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草草皆千古 仕宦匆匆只十年
——《聊齋》與《桃花扇》的啟示

◎陳麟德

康熙初年至中葉，揚州府里下河安宜古邑與昭陽古邑，迎來了齊魯大地兩位大名鼎鼎的文人，這就是康熙九年（1670）九月應聘至寶應入同邑知交百里侯孫蕙幕的蒲松齡；一為康熙二十五年至二十八年以欽使身份隨工部侍郎孫在豐到淮（陰）揚（州）辦理疏浚海口、督理七邑——山陽（楚州）、鹽城、興化、高郵、寶應、江都、泰州七州縣的里下河地區水患的孔尚任。

蒲松齡字留仙，一字劍臣，別號柳泉居士，世稱聊齋先生，山東淄川（淄博）人，然屢試不第，歲月蹉跎，困于場屋達五十余載，迫于家計，而立即入幕為吏。其時任寶應知縣的孫蕙亦非等閑之輩，孫字樹百，少時，以文章氣節顯。順治十八年（1661）進士，康熙八年任寶應縣令，工于文，尤喜作詩，格調清麗，王士禎盛贊其五七言詩雖古作者無以加。孫素仰蒲之為人及才華，聘蒲來寶，頗被禮遇，宴飲時常作座上賓。蒲協助孫處理政務，捉刀文牘。公余之暇，與年近花甲由會元中狀元的王式丹及其仲兄式旦、著有《詩裁》《詩格》的舉人成康保、家貧喜為詩的歲貢生陳冰壑（陳鈺）時有酬唱過從。康熙七至九年，寶應頻年水災，民不聊生，柳泉關心民瘼，痌瘝在抱，位卑憂國，壯志難酬，曾撰聯明志：“為諸生時，即思立名當世，誰意一生而集萬苦，可惜肺腑空存，銷盡雄心悲白發；讀循吏傳，深恨不見古人，試看隔年而告三災，不知龔黃再起，用何長策計安全。”聯中“龔黃”為西漢循吏龔遂與黃霸的并稱，亦泛指循吏。在寶應期間，柳泉佐孫縣令實施不少愛民惠政：

其一，巧用戶部文書，擺脫河道御史催工威逼，開倉救荒，賑濟災民。

其二，浦為孫捉刀作《勸輸文》，勸輸救災。

其三，減輕徭役，呈請州、府撥款修補驛站。

其四，關心人民疾苦，反對暴政魚肉人民。

康熙十年三月（1671），孫蕙調署高郵州兼寶應知縣，柳泉同往，在高郵署中蒲似遇極不如意事，所作五古《秦郵官署》，七律《堤上作》《漫興》《感憤詩》等，詞意消沉，一若“秋霜在心”。從《漫興》一首可以看出，柳泉決意求去。詩云：“芳草青青客未歸，煙波無盡夕陽微。漁舟問傍蓼灘系，燕子斜依藕葉飛。湖海氣豪常忤世，黃昏夢醒自知非。年年蹤跡如萍梗，回首相看心事迷。”柳泉對“無端而代人歌哭”的文牘生涯，極為不滿。再加上“湖海氣豪常忤世”，性格孤介峭直，不能與時俯仰，厭倦并鄙薄官場生活。本想施展自己的抱負，為百姓做一些切實的事情，但目睹官場的虛偽黑暗，不覺心灰意冷，于同年秋卻聘歸里，游幕自此結束。辭幕后執教本鄉塾中，古稀始撤帳，五十載教書、赴考，總是名落孫山，老而不達。他在《聊齋自志》結尾自慚形穢作喻：“驚霜寒雀，抱樹無溫；吊月秋蟲，偎闌自熱。”絕望地說：“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間乎！”

孔尚任字季重，號東塘，自號云亭山人，山東曲阜人，工詩，善屬文、通音律?？滴醵?，玄燁南巡過曲阜，孔尚任被選參加講書儀式，獲玄燁之青睞，后至北京國子監供職?？滴蹶P注水利，修治漕運，為民謀福祉，康熙帝有意重用孔尚任，而孔也想借此機會施展經濟之才，認真治水，上報朝廷知遇之恩，下拯嗷嗷待哺之黎庶?？鬃跃┠舷录促x《七律·淮上有感》：“皇華亭下使臣舟，冠蓋逢迎羨壯游。簫鼓欲沉淮市月，帆檣直蔽海天秋。九重圖畫籌難定，七邑耕桑戶未收。為問瓊筵諸水部，金尊例盡可消愁。”他下車伊始即預知此次淮揚治水恐勞而無功，不能解民于倒懸。果然，河道總督與漕運總督意見齟齬，河督靳輔與撫臣于成龍意見相左，上疏相互攻訐。據王先謙《東華錄》稱：“以與孫在豐同往修河諸員，未嘗留心河務，唯利是圖。”孫之隨員良莠不齊，內中確有倚官仗勢，“驛騷閭里”（陳康祺《燕下鄉脞錄》），居中漁利之徒，地方官若施世綸等不得不向朝廷告發。于是，朝廷震怒，“九卿議決，撤回差往各官”。（《東華錄》）孫在豐亦牽連在內，后來都被免職，河工就此停頓。但孔尚任卻不在此列，仍命其留守河署，以此滯留淮揚一帶達三年之久。

治水無功，未能一展抱負，壯志難酬，有負圣望，雖居樓臺園林勝境，卻不能賞心樂事。在《與崔連生運使》札中云：“仆匏系昭陽（興化），一籌莫展，聽雨高樓，苦吟悶坐。”事業上不得志，他便主動結交當地名士，相互酬唱宴飲成了生活的主要內容，彼此以氣節相砥礪，以詩酒為媒介，因而結識了以冒襄、黃云、宗元鼎、鄧漢儀、杜浚、釋石濤及興化故明大學士文定公李春芳之后裔李沂（艾山）、李凎（季子）、李國宋（湯孫），詩書名家王仲儒（景州）、王熹儒（歙州）昆季，朱國琦（鶴山）老人，興化縣學教諭長洲名宿宋實穎（既庭）等為代表的一大批文人，與艾山、湯孫交往甚密，邑志贊湯孫“以詩文名江淮間”?？自凇肚鍟熗ぴ姼濉氛f曾“交其人，讀其書”，所讀之書為《螺隱居集》?？住犊酂帷芬辉?，記湯孫招宴棗園盛況。還在揚州、南京等地憑吊南明遺跡：踏遍明末四鎮激戰之地，憑吊史可法衣冠冢，瞻仰南京明孝陵，覽遍南明的剩水殘山，搜求明末掌故，傾聽遺老傳聞。所結識的朋友，不是南明遺老，就是儒雅文人。通過覓舊訪跡，搜集遺聞逸事，而這些舊雨新知，即為素材的主要提供者。

孔尚任羈旅淮、揚三年，以揚州為中心，北至淮陰、興化，南至金陵、姑蘇、京口，東至泰州、姜堰、如皋，朋友遍及大江南北，目睹耳聞明清嬗代之際政治、經濟、文化、社會、民族諸多方面的復雜線索，尤其對“一年天子小朝廷”的南明弘光朝興亡的全過程和清初吏治的腐敗、百姓的痛苦有了較多的感性認識，這是蟄居齊魯或宦游京華時聞所未聞。他對揚州情有獨鐘，特別對紅橋知之甚悉，“溪流轉處，一橋高掛如虹，謂之虹橋。自阮亭先生宴集后，改字曰‘紅橋’而橋始傳?！保ā栋ù鍖っ酚洝罚┤钔ふ?，揚州府推官王士禎也?？滴醵吣耆氯纤裙潱笆颗痨?，咸泛舟紅橋?！保ā丁醇t橋修禊〉序》）孔氏即于是日“大會群賢，追蹤遺世”并“吟詩見志”。（《尋梅記》）據《揚州畫舫錄》載：與孔尚任一起在郡城上巳日修禊紅橋者，揚州有卓爾堪、吳綺，興化有王熹儒、李沂諸人。孔數詠紅橋，樂此不疲，其中有一首以工筆重彩描繪紅橋的七律，為沈德潛簡入《清詩別裁》，此書僅錄孔詩一首，無疑乃壓卷之作?！凹t橋一曲綠溪村，新舊垂楊六代存。酒旆時搖看竹路，畫船多系種花門。曾逢粉黛當筵醉，未許笙歌避吏尊?？上螣o小杜，撲襟絲雨乍消魂?！?/p>

孔離揚回京五年后，還應揚州平山堂法凈寺僧所請，作《修創棲靈寺記》?？傊?，淮揚三年，雖然治水無成，但一切風流韻事，如賦詩、撰文、宴飲、酬唱、訪友、郊游、覽勝、懷古、觀劇、憑吊、修禊、送春、秋游、賞月、觀花、題額、鑒賞、品茗等等，無不親歷，誠不虛此行?；磽P三年，不僅是孔尚任對現實認識的深化時期，也是創作《桃花扇》最重要的思想和素材的準備時期。

跟湯顯祖在浙江遂昌縣官任上寫《牡丹亭》相仿，蒲松齡在寶應，樂趣并不在幕僚工作，而在于創作《聊齋》?？咨腥位磽P治水，樂趣并不在治水工作，而在于創作《桃花扇》。蒲松齡在寶應游幕的一年，正是《聊齋》收集、整理資料關鍵的一年，而孔尚任在淮揚治水的三年，也正是《桃花扇》收集、整理資料關鍵的三年。二者如出一轍，何其相似乃爾！蒲、孔為吏、為官其志皆在為文。柳泉在寶應，經常出沒于泰山廟、孔廟、八寶亭等名勝及古鎮天平、射陽湖等處，走訪、交談、查實、筆錄，對《聊齋》的創作產生過不少影響。因此，《聊齋》中不少故事依稀帶有寶應社會的痕跡，試舉一二例以證之。

《聊齋·聶小倩》：“聶小倩謂寧采臣曰：‘妾墮玄海，求岸不得。郎君義氣干云，必能拔生救苦。倘肯囊妾之朽骨，歸葬安宅，不只再造’。寧毅然諾之，因問葬處。倩曰：‘但記白楊之上，有鳥巢者是也’……明日，寧采臣按記找到地點，果掘得女骨。”其素材源于《寶應縣志·列女志》：“萬歷時，文肅震孟宿縣城郵署，夢一女子告以城東北隅有碑及詩，文肅詢諸劉練江（字永澄），永澄曰：‘此必戚家婦也！’于城東水際，掘土果得碑，遂建祠?！倍捌菁覌D”并非夢幻，確有其人，其記載見《明史卷三百二·列傳第一百九十·列女傳二·戚家婦》：“戚家婦者，寶應人，甫合巹而夫暴歿，婦哭之哀，投門外汪中死，后人名其死所為戚家汪云?！?/p>

《聊齋·阿霞》：“阿霞對景星曰：‘負夫人勝于負我！結發者如是，而況其他？’向以祖德厚，名利桂籍，故委身相從。今以棄妻故，冥中削爾祿秩，今科亞魁王昌，即替汝名者也……景府首帖耳，只不能道一詞。視女子，策蹇去如飛，悵恨而已。是科，景落第，亞魁果王氏昌名。”其素材源于《寶應縣志》：“康熙癸未，江南士子赴都會試，解元某負才傲物，欺凌同輩每曰：‘今歲狀元舍我而誰？’同輩不堪其侮。既至京師，試期且近。同舍生夜夢文昌帝君升殿，傳唱某名，果狀元也。生意竊不平。未幾，有女子披發呼冤曰：‘某行止有虧，不可魁多士，須另換一人?！劬须y色，顧朱衣神問之，朱衣神曰：‘萬歷間亦有此事，以下科狀元移至上科，其人早中三年，減壽六歲。此例今可照也’。遂重唱名，狀元為王式丹。晨起，某大言如常，同舍出告之以夢，某大驚失色曰：‘此冤孽難逃’。非但不想作狀元，且不復應試矣，束裝亟歸，半途而卒。是科狀元果是寶應王式丹。”王式丹確為康熙四十三年（1702）狀元，《清史列傳》及府、縣史乘皆有傳。

孔尚任選擇戲曲的形式來反映前朝舊事，題材的來源，得之耳聞。明季崇禎時為南部曹的族兄孔方訓，避亂依親戚秦光儀（東塘岳丈）三載，從秦處獲知“弘光遺事甚悉，旋里后數數為予言之”。作者最感新奇的是“香姬面血濺扇，楊龍友以畫筆點之”。“《桃花扇》一劇感此而作也。南朝興亡，遂系之桃花扇底”。（《桃花扇本末》）這才決定以明季復社文人侯方域與秦淮名妓季香君的離合之情寫南明一代的興亡之感。以侯、李愛情故事為線索，把他們愛情的波折與國家興亡的命運結合起來，實際上是以生花之妙筆寫亡國之劇痛，抒發了崇高的愛國主義的情懷。37歲以前，孔一直隱居山中，閉門讀書，這一時期可以稱之為創作《桃》劇的準備與始創階段?？自凇短一ㄉ取ば∫分蟹Q：“予未仕時，山居多暇，博采遺聞，入之聲律。一名一字，抉之嘔成?！彪m嘔心瀝血下筆擬成初稿，然而私衷惴惴，每不自安，蓋“恐聞見未廣，有乖信史；寤歌之余，僅畫其輪廓，實未飾其藻采也”。因未成熟，故輕易不肯示人，“尚秘之枕中”。（《桃花扇本末》）東塘在劇內外再三宣稱：“當年真如戲，今日戲如真”。（《桃花扇·孤吟》）；在《凡例》中稱：“朝政得失，文人聚散，皆確考時地，全無假借。至于兒女鐘情，賓客解嘲，雖稍有點染，亦非烏有子虛之比”；在《小引》中稱：“《桃花扇》一劇，皆南朝新事，父老猶有存者。場上歌舞，局外指點，知三百年之基業，隳于何人？敗于何事？消于何年？歇于何也？不獨令觀者感泣涕零，亦可懲創人心，為末世之一救也?！边@就是說，《桃》劇以歷史真實或接近真實為后來者之激勸。東塘筆下必須有憑有據，實事實人。須知歷史劇應該有個界定，主要歷史人物、事件均于史有據，真實可信。在此基礎上，進行藝術創作，虛構的部分只能是微枝末節，或可能在歷史上發生過的情節。淮揚之行，得遇冒襄，冒與桐城方以智、宜興陳貞慧、商丘侯方域并稱明季“四公子”，對侯方域及故明舊事知之甚詳，兩人聚首，焉得不談、不寫、不切磋《桃》劇之理！據此，柳泉作幕高寶、東塘治水淮揚，對《聊齋》與《桃花扇》的創作有不可言宣之功。蒲雖寄人籬下，不盡如人意，然幕僚生活為創作做準備，有機會接觸社會各階層人物，上至官僚縉紳，下至販夫歌妓，開闊眼界，豐富素材，搜集民間傳說，花妖狐魅奇聞異事，幕游里下河，實在不虛此行。

蒲與孔均生活在鼎盛之世，從二公一生的遭遇也可以窺知清王朝對文人的態度，總的說仍然沿襲前朝以科考選拔人才的制度，但也有際遇。柳泉窮愁潦倒，東塘以孔圣云仍，得天獨厚，沐天恩，受眷注，爾后又以名作《桃花扇》蜚聲文苑，名噪藝林，躋身士大夫行列，以河局結束還京，任戶部主事旋改戶部郎中。時李清之子李楠已由戶部侍郎擢任左都御史，因東塘在興時曾客居棗園，與李氏大小阮相友善，再加上曲艷詞工，沁人心脾，劇中所寫弘光遺事與乃父《三垣筆記》《南渡錄》中所載有異曲同工之妙，故李楠深愛此劇，欣然為此劇作《跋》，予以一錘定音的肯定評價：“先生胸中眼中，光明洞達，其是非褒貶，雖自成一家言，實天下后世之公言……觀《桃花扇》者，如睹祥麟瑞鳳，當平恕其心，歡喜贊嘆，即感慨亦多事，況議論乎？”但《桃》劇有強烈的民族意識，雖著重揭露和批判南明統治者的腐朽，矢口不言民族入侵，由于歷史題材本身的現實意義，和作者對故明憑吊的深切，所抒發的“興亡之感”，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仍會激發民族意識和故國之思，更何況行間字里頌揚史可法、左良玉等抗清人物，因而以文字得咎，被休致。“命薄忽遭文字憎，緘口金人受謗誹?！保ā斗鸥栀泟⒂攴濉罚┲缓眯毒┞氝€里。回鄉后晚歲景況頗為蕭條。康熙四十六至四十七年，背井離鄉，到山西平陽為其地修志，糊口而已?？滴跷迨荒?，孔尚任游食東萊，為萊州知府幕客，無魚、無車之嘆在所難免。幸而獲天津佟氏之助，刻所著《桃花扇》，得淮陰劉廷璣出貲在石門山筑亭供游觀，聊勝于無而已。東塘以一曲《桃花扇》名滿天下，亦以此萬劫不復。成也《桃》而敗也《桃》。三百多年以來，凡激賞《桃花扇》之萬千讀者，無不為之發出“可憐一曲桃花扇，斷送功名到白頭”的嘆惋，然“南洪北孔”卻在中國戲曲史上以《長生殿》與《桃花扇》留下了兩座不朽的豐碑?？咨腥我簧L流，半輩蹭蹬，這是孔尚任的悲劇，也是明清嬗代時文人的悲劇。

柳泉數十年如一日寫成的491篇短篇小說乃“孤憤之書”，“孤憤”者因孤高嫉俗而產生的憤慨之情，借花妖狐魅而另有寄托，蓋懾服于文字獄之淫威也。抨擊科舉制度，是自身血淚交流的控訴，也是為科舉制度摧殘的人鳴不平，他在《與韓刺史樾依書》中說：“仕途黑暗，公道不彰，非袖金輸璧，不能自達于圣明，真令人憤氣填胸，欲望望然哭向南山而去?！辈荒苤苯亓水數亟衣斗饨ㄉ鐣诎?，只能“用傳奇法而以志怪”，（魯迅：《中國小說史略》）上承六朝志怪小說之奇異，唐傳奇之婉曲，下啟明清志怪群書之情趣，奇而不離真實，曲而不失自然，天馬行空，正中帶邪，飄飄然如入仙境，迷魂奪魄，不自知其在人間矣！論者以為若名儒講學，若老僧談禪，若鄉曲長者誦勸世文，沁人心脾，無怪乎同鄉好友王士禎為《聊齋》題詩以贊之：“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庇匀Ы鹗燮涓宥巡豢吓c。書中雖不似《桃花扇》有強烈的民族意識，然書中言狐，實諧“胡”音，以此追懷勝國，鄙視滿清異族，隱隱約約地寄托故國之思。《聊齋》與《桃花扇》異曲同工。

柳泉、東塘為吏、為官，若煙云過眼，曇花一現，不復見矣！而《聊齋》與《桃花扇》卻為傳世之作，二公得以彪炳千古，不亦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