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任雪晴(2001-),女,漢族,山東濟南人,現就讀于山東省實驗中學。
焦躁,越發猖獗,像一張大網向我縛過來,試圖縛住我的生活。時間就在這樣的不安中滑走。而我,卻對此束手無策。
有意義嗎,活著?
無論是明天,還是下一個明天,都如同我剛剛度過的今天——機械地上學、機械地應付著他人的面孔、機械地訴說著所謂的宏圖遠志……意義何在?
知識在不斷豐富,可是在這個問題面前,我卻像是一個孩童,手足無措。感知、觸碰到的越多,越感覺身陷黑暗和無知,越發焦躁。
我試圖逃跑,逃離這個問題,但可悲的事實卻是,無處可逃。
我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常常像一個遲暮的老人坐在桌子邊上,塞上耳機,陷入思考。
終于遇到轉機,是一本書。
《刀鋒》的情節非常簡單,我甚至覺得將它稱之為小說都有些夸張。男主角拉里在目睹同伴去世后陷入迷茫,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他放棄了學習、工作、甚至愛情,只身游蕩去尋找答案。他最終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盡管那種趨于神秘學與宗教的歸宿并不能使我信服,卻終于使我感到自己心中的那片混沌開始有光穿過。
也許“為何而活”這個問題本來就沒有確定的答案。因為每個人活著的意義,都是由自己賦予的,每個人的答案定然不盡相同。
這個世界上,人有千萬種活法,沒有哪一種非要分出高低對錯。現實中,大部分人不會像《刀鋒》男主那樣將追求哲學的終極作為目的,而會像伊莎貝拉那樣將工作和過日子作為目的,或者像艾略特一樣將社會關系與人際交往的名譽作為目的,再或者像我身邊的無數人一樣將口中的理想作為人生的目的。那么,我呢?
口中的理想對于我,真的不過只是存在于口中而已,我原本沒有什么理想,我也害怕追名逐利,那么我活著的目的是什么呢?它的意義何在?
耳機里面的男聲帶著一絲沙?。?/p>
“Saying float like an eagle
Fall like the rain
Pouring in to put out the pain
Oh again and again”
窗外城市的夜空,天好像要墜落,與地的交匯處是一種綺麗的深紫色,點點燈火在黑暗中固執地閃爍。
記憶化作紛亂的碎片,一一從眼前劃過。曾經的我,見過世間絕美的風景,踏上過最廣闊的土地,領略過風中最動聽的音律。曾經的我,亦墜入過最無盡的深淵,面對過最惡毒的言語,感受過最絕望的孤獨。走過了這一切好的、壞的、深刻的、平淡的,這一秒、這一刻,我看到正在呼吸著、思索著的我。
大大小小的經歷,構成了精神的形態,建立了屬于人類的感知。生命是一個復雜的混合體,不可能被簡單地定義。每一個人都是命運與自身共同雕琢的藝術品。
忽然,有什么東西在那里開始碎裂,創世的光開始割開昏暗,一種戰栗由內向外擴散。一個聲音傳來:感受活著——
是啊,感受活著,不正是活著的意義么?!我頓時釋然。
感受活著,多么重要啊,卻總是因為人們對它過于熟悉而被遺忘。如同我很早就忽略了,父母每天準備的早餐、朋友頻頻的微笑、路人感動的容顏,還有陽臺上無聲開放的玫瑰、飛機劃過天空的軌跡。我一次次地忘記活著,忘記最原始的感動,忘記了那最微小的悸動才是生命最基本的形態,忘記了在無形的黑暗中那熾熱的希望,忘記了我是如此深愛著存活于世的感覺……
感受活著,才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愛與依戀有多么深沉。
我的確可以沒有那么高遠的理想,我也的確沒有追逐那么高遠的理想。但是,既生于世上,我便應盡情地感受一切,苦的、甜的、悲傷的、愉悅的……將生命的觸角滲入到這名為活著的存在中,感受當下,感受存在。體味這一切,也就體味到了活著。擁擠在世俗的洪流中,像孩子一樣去感受這一切,純粹、自然。
這種恍然大悟的感動竟如此真實,從五官滲入軀體,扎根向靈魂深處,奔走在全身,在血液里呼喊:“活著!”
我想,我存在于世的意義,就是去走完這平凡的生命,從零去感受,從無去增添。
黑夜的到來并沒有完全吞沒遠處的樓房,因為城市的燈光開始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