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資產的處置

張樂

不良資產中隱藏的風險不容忽視，同時不良資產能否向正常資產演化也顯得尤為重要。

據記者查詢銀監會數據，2017年前三季度商業銀行不良貸款率呈現從農商行、股份制商業銀行、大型商業銀行、城商行、外資銀行到民營銀行依次遞減的態勢。截至2018年1月31日，有15家上市銀行公布了2017年業績快報，這15家上市銀行中，不良貸款率最低為0.86%，最高為2.39%。

目前全球經濟面臨下行壓力，增長復蘇緩慢，商業銀行的不良貸款率從2012年三季度的0.95%，增長到2017年三季度的1.74%，與此同時不良貸款余額從4788億元增至16704億元，這樣的不良貸款規模無疑是一個重大的風險隱患。

而不良貸款又該如何處置呢？上海市法學會銀行法律與實務研究中心主任陳勝在接受《中國經濟信息》記者采訪時表示，銀行的不良資產處置方式有現金清收、貸款重組、核銷、批量轉讓、以及資產證券化、收益權轉讓、債轉股等方式。

陳勝告訴記者，由于不良貸款清收涉及到借款企業的還款意愿、還款能力，銀行與諸如國企、地方政府等借款方之間的關系維護，通常銀行沒有特別傾向的處置方式。“要根據具體情況，看哪種處置方式能夠在最大程度上維護銀行的利益。”

不良處置

2018年1月19日，四川銀監局發布了6張行政處罰信息公開表，浦發銀行成都分行被依法處罰46175萬元。據監管機構，浦發銀行成都分行為掩蓋不良貸款，通過編造虛假用途、分拆授信、越權審批等手法，違規辦理信貸、同業投資、理財、商業承兌匯票、信用證、銀行承兌匯票等業務，向1493個空殼企業授信775億元，換取相關企業出資承擔浦發銀行成都分行不良貸款。為什么銀行沒有通過法律程序對不良貸款進行追償或者選擇其他處置方式呢？

“從外部司法環境來看，法律訴訟程序要求嚴格、繁復，本身處置效率較低，加上目前轄內債務糾紛類案件大范圍爆發，法院面臨較大壓力，地方法院對立案采用掛號排隊限制，不良清收面臨掛號難、立案難、執行慢的局面。”陳勝表示，由于目前的司法環境和地方保護主義，依法收貸工作常遇到“不受理、不判決、不執行”等尷尬局面；而且依法收貸過程中所涉及的部門較多，如法院、評估機構、拍賣機構等，且流程較長，必然導致依法收貸耗費時間較長、成本較高；加之部分借款人因惡意逃債失聯，法院傳票等訴訟材料無法有效送達，訴訟時間被人為拉長。“通過法律程序來對不良貸款進行追償也就是訴訟催收，它最大的弊端在于結果的不可控制性。”陳勝告訴記者。

陳勝進一步表示，從銀行內部管理的角度看，商業銀行通過考核系統從總行到分行、再到支行逐級施壓，本息回收率和不良率是銀行內部考核的重要指標。“走訴訟途徑耗時長、見效慢，即使拿到勝訴判決，如果最終執行不到，導致依法核銷，最基層的銀行管理人員依然要面臨薪酬被扣減、職位被撤銷等問責處罰，這可能也是銀行掩蓋不良貸款的主要原因。”

除了通過法律程序對不良貸款進行追償，是否還有其他更好的方式？中金資本困境資產投資負責人畢明強在接受《中國經濟信息》記者采訪時表示，在銀行不良貸款處置方式中，資產證券化是非常有前景的模式。

“債轉股下一步可能會成為一個重要的方向。”畢明強說道。2018年1月25日，國家發改委下發《關于市場化銀行債權轉股權實施中有關具體政策問題的通知》，其中允許私募股權基金介入債轉股，大大放寬了對市場準入的限制。

畢明強表示，債轉股是困境企業重組中重要的手段，可以有效降低困境企業的負債率。從產品、方向、銷路上來看，很多需要重組的企業還不錯，但因為杠桿過高、財務負擔較重，就難以為繼。通過債轉股、混改等方式引入股權投資替代債務融資，配合相應的管理及戰略重組，就有可能幫助企業度過債務困境，成長為好的企業。

泛不良投資

不良資產處置通常指銀行表內不良貸款。而金融行業內，不良資產和正常資產之間沒有非常嚴格的界限，可以互相演化、劣變。畢明強認為，“泛不良”投資的概念更適合描述本輪困境資產投資機會，其不僅包括投資傳統意義上的不良貸款，還包括投向那些朝不良演化、存在潛在風險的資產。

2017年9月29日，銀監會對落實金融工作會議精神、防范銀行業風險情況進行通報。數據顯示，組建債委會1.38萬家，有效發揮債委會在推動問題企業債務重組和破產重整中的作用。2017年12月10日，銀監會法規部副主任張勁松在出席2017中國企業領袖年會“不良資產分論壇暨第一屆中國不良資產管理50人論壇”時表示，全國組成的債委會涉及的債權有18萬億。

銀監會于2016年印發的《關于做好銀行業金融機構債權人委員會有關工作的通知》中明確，債委會是由債務規模較大的困難企業三家以上債權銀行業金融機構發起成立的協商性、自律性、臨時性組織，債委會按照“一企一策”的方針集體研究增貸、穩貸、減貸、重組等措施，有序開展債務重組、資產保全等相關工作。畢明強告訴記者，“銀監會鼓勵出問題的企業成立債委會來統一解決，成立債委會往往意味著企業或多或少已經出現債務問題。”

畢明強進一步表示，18萬億不全是銀行貸款，其中還有大量表外融資，包括民間融資、P2P、理財資金等，有些尚未表現為不良、還能正常還本付息，只是相關方覺得它可能會出現問題，需要提前去解決。“我所說的泛不良包括上述兩類，相關企業尚未到需要清盤的地步，如果采取適當的手段，如重整、重組，企業好轉是有可能的，由此，企業債權人損失可以有效降低，社會投資人也會有新的投資機會。”

對于不良資產投資的主流方向，畢明強認為，第一類是通過收購不良資產包或者去收購標的不良資產，低買高賣把不良資產包拆包賣給最終投資方或者是批發給下級的服務商、投資人，這是傳統的不良資產處置。第二類就是針對困境企業的破產重整或者重組。

“我認為，傳統不良資產投資市場和困境企業重整重組市場這兩個方向的市場潛力都很大。一方面，傳統意義上銀行不良資產處置業務還繼續存在，市場熱度會繼續從發達、高流動性的地區向其他地區逐步推進。另一方面，泛不良資產投資中涉及問題企業的債務重組、破產重整或兼并收購，這一過程與當前降杠桿、供給側改革、國企混改等國策相互呼應，市場潛力巨大。”畢明強進一步表示，重組類業務的市場門檻比較高，要求參與機構有較強的綜合實力，包括資金實力、投行業務能力、企業兼并收購經驗、以及強大的產業整合能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