏離了初衷——發現人才,為人才的脫穎而出搭建平臺。
人到中年的我們,按照徐賁的觀點分為兩類:務實的理想主義者和犬儒主義者。“務實的理想主義者希望盡自己的力量做一些他們認為有益的事情:公益、議論時事、參與民間團體的活動等。他們很清楚自己所貢獻的不過是綿薄之力,但有生之年也不可能期待實現多少實質性的變化。他們是但問耕耘不問收獲,相信只要耕耘,多少會有一些收獲。”對標對位,實話實說,我認為自己就是一個務實的理想主義者,如同堂吉訶德一樣堅守著自己內心那點理想主義的火花,堅信通過做事和讀書,通過寫作和影響身邊的人,努力為改變教育生態而努力著。我也深知,沒法改變這個世界,沒法改變很多人,但改變自己就會推動世界,無非這個世界有大小罷了。人到中年的“70后”們,在教育人當中對標對位也有為數不少的犬儒主義者:憤世嫉俗、玩世不恭,得過且過,難得糊涂。碰到世道不平之事,他們只會冷漠地袖手旁觀。這類的教育人站在講臺上,混跡在校園里,對于這個民族、對于學生們來說是可怕的,讓本來高高在上的師者形象低矮得讓學生們鄙視。
一位年輕的教師跟我說,讀書讀不進去。我覺得很可怕。我篤信閱讀這種生活方式對于教師專業發展和教育品質提升的重要,這是我們每個人窺見人類文明、探索未知世界的路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互聯網時代讓許多志同道合的人能夠抱團取暖,能夠在網絡世界里一起堅守。
人到中年,許多遠大的志向已經隨風,但是堅持走,一直在路上,天道永遠會酬勤。讓生命的歷程里多一些仰望星空的時間,有一些綻放理想主義火花的血脈。
(作者單位:江蘇省鎮江市香江花城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