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超
(延安大學文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蹈海索馬里》這首長詩以雄渾豪放的情調傳達出詩人博大的悲憫情懷,同時在對以張楠為代表的八位英雄形象的塑造中融入了詩人對民族信仰、戰爭本質的哲學思索。
詩人在詩歌的第一節塑造了一個悲劇的少女形象,給讀者的內心重重一擊。“在索馬里的摩加迪沙一位黑皮膚的姑娘兀在眼前,滿身炸藥。”作者對黑人少女外貌的描摹和對各種場景、環境的描寫為讀者提供了想象的向度,給讀者預留了更大的想象空間,可使讀者在想象和再創造中獲得獨特的情感和審美體驗。作者用細膩的筆調把爆炸后尸首分異的慘狀描寫的事無巨細,近乎殘忍,然而正是這近乎殘忍的細膩,直擊讀者靈魂深處,一種深沉的悲憫之情油然而生。
作者渴望索馬里人民得到真正意義上的救贖,這也是黑人少女和整個索馬里民眾共同的愿望。所以,悲憫的深層含義是救贖,這救贖是一種跨越民族的悲憫情懷。作者借這雙眼睛來表達對救贖的強烈渴望,乞求索馬里人民能在真正意義上得到救贖,救贖才是作者內心的旨歸。只有當救贖真正成為個體自我的信仰時,生命本身和生命的過程才能得到足夠的重視,才懂得思索和追求生命的價值與意義,人與人之間才會真正架起愛的橋梁,才會慢慢消除偏見和分歧,用愛從根本上消除戰爭。所以,只有當救贖變成內心深處一種永恒的信仰時,索馬里人民才能真正獲得身體和心靈的救贖。詩人對于救贖索馬里人民的乞求,正是一種跨越民族的悲憫情懷的體現。
《蹈海索馬里》對戰爭本質以及中國武警戰士身上體現的生命價值對當下民族信仰構筑的思索是這首長詩的典型特征,拓展了詩歌表現情感和哲理的張力。
以張楠為代表的戰士身上展現出兩種可貴的精神品質,這兩種精神品質對于當下構筑民族信仰精神之廈具有重要意義。
一種是個人的勇敢、無畏與視死如歸的精神。在理想信仰不斷受到沖擊的當下,張楠等英雄戰士以一種熱血激蕩的英勇、深沉而積蓄的豪邁,直面死亡的無情與恐懼,這種驚心肉跳的真實具有振聾發聵的效果,迫使每一個中國讀者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內懷一種人文的精神和情懷。幾位武警戰士像一面鏡子折射出了歷史的深邃,把古來征戰的英雄文化反射到每一位讀者的心中,讓讀者反思中華文化的根,樹立一種源古思新的崇高的民族信仰。
一種是源于仁愛的奉獻精神。中國武警戰士用具體行動向世界傳達了中國的仁愛精神。仁愛思想是孔子思想的核心,“仁”的思想內涵豐富,是“愛”的演繹和詮釋,《論語》提出“仁者愛人”“這種‘仁’是一種發于家庭,延至社會、國家乃至整個人類、自然、宇宙的普遍的愛”[1]。索馬里的中國武警戰士用行動詮釋了這種普遍的大愛。從這個方面可以說,“王久辛的詩歌是一種‘新主旋律’,突破了以往的意識形態禁忌和主旋律禁忌”[2],這種“新主旋律”就是愛,一種宏大而又細膩的愛。
張楠的死給予了當代人類一個重要的啟示:人的生命不是被生活操縱支配著的工具,不可因為生活的荒謬無望而自殺,而應該在愛與美的追求中實現對荒謬的超越,以此達到永恒。此外,張楠在奉獻中犧牲,這種無私奉獻的仁愛精神對于構筑一個民族的精神信仰具有極重要的意義。
雖然二戰后,索馬里地區實現了政治上的獨立,但是前殖民時期遺留的政治和文化殖民問題依然存在。西方的統治者在掠奪物資、奴役索馬里人民的同時,把所謂先進的文明強行輸入本地區,這種文明的背后其實一直蘊藏著一種“被遮蔽的殖民霸權意識”[3]。這種“殖民霸權意識”的深層則是歐洲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籠罩,是資產階級統治下的一種意識形態的霸權侵略,以“‘知識——權力’的形式建構殖民的權威”[4]。
戰爭中,不但一直都隱藏著一種后殖民的霸權意識,而且也將資本主義趨利、貪婪的欲望展現得淋漓盡致。那些所謂的人道主義者,不斷地兜售傾瀉先進的槍支彈藥,“把邪惡的災難甩在了火藥桶上,把災難變成了災難的災難”,而這一切都受資本主義趨利欲望的驅使,當貪婪無限膨脹,不斷地驅動占有欲,人道主義也就變了質。作者一針見血地指出:荒謬不被指出,荒謬不被糾正,人類將永無寧日,偏執不被棒喝,世界就永無和平。用辛辣的語言讓讀者去體悟戰爭的根因、人性的貪婪、文明的真諦。從形象的層面看,作者將那些所謂的人道主義者與八位英勇的戰士作對比;從人性角度講,作者將貪婪趨利的欲望和真正的良知作對比,從形象的表層去挖掘人性深層的意義,啟發讀者思索戰爭之根因、文明之真意,進一步深化了詩歌的內在意旨。
《蹈海索馬里》這首長詩將一種跨越民族的情懷貫穿始終,把浪漫的抒寫和對民族信仰、戰爭的理性思索自然地融于一體,言有盡而意無窮,給予讀者無限的思考,通俗而不失哲理的旨趣,正是“深文隱蔚,余味曲包”。
[1]吳小華.論《論語》仁愛思想的三個層次[J].重慶科技學院學報,2006,(5):66-68.
[2]鄭曉江.尋找人生的價值與生命的安頓[J].江西社會科學,2001,(2):1-6.
[3][4]王一川.西方文論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257.2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