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陽
曾幾何時,昆曲還被稱為“困局”,如今,這種局面竟然一去不復返,不夸張地說,在今天的戲劇舞臺上,沒有一個劇種所擁有的青年觀眾能與昆劇相比,劇場里黑發人遠遠多于白發人——據統計,每次昆劇演出中,觀眾里的白領、知識分子與大學生的比例,將近七成。
在傳統戲曲生態環境日漸向好的今天,但凡昆劇演出,幾乎都能獲得接近全滿的上座率,連綿不絕的掌聲與喝彩,反復出現的簽售長龍……昆劇的這股“文化旋風”甚至席卷全國,走上國際,無論從品牌效應還是社會影響,乃至培養觀眾上來看,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績。
傳統文化逐漸被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認可、喜愛,這是一種文化自信,更是一種文化擔當。在上海戲曲藝術中心總裁、上海昆劇團團長谷好好看來,昆劇從當年的“曲高和寡”,到今天的“華麗回歸”,甚至目前所承之“萬千寵愛”,都源自一個“情”字。這份情來自一代代昆劇人對雅致唯美昆劇不變的初心,也源自一代代觀眾內心深植的那份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愛。由冷而熱,從少到多……或許,“昆劇年輕化”,也正是古老傳統文化在今天走向復興的最佳體現。
昆劇越來越被人們所重視,離不開的是時代的進步、文化修養的提高與審美追求的進步。2001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昆劇“人類口述及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時,或許大多數人還并不知道昆劇為何物;到了今天,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牡丹亭》,不知道昆山腔的了。這其中,既有昆劇人的努力,也有不少有著文化使命與責任感的“義工”所做出的巨大貢獻。

從2004年掛帥蘇州昆劇院青春版《牡丹亭》至今,知名華文文學家白先勇作為“昆曲義工”已經走過了整整14個年頭。本著“尊重古典但不因循古典,利用現代但不濫用現代”的原則,青春版《牡丹亭》不僅走進了國內各大城市的一流劇場,也走進了幾乎全國所有一流高校,更使中國昆曲的足跡踏上了美洲、歐洲的土地……這一切,在白先勇之前,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可以說,正是由于白先勇不遺余力的推動,使得昆曲幾乎成為這些年來社會流行的一種“品位文化”。不僅如此,在白先勇等一大批有識之士的影響下,昆劇走進北京大學、臺灣大學、香港中文大學等高等學府,成為大學生正式選修的一門文化課程。按照白先勇的說法,他“要在每個人的心中,播種一顆美的種子”,假以時日,這顆種子一定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的確,從藝術角度來講,昆曲確實是中國戲劇美學的最高范型,屬于小眾藝術。但就昆劇面臨的生存狀態來說,它又必須讓更多的人有所接觸,盡可能多地獲得更多的觀眾,而不是只為了一小部分人的興趣而存在。說到底,聯合國對昆曲的認可也好,國家對昆曲的扶持也好,這是昆劇和昆劇人的幸運,但這并不代表從業者就可以無所作為。昆劇要在當今的環境中更好地生存,還是要靠自己,靠它本身的魅力來吸引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