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老戰士朱世卿的革命經歷

胡遵遠+張應松

征程趣事多

朱世卿，1911年6月7日出生在安徽金寨一個貧苦農民家庭，1930年4月加入中國工農紅軍。1932年冬天，朱世卿所在的紅四方面軍十師三十團一路輾轉拼殺，來到了位于川陜邊界的通江縣。從鄂豫皖蘇區入川陜以來，部隊沿途奔波浴血奮戰，加之供給嚴重不足，戰士們個個饑餓難耐衣不遮體。當地老百姓看見這些紅軍隊伍，都覺得很奇怪，看著他們雖像“叫花子”，卻又人人扛著一條槍。說是像部隊，又個個衣衫襤褸夜宿街頭。于是感到十分恐慌的老百姓們紛紛就把家里吃的喝的，包括鹽巴都藏起來，然后跑得遠遠的，躲得無影無蹤。

饑寒交迫下，朱世卿他們徹夜難眠，風吹在臉上就像刀子割的一樣，戰士們蜷縮在一起，默默地忍受著。朱世卿的褲腿早已破成了碎片，兩只腳凍得青一塊紫一塊，肚子里還餓得咕咕直叫。不得已，他就在地上連蹦帶跳地跺著腳取暖。跺著跺著，忽然聽見地上發出異樣的聲音。異樣的響聲激起了他探索的欲望，于是朱世卿拿起挖壕溝的鏟子刨了幾下，結果發現地下露出一個大坑。仔細一看，坑里堆著一些山芋。這一下，不亞于看見了滿屋黃金，戰士們饞得口水都流了出來。一名戰士拿起一只山芋就啃，“哎呀！有些麻嘴！”其他戰士就把山芋拿出來生起篝火烤起來。不一會兒，濃濃的香味就飄了起來，大家美美地吃了一頓久違的飽飯。第二天早上開拔前，朱世卿和戰友們在山芋坑里放了兩塊銀元，并原封不動地填上了土。

朱世卿機智靈活的表現在革命戰爭中舉不勝數。1949年解放前，四川山里的老百姓最缺最珍貴的是鹽巴。兵荒馬亂土匪橫行的年代里，每看到有部隊過來，當地的老百姓都趕緊收起家里的糧食和鹽巴，然后躲藏起來。1949年底，人民解放軍進軍大西南，朱世卿所在的部隊剛剛開到一個山村時，村里的百姓連同土豪早已跑得一干二凈。部隊把土豪家里的一頭肥豬殺了讓戰士們“美餐”一頓，可是由于沒有鹽，白花花的肥肉實在難以下咽。于是朱世卿就到處轉，一圈回來之后，便忙活起來。大家看著他所在連里的戰士大快朵頤地吃起肉來，心中十分納悶！這時，時任西南軍區政治部主任的王新亭盯著他們走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夾起一塊肉放到嘴里，發現朱世卿他們吃的肉是有咸味的。王新亭好生奇怪，朱世卿連忙把一碗放了鹽的肉端給他，并說出其中的秘密。原來，朱世卿和戰友們端著空碗，到老鄉家挨家挨戶地用水清洗了人家的空鹽罐子，這樣用洗出來的鹽水煮肉就好吃多了。王新亭聽罷，順手朝朱世卿的頭上拍了一下說道：“還是你小子的腦子靈活，鬼點子多！”

勇救陳賡

1941年開始，日軍對華北抗日根據地實行了瘋狂的“大掃蕩”，占領了大片村莊，華北抗戰一時處于極為艱難的境地。在此形勢下，八路軍轉入敵后開展游擊戰，經常露宿山頭野外，沒有糧食吃，只能挖野菜充饑。

1941年1月27日下午4點多鐘，正值大年初一，北風刺骨天寒地凍。三八六旅的旅部剛剛轉移到山西省武鄉縣韓壁村。雖然是過年，但村子里到處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年味，聽不到孩子們的嬉笑聲和鞭炮聲。剛安頓好部隊，旅長陳賡就命令時任八路軍三八六旅特務連教導隊隊長和偵察隊隊長的朱世卿帶領5名偵察員，到山西黎城、涉縣交界的林峰山偵察地形和敵情，以便部隊隨時轉移。摸清當地的詳細情況后，朱世卿他們返回時已是凌晨4點多鐘，突然聽到部隊所在的韓壁村槍炮聲連成一片。“不好了，部隊可能是被敵人包圍了，旅部及政治部領導都在那里！”朱世卿立即帶領偵察員快步往回趕，剛到村口，就看見只穿了件單薄襯衣的陳賡帶了幾個參謀、警衛員正向外邊射擊邊突圍。看著陳賡穿得單薄，朱世卿立即脫下自己的棉衣給陳賡穿上，并端起一挺機槍，和其他警衛戰士一起沖到前面，一陣猛烈掃射，在絕境中殺開一條血路，保護陳賡迅速轉移到安全地帶。脫了險的陳賡非常惦記其他人員的突圍情況，命令朱世卿帶領兩名偵察員馬上返回韓壁村把剩余部隊的情況摸清楚。當朱世卿再次返回韓壁村時，敵人正“清剿”現場，面對黑壓壓一大片日軍，朱世卿只得率部返回復命……日軍的這次突襲，使三八六旅受到了嚴重的損失，政治部主任蘇精誠當場壯烈犧牲。

1942年底，朱世卿被上級調往山西洪洞縣第二軍分區警衛四團。臨行前，陳賡雙手拉住朱世卿的手，深情地說：“世卿啊，你跟我3年，給了我很多幫助和照顧，吃了不少苦，沒什么送你的，送你一張照片留個紀念吧！”說著，陳賡將自己的一張照片遞給了朱世卿。在此后的幾十年里，朱世卿一直珍藏著這張照片，他說這里面銘刻著戰爭的回憶、戰友的情誼，一定要世代永遠留著它。

活捉趙承綬

1948年7月，朱世卿在晉冀魯豫軍區十五縱隊四十四旅四十五團任營長，參加了赫赫有名的“晉中戰役”。“晉中戰役”是華北軍區第一兵團和晉綏軍區部隊在晉中地區向山西國民黨軍發起的進攻性戰役。這場戰役從1948年6月11日開始，至7月16日結束。在徐向前的指揮下，解放軍近6萬人消滅了閻錫山10萬大軍，創造了我軍歷史上以少勝多的一個光輝戰例。

7月初，徐向前決定以“前牽后逼”的戰法，誘殲山西保安司令、野戰軍司令趙承綬的集團軍。太岳部隊協同太行部隊展開破擊戰并構筑工事，切斷了趙承綬部周圍的鐵路，使其與榆次、太原的大本營失掉聯系而成為孤軍。7月7日晚，十三縱與八縱二十二旅不顧極度疲勞趕到指定位置，與車輞村東西一線的太岳軍區部隊和晉中部隊聚合，宛如兩臂環抱將趙承綬部包圍于大常鎮東西一線的狹長地帶。此時解放軍已連續行軍作戰20多天，人員傷亡極大，傷員已占三分之一。然而，徐向前的決心毫不動搖，他明確指出：“非打不可，有意見打完仗再提。做好工事后可以吃飯睡覺。總之有一條，不準讓敵人突圍，誰讓敵人跑了就拿誰是問！”

本已無心戀戰意欲逃跑的趙承綬，此時如集中全力向徐溝一帶沖擊，以其2個軍部、4個師、1個總隊的兵力，按說尚有突圍可能。誰知徐向前又及時調整部署，以十三縱位于北及西北、八縱位于西南、肖文玖集團位于東北、十五縱位于東及東南，緊縮包圍圈困敵于東西10公里、南北不足5公里的范圍內。趙承綬頓時發覺形勢不妙，再想突圍逃跑為時已晚。面臨末日，被壓縮包圍在西范、小常、南莊、新戴4個村里的趙承綬野戰司令部和殘部恐慌萬分，他們已把糧食吃光，連騾、馬、羊、犬也所剩無幾。閻錫山每日派8架飛機過來空投食物。雖然飛機飛得很低，有時甚至都能看見駕駛員的臉，但是由于趙承綬部的陣地是南北窄、東西寬的狹長條狀，因此許多空投物資隨風飄蕩，反而落在了解放軍的陣地上。

7月11日至15日，大常村、南莊和西范村先后被解放軍攻克。趙承綬集團軍總部及其三十三軍、第十總隊共1萬多人退守到小常村進行垂死掙扎。7月15日拂曉，徐向前命令100多門火炮猛擊西范村敵軍陣地。7月16日下午，華北軍區十五縱隊四十四旅擔負著攻打小常村的突擊隊任務，在占領小常村東、南兩面陣地后，協同在小常村北面和西面的兄弟部隊，向趙承綬總部發起總攻。解放軍先是吹起嘹亮的軍號，接著殺聲震天發起摧枯拉朽般的沖鋒。然而，由于敵人占據了村里的至高點，架在屋頂上的閻軍重機槍，不停地向外射擊，解放軍一時無法攻入村中，戰斗進入膠著狀態。就在這時，解放軍的一發炮彈落在敵軍司令部附近的山墻上，朱世卿立即帶領兩個連配合大部隊，跳出戰壕直插敵軍中心點太谷縣小常村。戰士們迅猛沖進了院子，與敵人面對面地肉搏起來，隨后炸開后墻穿墻而入，沖到敵軍司令部……戰斗結束時，審問多名俘虜仍不見趙承綬蹤跡。突然，機警的朱世卿在伙房里發現一個穿著百姓舊衣服、正故作鎮定低頭假裝添柴的伙夫甚是可疑，經俘虜當場指認，此人正是趙承綬！當罪惡累累的趙承綬被生擒押解交給上級時，全然沒了往日的八面威風……這次戰斗共俘敵500余人、山炮6門、重機槍7挺，一舉殲滅了山西保安司令、野戰軍司令趙承綬的集團軍。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戰功卓著的朱世卿先后榮獲過解放西南紀念章、解放西北紀念章、人民功臣章、解放紀念章和抗美援朝紀念章，于1954年從正團職崗位轉業參加地方建設，先后任山西忻州公安處處長、黃河三門峽工程局保衛科科長、化工部化工籌建處處長、開封制藥廠廠長等職。曾當選為開封市第四屆政協委員、開封市第七屆人大代表，1994年離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