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爾勞民傷財解救王室成員

本報駐埃及特派記者 黃培昭　本報特約記者 高文宇

用23個黑包跨國運送3.6億美元現金，在戰亂地區遠途轉移平民實現城市置換……卡塔爾為解救2015年被綁架的9名王室成員，曾作出上述“瘋狂”努力。美國《紐約時報》近日報道披露了卡塔爾長達一年多營救工作的細節。為救回這幾名熱愛獵鳥的王公貴胄，卡塔爾疑似共花費10億美元，還令敘利亞四城百姓被迫“流放”，更造成126名無辜平民遇難身亡。這場大規模行動也令卡塔爾早在去年遭遇外交危機前就觸怒中東多國。

獵手變“獵物”

2015年11月底，一支由9名王室成員和十多名助手隨從組成的卡塔爾狩獵隊浩浩蕩蕩駛入伊拉克穆薩納省的沙漠深處。當地自2003年美軍入侵后遍布地雷和未引爆的集束炸彈，更有極端武裝組織出沒，但同時也是珍稀禽鳥翎頜鴇的季節性棲地。一眾王孫公子為捕獲這種鳥類不惜以身犯險。

狩獵隊遠行半月收獲頗豐，卻在返程前某晚遭遇“飛來橫禍”：一伙武裝分子闖入營地，不由分說將眾人蒙頭綁手、塞進車內全部帶走。由于王室成員在卡塔爾地位高、權力大，狩獵隊被綁架消息傳回后引起卡塔爾國內高度緊張和關注。經調查，綁匪是一伙什葉派武裝分子，其關系向上能一直追溯到伊朗乃至整個中東地區最具權勢的軍事指揮官——卡西姆·蘇萊曼尼。

“四城計劃”

在被俘伊始，幾名“人質”就曾交出手里的幾十萬美元現金以期換取自由，但綁匪對此卻不為所動。《紐約時報》指出，這批什葉派武裝人員的最終目標是協助伊朗的鐵桿盟友、同為什葉派卻深陷重圍的敘利亞巴沙爾政權。伊朗一直謀劃著為巴沙爾政府“解圍”，除了消滅反政府武裝，更重要的是驅逐大馬士革周邊城鎮的遜尼派人口，以斷絕首都附近的反政府勢力根基。一項“四城人口交換”策略應運而生，其核心內容大致為：令大馬士革附近兩座遜尼派城鎮的居民整體“北上”，同時讓該國北部兩座什葉派城鎮的居民“南下”。

卡塔爾王室成員被俘給這場本難以實現的地緣政治博弈提供重要的籌碼。伊朗代表明確表示，卡塔爾要協助相關談判，計劃落成后俘虜將立刻釋放。按《紐約時報》的話說，當時的卡塔爾只顧王室成員安危，早已顧不上興師動眾的“人口交換”會造成何種后果。于是，卡塔爾以“中間人”的身份在中東諸多勢力間游走，試圖說服真主黨、伊朗方面以及敘利亞反政府軍等達成一致。

然而數月過去人質危機仍未取得實質性進展，在此期間，卡塔爾方面開始因感到有些絕望而“病急亂投醫”。據《紐約時報》披露，卡塔爾高層該段時間曾接待諸多“江湖騙子”。而王室更是被一家騙子公司騙走200萬美元。

一波三折

人質事件過去16個月后，卡塔爾終于找到新的“突破口”——對什葉派勢力十分熟悉并了解綁匪身份的伊拉克內政部長卡西姆·阿拉吉。他對卡塔爾方面提出若干要求：支付巨額贖金，由卡塔爾委派談判團隊，同時對伊拉克政府高度保密。

按照阿拉吉的計劃，卡塔爾的談判團隊于去年4月15日前往巴格達，攜帶整整23包、總價值共計3.6億美元的歐元和美元現金。然而一行人高估了阿拉吉的勢力，他們在入境時連“免檢放行”的特權都沒享受到。由于不愿交代行李內容，卡塔爾團隊只得暫時放棄重達幾噸的現金，先行進入巴格達瘋狂“砸錢”打點。伊拉克總理阿巴迪得知贖金事件后大怒，最終派人沒收了巨款，收歸國庫。據稱卡塔爾此后又準備一筆等額贖金，通過黎巴嫩轉交給綁匪，最終贖回人質。下令放人的正是蘇萊曼尼本人。

殃及無辜

就在一眾王公貴族重回養尊處優生活的同時，敘利亞四城的百姓卻遭受到背井離鄉之苦。卡塔爾官方稱“四城計劃”是一項“人道主義救援計劃”，但身處其中的敘利亞民眾卻憤怒地認為這是一場“強制性流放”。更為嚴重的是，為阻止“四城計劃”的實施，有反對伊朗的極端分子在阿勒頗附近一處檢查點引爆威力巨大的汽車炸彈，造成126名無辜者不幸遇難，另有數百人受傷。

《紐約時報》估計，算上兩筆贖金、各種打點行賄的開支以及實施“人口交換”的花費等，卡塔爾在營救行動中恐怕至少“砸”出10億美元。而一向在遜尼派與什葉派之間“左右逢源”“夾縫中求生存”的卡塔爾，更因協助伊朗并向其交付巨額贖金而激怒了如沙特阿拉伯和阿聯酋等遜尼派掌權的國家。作為回應，這些國家去年6月開始對卡塔爾實施全面經濟封鎖。

然而在卡塔爾一些王族眼中，這場令敘利亞四城物是人非的大規模營救行動不過是一場“帝王游戲”。化名為阿布·穆罕默德的綁架事件受害者表示，他們捕獵行前受到各方的極力反對，包括親友都說“你們瘋了”。即便如此，一行人仍未抵住游戲的誘惑，表示熬鷹獵隼如同“吸毒一樣上癮”。他甚至還表示，自己已開始為再次出獵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