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2015年、2016年全國人大會議期間提出腦死亡立法建議,2018年,連任的全國人大代表、江蘇省無錫市人民醫(yī)院副院長陳靜瑜再次提出加快腦死亡立法的建議:“腦死亡已被科學證實是不可逆轉的死亡,病人腦死亡以后,就沒有了自主呼吸,搶救腦死亡者對患者起死回生沒有任何意義,這個過程反而會耗費很多醫(yī)療資源,也增加了病人家庭的經濟負擔?!薄霸趪H上腦死亡立法是一個趨勢?!薄翱梢灶A期,在腦死亡立法以后,更多需要器官移植的垂危病人能獲得重生機會?!薄八劳觥?,是以心/肺死亡為準,還是以腦死亡為準?該腦死亡立法嗎??正方:
目前中國法律對死亡沒有明文定義,在司法實踐上,以心/肺死亡標準為主,即心臟跳動停止、自主呼吸停止。一些學者認為中國司法實踐采納的是“綜合標準說”,即自發(fā)呼吸停止、心臟跳動停止、瞳孔反射機能停止,仍是以心/肺死亡為核心。上述定義是合理的:如果心肺去功能,氧氣將不能正常供應大腦,缺氧3-5分鐘后大腦就會出現(xiàn)無法修復的損傷進而失去功能。這個定義簡單明確,可操作性強,沒有醫(yī)學專業(yè)背景的普通人也能理解和實際操作。?反方:
關鍵在于腦死亡標準比心/肺死亡標準更科學。不少國家過去一直把心跳停止、呼吸消失和血壓為零等作為死亡的標準。但是隨著醫(yī)學技術的發(fā)展,病人的心跳、呼吸、血壓等生命體征均可以通過一系列藥物和先進設備加以逆轉或長期維持。反過來,如果腦干發(fā)生結構性損傷破壞,無論采取何種醫(yī)療手段最終都發(fā)展為心臟死亡。舉個例子,某位患者發(fā)生心跳與呼吸驟停,但此時他的腦功能并沒有發(fā)生不可逆性喪失,醫(yī)院仍有可能將患者的生命搶救回來。?正方:
1968年,由美國哈佛醫(yī)學院一個由醫(yī)師、神學家和律師等組成的特別委員會提出了首個腦死亡標準。目前,腦死亡的標準已經有幾十種方案,但并沒有一個方案得到廣泛公認。哈佛標準是四條:腦昏迷不可逆轉;自主的肌肉運動和自主呼吸消失;誘導反射消失;腦電波平直。對以上四條還要持續(xù)24小時連續(xù)觀察,反復測試其結果無變化,并排除體溫過低(低于32.2℃)或剛服用過巴比妥類藥等中樞神經系統(tǒng)抑制劑。這個標準太復雜、實施成本太高。?反方:
以腦死亡為標準,可以給逝者以尊嚴,并減輕患者家屬負擔。一個因車禍而受腦外傷的病人到醫(yī)院進行救治。在搶救的過程中,醫(yī)生為其插了呼吸機。盡管醫(yī)生通過腦電圖等儀器,按照臨床標準判定病人已經腦死亡,但很多情況下家屬受制于傳統(tǒng)的死亡標準,會要求醫(yī)院繼續(xù)救治,一直耗到病人心肺不行了才罷休,徒花很多錢。而且,“現(xiàn)在大醫(yī)院ICU一床難求,一些真正意義上值得搶救的病人因為腦死亡病人占用資源,而沒辦法得到及時有效的治療”。?正方:
就拿美國來說,美國統(tǒng)一法委員會于1978年制定《腦死亡統(tǒng)一法案》,規(guī)定包括腦干在內的大腦功能不可逆轉的消失即視為死亡,停用心/肺死亡標準。但是停用心/肺死亡標準在實踐中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2年后,該委員會又制定《統(tǒng)一死亡判定法案》,重新加入心/肺死亡,使其和腦死亡并列,二者皆可作為死亡的診斷標準。此外,推動腦死亡立法有別的利益訴求:那些依靠設備維持心肺功能而被判定為腦死亡的患者,可以成為新的器官移植來源。?反方:
心/肺死亡與腦死亡標準并用也可行,關鍵是要加入腦死亡標準。這樣,當患者家屬在患者腦死亡后面臨是否停用呼吸機的抉擇之時,就不需要面臨那么大的心理壓力了。至于患者被判定腦死亡后是否捐獻器官,得看患者生前意愿與家屬意愿。使用腦死亡標準最大的好處是避免醫(yī)療資源不必要的虛擲浪費。增加新的器官移植來源只是可能的附帶好處。
(主持:倪艷)【點評者說】2003年,衛(wèi)生部腦死亡標準起草小組曾公布腦死亡判定標準的征求意見稿。但至今仍未正式出臺腦死亡判定標準,這至少說明一點:政府認識到死亡標準不僅僅是一個醫(yī)學科學問題,還涉及法律、社會與倫理等多方面的問題,因此出臺必須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