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亂、微、速
——大視頻時代電視綜藝節目發展源流淺析

房澄

考察綜藝節目的發展方向有兩個出發點：社情外環境，節目內環境。前者指一種節目類型要體現一定的時代精神，順應一定的時代精神。時代精神變了沒有？要是變了，節目肯定要變，變的就是節目內環境。節目內環境指的是節目內容及其呈現樣式或樣態，這也是節目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的內容，是唱出來還是演出來，對應的觀眾的興趣點是不同的。社情外環境和節目內環境之間存在著“二位一體”的關系。

先舉一個例子，說明社情外環境和節目內環境的變化是如何共同改變綜藝節目的發展走向的。

1998年，改革開放20年，隨著經濟的大踏步發展和對外開放的逐步深入，文化藝術領域解放的力度和包容度不斷加強，而那時中國電視綜藝節目依然是“文藝匯演”式的傳統精英模式，跟不上社情外環境的改變，百姓思變。《非常周末》《快樂大本營》等節目橫空出世，徹底打破精英文藝匯演模式，在“戲比天大”的舞臺上玩起動作游戲，“破”字當頭，觀眾耳目一新，業界稱此類綜藝節目為“新綜藝”。當時更有學界人士歸納其精神內核為“后現代狂歡”。

類似的還有《情感之旅》《服務先鋒》類情感類節目。本世紀初，在急劇變化的社會、經濟、思想大潮的沖擊下，社會的流動性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傳統道德倫理、固有社會秩序遭遇挑戰，社會失范，“亂”象橫生。人們原本穩定的精神、情感與婚姻家庭生活暗流涌動，有些甚至成為社會問題。人們的婚姻情感問題需要宣泄渠道和解決助力。情感類節目提倡情感關懷、情感援助，順應了社情外環境，因此獲得了很高的社會關注度和影響力。

在《非常周末》與《情感之旅》時代，節目內環境有兩個特點，一是明星是主角，但“明星平民化”，觀眾愛看的是明星“出丑”；二是觀眾對節目的參與度、互動程度空前，但“平民明星化”，觀眾（及其隱私）成為節目主角。雖然兩極對轉以至于泥沙俱下，但這種節目內環境的變化符合那時社會處于公民社會初期，民間聲音上揚的社情外環境，也說明了社情外環境與節目內環境之間的互為表里的對應關系。

這就是社情外環境和節目內環境的變化共同改變綜藝節目發展走向的例子。其他的非綜藝類節目，如以《零距離》為代表的民生新聞的興起，與這“兩個環境”的變化也有著類似關系。

改革開放40年的今天，中國的社情外環境（時代精神），又發生著哪些改變呢？與之相應的，電視綜藝節目的節目內環境又要有哪些改變呢？

如果說新綜藝時代的主題詞是“破”，情感類節目時代的主題詞是“亂”，那么當下時代的“兩個環境”的主題詞，應該是“微”和“速”。

▲電視綜藝的“速”走向

現今時代是一個正在結束社會轉型期的時代，按照學界的說法就是正在向現代公民社會轉型的時代，這意味著在看似還是有些紛紜騷動的社會中，某種新的秩序和社會信仰（比如公民意識的覺醒）已經形成并逐漸被廣大民眾接受和遵守，社會外環境已經與本世紀初大不相同，觀眾已經不滿足于自己的“微”身份，更多地對社會公共事務發出自己的聲音，在社會精英舞臺上成就自己的夢想。社會從此進入“微時代”，“微”由此成為現今“兩個環境”的主題詞之一。

“微”正是當下移動互聯網新媒體時代的主題詞，遠的如選秀的風靡，近的如微信、微博、網絡直播平臺等新媒體平臺的興起，就是順應了這種社會外環境。但所謂“微時代”其實又是“不微”的時代，是無數微小的聲音大合唱的時代，在這個大合唱中，每個人都想讓別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這樣一個“微時代”，在廣闊的平臺上“秀自己”的內在欲求逐漸產生并且愈演愈烈。“秀自己”其實是想在更高層次自我實現以脫離“微”身份的狀態。

對于傳統主流媒體平臺的電視綜藝而言，如果為“微時代”開辟一個陣地，為社會大環境理順節目內環境，結果會怎樣呢？

電視節目要做的除了進一步降低“秀”的門檻，加速“微”觀眾進入主流媒體平臺，更要使“秀”的內容從歌舞才藝不斷向更深層次、向自我實現需求的更高層面發展。比如“秀幸福”，如果在主流平臺上把張家、李家、王家……這些普通人家的“微幸福”展示出來，會怎樣呢？張家兒子與相戀多年的女友結婚了，李家閨女35歲喜得貴子……這些平淡無奇的內容會不會引起觀眾共鳴呢？

我們認為會的。因為觀眾期待有這樣一個平臺，這個平臺不僅會放大他們的痛苦，更會放大他們的幸福。對“微時代”廣大民眾樸素的、真實的幸福加以放大是會引起廣大民眾的追捧和共鳴的。

▲《新@非常周末》

“公民社會”的另一面其實就是“市民社會”甚至是“小市民社會”，而市民社會對終極價值的追求，對經典的追求不再是顯性的。因此，市民社會的文化產品的消費品色彩日益鮮明，日益成為易“速朽”的流行文化的一部分。在這樣一個“速時代”，萬事皆要“速”，“速”也成為當下“兩個環境”的另一個關鍵詞。

比如，《非誠勿擾》的“速配”，《中國好聲音》的“速唱”，《中國達人秀》的“速秀”，《旋風孝子》的“速孝”，《親愛的客棧》的“速慢”……

上述種種“速”，其根本點可以用“速效”來概括，不論節目參與者還是觀眾都希望看到“速效”，都希望節目呈現能夠迅速直接地達到戲劇高潮。因此，如何在綜藝節目中直接體現“速效”，是大視頻時代綜藝節目的又一研發方向。

“速”的另一種表現就是通過強化電視綜藝與新媒體平臺之間的雙屏互動，用電視綜藝重回直播的方式打造電視綜藝與觀眾之間實時有效互動的最短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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