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文化傳承背景下家具產品設計研究

龔 瑜 邱莉莉 江 文

(無錫城市職業技術學院 傳媒與藝術設計學院，江蘇 無錫 214153)

吳越傳統文化，歷史悠久，活力充沛，其剛柔并濟、智慧靈動、崇文尚善、開拓進取的特質，構成了吳越發展歷史上不可或缺的思想源泉，也是吳越地區持續繁榮的堅強支撐。吳越傳統文化，憑借其深厚的底蘊、豐富的內涵、鮮明的特色，獨特的風格，成為中華文化中一顆璀璨的明珠，在文化版圖上扮演著無可取代的重要角色[1]。

家具文化折射和浸染著地域傳統文化的印記，吳越地區的家具在發展脈絡和基本形制上深受文化的影響，在吳越自然地理、社會民俗、文化藝術孕育下的傳統家具史稱“蘇作”，是名揚中外的明式家具的杰出代表，其設計精巧、制作精細、造型秀美、風格簡約，被譽為中國傳統家具的瑰寶。現代吳越地區，也是我國家具的傳統產地之一，家具企業已具有一定的規模，然而吳越地區的家具企業，受限于資金和人才的因素，產品研發和品牌經營比較落后，為數不多的大型企業也多以加工出口為主，市場重心放于海外。這些都使得吳越地區獨具特色的家具文化不能得到良好的傳承和創新，家具產品缺乏核心競爭力的弊端也日益顯現[2]。反觀西方，諸如瓦格納的Y椅等借鑒蘇作家具形式和文化的作品卻屢見不鮮。

隨著家具產業的發展，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家具必將成為中國家具關注的焦點和發展的趨勢[3]。筆者分析吳越傳統文化的精神特質和表現形式，從中找尋其文化形式和內涵在家具設計中的價值和意義，提出傳統文化在設計中的表達途徑，通過在現代家具產品設計中的傳承運用，實現吳越傳統文化的回歸和創新。

1 吳越傳統文化的特質及表現形式

1.1 吳越傳統文化的特質

從時間上看，吳越文化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舊石器時代的“三山文化”，然而遠古文明并不具有吳越地域文化的核心特征，因此學術界形成共識的吳越文化誕生，始于3 000多年前的“泰伯奔吳”，而后經歷周章受封、壽夢強國、闔閭筑城，吳國疆域不斷擴展，國力日漸強盛，吳文化隨之蓬勃發展，直至700多年后越國滅吳，又促成了越吳兩地文化的交融。因此，從空間上看，吳越文化既是泰伯句吳時期中原文化和江南土著文化的融合，也是越國時期越文化和吳文化的融通。

古吳越兩國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存世并不長久，然而作為文化形態的“吳越”不僅沒有消亡，反而在后世的數千年中傳承不息，得到了很好的發展和弘揚。吳越之地，歷史上富庶豐饒、人文薈萃，近代至今更是經濟發達、文化繁榮。吳越文化從開始的邊緣文化，逐漸走向中心，尤其在中國邁向現代化的進程中，吳越文化慢慢成為中華文化系統中的引領元素，憑借自身鮮明的特質和優質的能量，不斷豐富完善，有力地推動著吳越地區構建起經濟文化一體化的世界級都市圈。

審視吳越文化的文化內涵，會發現其諸多特質與現代發展需求不謀而合，歸納起來大致有以下幾點：吳越文化是精明務實的文化，也是崇德尚善的文化；吳越文化是注重實效的文化，也是詩性藝術的文化；吳越文化是溫婉秀逸的文化，也是開拓進取的文化；吳越文化是靈動水性的文化，也是勤勞求實的文化；吳越文化是安逸自足的文化，也是創新變革的文化；吳越文化是祥和穩定的文化，也是開放吸納的文化。

1.2 吳越傳統文化的表現形式

三千多年的吳越文化留下了豐富的文化資源，這是吳越文化傳承的精華，也是我們進行現代家具產品設計的靈感源泉。歸納起來，吳越傳統文化的表現形式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是江南園林，吳越園林數量眾多，僅明清時期的蘇州就多達200多處，江南園林體現了極高的造園水平，精巧玲瓏，意境幽遠，秀甲天下，是園林藝術文化的杰出代表；第二是古建筑，吳越地區除園林建筑外，具有代表性的還有橋和寺廟建筑，吳越多水，各地名橋眾多，形態特色各異，吳越佛教盛行，名剎古寺的佛教建筑揉進了江南山水的秀麗，在莊嚴肅穆之外更多了一份別致典雅；第三是蘇作家具，作為享譽世界的明式家具的典范，蘇作家具格調高雅、造型簡練、結構巧妙、用料講究、意蘊無窮，散發出獨特的文化氣度和魅力；第四是古鎮和民居，周莊、同里、南潯、西塘、烏鎮等都是吳越地區久負盛名的古鎮，他們有著清麗婉約的水鄉風貌和質樸大方的民俗風情，以富有地域特色的歷史文化風貌享譽中外；第五是絲綢和刺繡，其中尤以蘇繡為最，優質的絲織品原料，加上精巧的刺繡工藝，帶來了蘇繡作品構思巧妙、工藝細致、色彩清雅的地方特色；第六是戲曲，吳越地區劇種豐富，蘇州評彈、昆劇、錫劇、越劇、滬劇等各具特色，其中昆曲是我國最古老的劇種，以其典雅的曲詞、婉轉的曲腔和細膩的表演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吳越傳統文化中的寶貴珍品；此外吳越文化的表現形式還有繪畫、書法、篆刻、陶瓷、泥人、竹雕等藝術作品和民族工藝。

2 家具產品設計的文化價值及意義

在現代家具設計的發展史上，以包豪斯為代表的功能主義占據著主流地位，然而隨著設計的發展，現代主義設計拘謹、單調、冷漠、乏味等弊端開始引發設計界的反思，后現代主義思潮逐漸興起，開始重新關注通過歷史風格、地域文化等手段來增加現代設計的裝飾象征意義和文化內涵。傳承和弘揚傳統文化，探索家具設計的創新道路，提出文化在家具設計中的價值和意義，使家具產品不再僅僅只是一件器物，也是一種文化的符號和載體，不僅能夠滿足人們使用功能的需求，也能夠滿足人們在文化和情感上的共鳴。

2.1 豐富家具的內容和形式

現代主義家具在功能和技術上獲得了長足的進步，然而在內容和形式上卻出現了過于同一化的趨向。傳統文化通過幾千年的積累與沉淀，蘊含了豐富的設計題材，其形態、文字、色彩、圖案等元素，都是可供挖掘的源泉。將傳統文化素材運用于現代家具產品設計中，能夠深化創新出更多的設計形式和內容，在賦予傳統文化新的含義同時，也豐富了現代家具的內容和形式，充分展現出傳統文化與現代設計緊密結合的藝術魅力[4]。

2.2 滿足人們的文化情感歸屬

地域文化是一個地區經過漫長的歷史時期積淀下來的珍貴記憶，承載了當地人民的思想、習俗、審美、藝術等情趣。在對現代家具產品的需求認知上，人們已經逐漸從對功能的單純性需求轉變為對文化和情感的復雜性需求，因此現代家具產品設計應當重新審視設計的方向和視角，更多地關注人與文化的關系，通過在家具產品中植入傳統文化元素，來增強其民族地域氣息和設計感染力，滿足人們的情感共鳴和文化歸屬。

2.3 促進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

在對現代主義設計美學和技術逐漸趨同的反思背景下，傳承地域文化，弘揚民族風格已經成為設計界的風向和責任。對于我國的家具設計而言，更需要發揚中華傳統文化，對自身文化進行創新性運用，才能抵御全球化背景下西方文化的侵蝕和束縛，促進傳統文化在家具設計中的回歸，將傳統中式家具的精髓傳承下去，同時在新的時期創造出更多具備民族特色和風格的家具產品。

3 吳越文化在家具產品設計中的傳承途徑

3.1 設計傳承思路

從吳越傳統文化特質中汲取文化元素、文化形式、文化內涵，通過現代設計的提取和轉化，進行現代家具產品的設計，是吳越文化在設計中傳承的基本思路。具體而言，分別圍繞著家具產品設計的外顯形式、市場需求、文化意味，深入探究對應的吳越傳統文化資源，從設計元素提煉、文化情感歸屬、特質內涵提取三個方面尋求現代家具產品設計的表達途徑，提出吳越文化在家具產品設計中傳承途徑的思路模型，見圖1。

3.2 設計傳承元素

3.2.1形態 形態包含造型和尺度，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形態強調“適形”，即大小、高低、比例、尺度都要有適宜的量，體現出一種和諧的美感和秩序。吳越地區的蘇作家具，在造型上以線為主，秀美流暢，輪廓簡潔，裝飾少而精、淡而雅，極具文人氣質和意匠之美，令人回味無窮。將這些優美的造型及尺度通過現代設計手法的提煉運用于家具設計，是傳承蘇作家具精髓的有效途徑，使家具產品更好地傳達吳越文化的精神、氣質、神韻。

圖1 吳越文化在家具產品設計中的傳承思路

3.2.2色彩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不同地域不同民族對色彩有著不同的偏好和寓意。通過色彩傳遞家具產品的設計內涵，必須明確色彩所表達的文化特質。吳越地區在色彩表現上的特征出現最多的便是江南園林的粉墻黛瓦，在蘇作家具中也多以典雅穩重的木色為主，體現了吳越文化中質樸素凈的美學追求。在現代家具產品設計中融入吳越文化特征的色彩，如肖天宇的簡系列，見圖2，能形成有效的設計元素，傳遞具有地域文化特質的設計語意。

圖2 簡系列

3.2.3材料 從材料的地域特征看，同樣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和文化意味。吳越蘇作家具歷來主張就地取材、惜材如金，使用材料時注重表現其本身的品質，裝飾簡潔，體現一種自然恬淡的情致。吳越常用的一種材質為竹材，竹材在中國文化中有著特殊的品格寓意，表達了吳越文化中正直秀逸的品質和人格追求。在現代家具產品設計中使用此類具有地域特征的材料，如石大宇的椅琴劍，見圖3，能賦予產品更多的地域文化情懷。

3.2.4文化符號 文化符號的運用是體現傳統文化精神意境的一種有效途徑。常用的文化符號包括圖案符號、文字符號、裝飾符號等，通過現代設計的手法對這些蘊含傳統文化精神的符號元素進行改造、提煉和升華，運用到現代家具產品設計中，實現產品與人之間的情感互動，既體現出傳統文化符號的精神和韻味，又能滿足現代人的審美及情感需求[5]。

圖3 椅琴劍

3.2.5民族手工藝 吳越地區的傳統民族手工藝歷史悠久、品類豐富，有刺繡、陶瓷、扇藝、年畫、泥人、篆刻、竹雕等。這些傳統的民族手工藝用料講究、工藝精細，充分體現了吳越文化的精致細膩，有著較高的藝術成就和文化價值。在家具產品設計中通過現代技術手段融合民族手工藝元素的嘗試屢見不鮮，既起到了傳承手工藝藝術文化價值的目的，也豐富了現代家具產品的設計表現手法。

3.3 設計傳承轉化形式

在現代家具產品設計中體現傳統文化風格，既可以包含具象化的傳統元素，也可以蘊含抽象化的精神特質。其中具象化的元素主要指上文中提及的形態、色彩、符號、材料、結構、工藝等，這一部分可以重點深化提取蘇作家具中的特征性形態及細節；抽象化的特質主要指吳越文化在其歷史發展中所形成的哲學思想、價值觀念、習俗禮儀、美學風格、審美情趣等。

提取轉化吳越傳統文化的特質，可以通過上述具象和抽象兩種形式入手，將抽象化的文化實物化、產品化，通過家具這一產品實體，將傳統的元素和內涵與現代的技術和科技相結合，融通古今，使傳統文化在現代產品中迸發新的生命力，延續人們的記憶和情感，傳承和弘揚地域傳統文化。

4 結語

家具產品是人類造物的產物，在滿足使用功能的同時，也體現了時代的文化，家具產品作為文化的物化載體，反映了當時的生活方式、風俗習慣、美學審美和生產技術，正是由于家具的這種文化性，使得家具的概念構思、形態尺度、材料結構都承載著特定時期特定地域的文化元素和內涵，文化也通過家具產品實現自身的傳承和創新，兩者互為影響。吳越文化源遠流長，底蘊深厚，是不可多得的寶貴文化資源，從吳越傳統文化中汲取符合時代發展的文化元素、文化形式、文化內涵運用于家具產品設計，既能將優秀的地域傳統文化傳承下去，又能為家具產品的設計提供內涵支撐和創新動力，使傳統文化自身得到重構和提升，使現代家具產品設計更富韻味和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