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古城：一城閱盡五千年

文明的尋根之旅

闕伯臺在商丘民間叫叫“火神臺”，是中國現在最早的觀星臺。它位于商丘古城西南3千米處。在一個初冬的上午，我們拾階登上這座40多個世紀前建造的古臺臺頂，極日而望，眼前是坦蕩如砥的豫東平原。同米的當地朋友向我們介紹說：“豫東平原是黃河、淮河沖積而成，從衛星遙感圖上看可算是一處‘最平的平原。整個商匠最高的蘭碭山海拔不過160米左右，而這座闕伯臺就是平原上由人工建起的制高點，古人在這里觀星，當然會有離天最近的感受。”

在技術條件不發達的古代，、平原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無論是和平時期的耕種農田、修造建筑、集貿通商，還是在戰時大規模集結軍隊，在平原都比存多山地區要容易得多。或許正是這“最平的平原”的地形特質，再加上豐富的河湖水源，使商匠成為華夏文明的發祥地。在上古傳說的“三皇五帝”中，燧人氏、炎帝（即神農）、顓項和帝嚳都米白商匠。只從這一點米說，我們到商丘的旅程就是不折不扣的文明尋根之旅。

“火神臺”正是上古帝王帝嚳的兒了閼伯觀星的地方。史書記載，閼伯名叫“契”，受封存商年;他的弟弟——賢君堯帝繼位后，又封他為“火正”。這坐“火”并不僅指人問的火種，更是大卜的人火星。每年三月火星出現時，閼伯會號召民眾放火燒荒;到了九月后黃昏不見火星時，閼伯則嚴禁人們存外燒荒。以星辰運行定農時、分節令是農業社會必不可少的知識技能。這個集天文觀測與農時管理于一身的重任，令閼伯白然成為民眾最信賴的首領，他也由此成為商旅部落的始祖。

我們現今看到的闕伯臺雖然只是一座35米高的土臺，但氣勢巍峨，臺上并建有闕伯庸，陳設著闕伯與了孫的彩塑。闕伯的家族無疑是一支極為顯赫的族群：據統計，在《百家姓》 的438個姓氏中，有242個源白商丘;像宋、孔、湯、朱、戴等姓氏均以商匠為郡望，后裔哪怕是定居海外，也會回商丘尋根問祖。

在禹建立夏朝后，商族日益強大，部族領袖也多有創舉。相傳閼伯的孫子相土首先先用馬拉車，闕伯六世孫王亥發明牛車，馴服牛馬供人使役，并帶領族人用牛車拉貨與其他部落交易。《管了》的“輕重戊”一章講到“殷人之土，立皂牢，服牛馬，以為民利，而天下化之”，正是指商族開創了華夏商業貿易的先河。而土亥也岡此被尊為商業的始祖，商匠成了“商人、商品、商業”的誕生地，亦稱“三商之源”。

離閼伯臺不遠處有一座華商文化廣場，紀念的正是王亥創始商業的功績。兩年一度在這里舉辦的國際華商節已經成為商丘的城市名片。2018年的華商節落幕不久，我們在用場上還能看到未撇去的陳設，可以想見活動的盛況。廣場端立著氣勢不凡的王塑像，地面上共嵌刻著兩萬多個不同書體的字，巧妙地表達著“萬商源于商丘，萬商云集商丘”的寓意。

一座最中國的古城

首先打動我們的是古城恢的格局。我們從正南的拱陽門登上城樓，這里有俯瞰全城的好風景。向城外暸望，周圍水域之開闊讓我們不由驚嘆：近方畝的圓形“城湖”將四方的古城環圍于中，造型恰似一枚古代的銅錢

朋友向我們介紹說：商丘在歷史上多次遭受重大水患，商周乃至宋元的古城都早已被泥沙掩理，成為地下的遺跡。如今我們看到的商丘古城是明代在更古老的城池遺址上興建的，所以有成摞城”的美譽

我們從城樓上仔細打量這座古城全城外圓內方，內城城墻聳立，建筑壯觀而富于韻味。從城樓陳設的沙盤模型看，古域南北的拱陽門、拱辰遙遙相對，而東西的賓陽門和至澤門則分主火、水，所以要根據風水理論的講究略微錯開。城內共有93條街道，形成了“棋盤樣”的嚴布局。建筑史專著中原本生硬費解的術語“人卦城”“城城”“水上城”仿佛活靈活現地浮現在我們眼前，與“城墻”“城湖”“城郭”的三位一體結構共同形成了這座中國古代建城藝術的典范之作。在目前國內保存至令的古城中，規模如此宏大、格局如此規整、形態如此精巧的，商丘可謂獨一無無二

朋友告訴我們，古城地勢呈“龜背式”，四面低、中間高.排水設計特別巧妙;哪怕是暴雨滂沱，城內也不會有什么積水。據說1931年的黃河洪水尤其得預，水位緊逼古城，高到了可以讓人在城墻上洗腳，但受古城庇佑，內城的建筑仍然未受水患侵蝕。古城較為完整地保存至今，無疑可歸功于當年建城者的匠心。

漫步在古城之中，不時會注目于院落的氣度莊嚴、建筑的古典雅，而每到處古建筑，同行的當地朋友對此地曾發生的故事都能娓娓道米。商丘歸德府文底是河南省現在規橫最大的文聲建筑，進門后有半圓形的泮池一一朋友解釋說，在古代，官員和有功名的人方能從上面的“泮橋”走過，而沒有功名的凡俗百姓則只能從兩邊繞行。走到東側，朋友特地指點我們看一棵大樹：“這棵皂角樹的年代比文廟還早三百年，趙國胤在宋州任歸德軍節度使時，曾在樹上搶過馬相傳樹皮被馬啃過后，被的一邊不再生長，皂角樹就這樣又長了一千年，變成了空心樹。”

文廟建筑宏偉質樸，其中祭拜孔子的大成殿在左，講學應試的明倫堂在右，這個格局在全國也屬獨一無二。明代嘉靖、萬歷年間的重臣宋無、沈鯉都出自歸徳朝中乃有“小小歸德四尚書”的美談。想到這些名臣都曾在明倫堂參加府試，我們不禁感嘆這里確實是文運昌盛的所在。

連通往昔、今日與未來的圖景

在張巡祠、應天書院這些垂名青史的古跡之外，對于雅好文藝的游客來說，才子侯方域的故居“壯悔堂”是不可錯過的去處。侯方域是明末戶部尚書侯向之子早擅文名。他在赴南京應試時遇到了歌伎李香君，兩人聚散悲歡的經歷成為后世名刷《桃花扇》的故事原型。按照商丘當地傳說，李香君嫁入侯家后，因出身卑賤不為家人所容，所以不久憂憤而死。侯方域后來深嘆平生行事可悔者多，因此建“壯悔堂”，著《壯悔堂文集》，在37歲的壯年就郁郁而終。

我們見到的壯悔堂，是一座“明三暗五、前出后包”的兩層別致建筑，其中樓柱與門窗的雕飾細風精妠，是準得的木雕精品。壯悔堂西側有“翡翠樓”，據說就是李香君住過的地方，其中陳設雅潔，僅僅是樸素的幾案、字畫，便傳達出傳逆的溫婉凄惻。

商丘是商貿之城。明清時歸德府的商業尤其興隆，居民中多有高官富商，曾有“七大家八大戶”的說法古城內至今仍完整保留有五十多處舊式四合院，其中不少已經辟為供公眾參觀的景點、讓我們也可以一古人田常生活起居的模樣

古城中的“陳家大院”就是這樣一處院落。陳家本是江蘇宜興人，清初來到商丘，與侯方域家結為煙親，子孫也多為官宦，成為商丘“七大戶”之首：經過歷世擴建，陳家大院在全盛時占地一萬五干多平方米，房屋上百間。隨著陳家在近代逐步敗落，原先的大院被不同的機構和住戶分割占據：2014年來，商丘市依照原樣對其實施修復，讓這處民居建筑的典范重現出原有的風貌。

我們走入院內，所見處處是青磚灰瓦的回廊連院，展現著中原地區四合院幽深靜邃的獨有風格。在寬闊的院落中，規戈者特意用玻璃屋頂覆蓋，保留了一間房屋未修復的樣子，原有的木質梁架和斑駁的磚墻歷歷在目，可謂是給公眾上了一堂生動的古建筑結構現場課。

我們從古城的介紹信息中得知，陳家大院的修復只是古城全面保護性修復和展示工程的一部分：城湖的清淤、古城的加固、歷史街區的修復以及重點文保建筑的搶救維修等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規劃和進行中

更可喜的是，在國務院制定的十三五”交通運輸體系發展規劃中商丘位列“全國性綜合交通樞組”。京九鐵路與隴海鐵路、310與105國道、連霍與濟廣高速在商丘交會，構成了黃金十字架”交通網絡：已通車的鄭徐高鐵、已開工或即將開的商合杭高鐵京九高鐵（商丘一雄安ー北京段）及丘機場等項目，將讓商丘向越來越多的撒糖的女孩：游客展示華夏文明的全景風貌。高水平的古城修復、高定位的交通升級，正在令商丘古城這顆稀世鉆石拂去塵埃、綻放異彩，向世人呈現出幅連通往昔今目與未來的瑰麗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