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泰瑋 徐靜柳 宋慈
摘要:近年來,隨著網絡技術的迅猛發展,利用網絡針對公民個人信息和個人隱私的侵犯事件爆發式增長,其中造成嚴重后果、產生較大的社會危害性的事件也經常出現在輿論熱點中。《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雖然以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替代了原來的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公民個人信息的保護得到加強,但個人信息的保護并不等于網絡隱私權的保護,因而保護網絡隱私權的方案也應提上日程。本文重點劃分了網絡隱私權侵權的種類,并針對網絡隱私權在刑法方面的保護提出意見。
關鍵詞:網絡隱私權;刑法規制
中圖分類號:D924.3;D92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8)35-0197-02
作者簡介:宋泰瑋(1997-),女,漢族,河南南陽人,中國礦業大學(北京)文法學院,法學專業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法學。
一、大數據時代下的網絡隱私權
現代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尤其是網絡信息技術的發展,將我們所置身的現實世界與虛擬的網絡世界聯系在一起。但同樣是由于科技的發展進步,我們在運用網絡時的個人信息、個人瀏覽習慣、瀏覽軌跡等痕跡,便成為了大數據的一部分,這給個人信息和隱私權的保護帶來了很大的挑戰。
王利明教授認為,傳統意義上的隱私權作為一種人格權,不僅包含了人的私生活秘密,還應當包含私生活空間和私生活狀態的安寧。[1]而由大數據時代催生出的網絡隱私權則指人們在網絡中所享有的私人空間不受他人非法侵犯、私人信息的使用與支配受到保護的一種人格權,[2]未經本人許可,他人不得非法收集、使用、傳播。網絡隱私權不僅包括在網絡上的私人賬號、私人郵箱等空間的安寧狀態不受侵犯,而且包括具有識別性的個人信息、個人網絡瀏覽痕跡不被非法取得、利用和傳播。因此,網絡隱私權便有了人身權和財產權的雙重屬性。
二、侵犯網絡隱私權的種類
(一)非法獲取他人網絡隱私
1.個人非法獲取他人網絡隱私。2017年5月,不法分子利用美國國際安全局泄露的危險漏洞“永恒之藍”肆意傳播WannaCry蠕蟲式勒索病毒,導致WannaCry勒索病毒全球大爆發,影響到上百個國家的幾十萬名用戶,嚴重影響到金融、能源、教育、醫療等多個領域。本次事件中,黑客通過傳播勒索病毒,破壞并控制計算機信息系統,并以此牟利,嚴重侵犯了網絡私人空間的安寧以及網絡隱私。
2.企業非法獲取他人網絡隱私。現如今,大多數APP在使用時都要求用戶注冊賬號并填寫個人信息,一些門戶網站會根據用戶的瀏覽痕跡自動生成用戶偏好,并向用戶推薦相應的信息及廣告。而公司在獲取大量用戶信息的同時,往往無法保證用戶的個人信息不被非法利用或者泄露。劍橋分析公司“竊取”5000萬Facebook用戶的信息,引發軒然大波,便說明了這一點。
3.政府、事業單位非法獲取他人網絡隱私。在當今大數據時代下,網絡辦公廣泛應用于各個領域,政府、事業單位在搜集公民的指紋、工作、婚姻、財產狀況時,必須經過法律的授權,依照法律規定的程序收集、使用,并妥善保管所搜集到的公民個人信息。未經法律授權、未依法定程序收集公民信息、電子數據,均會構成對公民網絡隱私權的侵犯。
(二)未經他人許可,使用他人個人隱私
伴隨著個人信息在門戶網站、各類APP上的注冊,越來越多的垃圾短信、垃圾郵件充斥著我們的手機、郵箱,一些企業未經用戶同意向用戶發送商業性、廣告性的消息。一些網站在后臺搜集用戶瀏覽足跡、喜好偏好,不停地向用戶提供廣告和跳轉鏈接。而各種垃圾短信、郵件、廣告的狂轟濫炸也使我們的網絡私生活安寧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三)未經他人許可,銷售他人個人隱私
2015年3月,北京6名的教育培訓機構工作人員非法販賣大量學生及其家長的個人信息,累積達到200余萬條,被控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在趙某、李某、任某、毛某、楊某、王某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案中,[3]楊某、趙某、李某、王某利用職務之便,非法使用公安民警數字證書從公安內網查詢公民個人信息并出賣給他人,以此非法牟利,造成嚴重的不良社會影響。
(四)未經他人許可,傳播他人個人隱私
“史上第一人肉搜索案”便具有該類侵犯隱私權的特征。女白領姜某因丈夫王某出軌而跳樓自殺,張某作為姜某的大學同學,在姜某自殺后以祭奠姜某、抨擊王某不忠行為為目的設立“北飛的候鳥”網站,將王某的姓名、工作單位、家庭住址、照片及與他人有“婚外情”等私人信息在網站中向社會公眾披露,并通過該網站與其它網站的鏈接,擴大王某私人信息的傳播范圍,嚴重干擾了王某的生活。法院判令張某和北京某公司刪除相關文章及照片,在網站首頁刊登道歉函,賠償王某精神損害撫慰金和公證費。無獨有偶,2015年,某網站連續發文捏造史某侵占集體股份等虛假事實,并擅自發布史某及其家人的個人身份信息、房產信息等個人信息,使史某不得不面對極低的社會評價。法院判令該網站刊登道歉函,賠償史某精神撫慰金、公證費和律師代理費。這類在網絡上肆意傳播他人個人信息的行為,不僅給受害者帶來嚴重的精神傷害,也給社會帶來了不良的影響。
三、網絡隱私權的刑法保護建議
目前,我國《刑法》就第二百五十三條之一、第二百八十五條至二百八十八條對公民個人信息、網絡信息技術的應用進行了規范。隨著《刑法修正案(九)》對第二百五十三條之一的修改,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增長明顯,2009年2月至2017年12月,全國法院新收出售、非法提供公民個人信息、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刑事案件3086起,審結2826起,生效判決人數4942人。
然而,對于公民的隱私權保護,刑法卻沒有進行專門的規定。我國刑事領域針對網絡隱私權的侵犯基本上均被定為誹謗罪和侮辱罪(以誹謗罪居多)以及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且伴隨民事領域的停止侵害、賠禮道歉、消除影響等。此類犯罪行為刑事處罰門檻較高,有情節嚴重、傳播數量等方面的限制,所以定罪率較低,且處罰較輕,對侵犯隱私權領域犯罪的威懾力較弱。我國民事領域內針對網絡隱私權的侵犯大多是依附于其他權益的侵犯而展開的,其目的多是以此為要挾逼迫對方滿足自己的要求,或以此泄憤,比如因合同等糾紛進而引發網絡隱私權的侵犯,通過在網上泄露對方隱私或誹謗的方式泄憤。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出現私自在網絡上傳播他人裸照、性愛視頻的情形只能視情節而定,情節嚴重的以傳播淫穢物品罪定罪處罰;情節輕微,社會危害性不大的以侵犯名譽權、隱私權提起民事訴訟。然而傳播淫穢物品罪是否可以對行為人的行為進行全面的評價?倘若真的造成被害人重傷、死亡等嚴重后果或者具有其他嚴重情節,僅認定為傳播淫穢物品罪是否合理?
傳播淫穢物品罪規定于制作、販賣、傳播淫穢物品罪一節,屬于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一章,是從社會管理角度對行為人行為的評價。然而,筆者認為,較之于社會管理秩序,網絡隱私權的侵犯給公民個人帶來的傷害更為巨大,僅認定該行為違反了社會治安管理秩序不足以完整的評價行為人的行為,且無法體現刑法對公民人格權等權利的捍衛。
因此,筆者建議,仿照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在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一章針對網絡隱私權進行專門的規定。同時,介于刑罰的嚴厲性,僅從刑法的角度規制侵犯網絡隱私權的行為并不適宜。與刑法相匹配的單行法、行政法規等也應當配套出臺,全方位、多層次的對網絡隱私權進行規定,方能真正實現對網絡隱私權的保護。
[參考文獻]
[1]王利明.隱私權內容探討[J].浙江社會科學,2007(3):57-63.
[2]楊立哲.網絡隱私權法律保護研究[D].復旦大學,2010.
[3]來自無訟案例網[EB/OL].案號:(2017)皖12刑終359號.
[4]數據來源:喻海松《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的司法適用態勢與缺憾》[Z].微信公眾平臺“網絡犯罪工作坊”,201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