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員公平競爭權和救濟權的法律保護研究

潘玉梅

(遼寧對外經貿學院 體育工作部， 遼寧 大連 116052)

1 運動員權利概述

1.1 運動員應然權利的價值取向解讀

在運動員應然權利的構建內容當中，目前來說，包括著運動員的3個權利束，即運動員自身作為自然人享有的權利(簡稱運動員自然權)、運動員作為職業者享有的權利(運動員職業權)、運動員權利受損時享有的權利(簡稱運動員救濟權)。具體而言，第一，運動員自然權主要包括運動員人格權、財產權、勞動報酬權等。其中，運動員人格權是運動員權利束的基礎性權利，是不可忽略和不可被踐踏的權利；運動員財產權和運動員勞動報酬權等權利是運動員人格權商品化的結果，亦或是運動員人格標識增強并發揮商業價值產生經濟利益所發展出來的權利。第二，運動員職業權主要包括運動員身份權、公平競爭權、職業保障權等。其中，運動員身份權是立足運動員參與競技體育活動中所維護的物質利益和精神利益的訴求體現的資格，并以注冊制度和選拔制度來取得或退出，具有嚴格的人身依附性而不可轉讓；運動員公平競爭權是運動員參與體育賽事所不可或缺的權益訴求體現，是最大程度促進體育活動和體育秩序良性運轉的保證，也是競技體育長期發展的須臾不可分離的權利；運動員職業保障權是運動員遇及疾病、傷殘、失業等各種風險時所獲得的幫助，以便能夠維持運動員的生存或生活不被威脅，并通過文化教育和技能培訓來有效保障運動員退役后的利益訴求。第三，運動員救濟權主要包括運動員申訴權、訴訟權等，可以說是運動員權利的最后保障。其中，運動員申訴權是在運動員權利和合法權益受到侵害時向有關國家機關提出申訴的權利；運動員訴訟權是運動員為解決相關爭議所進行的一種訴訟活動的權利，通過司法機關的獨立和中立而保障運動員權益不受侵犯。

1.2 運動員法定權利的規范內容解讀

運動員法定權利的主要載體是憲法、法律、法規和一些政策性文件。具體而言，第一，憲法是作為運動員基本權利的依據，彰顯了運動員應該享有的母體性基本權利，并獲得了合憲性基礎和成為最高的價值規范，為運動員權利的法律保護提供了支撐和保障。第二，普通法律是運動員作為自然人普通權利的賦予，享有包括民事權利、行政權利、教育權利等在內的實體性權利和申訴權、訴訟權等在內的程序性權利。其中，實體性權利具體被劃分為公平競爭權、自由轉會權、勞動報酬權、人格權等不可侵犯和干涉的權利。縱觀當前已經頒布的普通法律當中，當屬專門調整體育關系的《體育法》，被視為是運動員權利保護的里程碑。在該部法律當中，主要涉及到獲得獎勵權、公平競爭權、升學優待權、流動權等權利。而如若將視野擴大到新中國頒布的所有法律、法規，可以解讀出在1979年以前，運動員被重在身份性權利的保護；在1979年獲得國際資格后，運動員被重在待遇性權利的保護；在2002—2008年取得北京奧運會資格期間，運動員則被重在社會保障權利的保護；在2008年后的新時期，運動員又被重在長遠發展權利的保護。第三，體育政策是運動員職業權利的指向，主要涵蓋了獎勵津貼、退役安置、醫療照顧等方方面面，目的是充分保護運動員的職業性利益。

1.3 運動員實然權利的法律保護解讀

運動員實然權利則往往是立足運動員實際享有的權利，并依據相關法律規定能夠實實在在地享有，不會因為內外因素的影響或作用而有損權益。換言之，運動員實然權利就是運動員法定權利實現的結果或形成的一種實然狀態，為運動員能夠真切地帶來利益，是權利的具體實現和訴求的滿足，同時也是運動員對法定權利運行過程的一種評價和今后修改的方向指引，更是新權利訴求進而成為應然權利的表達內容，被視為運動員應然權利——運動員法定權利——運動員實然權利中周而復始的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為此，需要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將運動員法定權利轉化為運動員的實然權利，使得運動員法定權利真正意義上落地生根，從而惠及到每位運動員身上。

不過，考察當今運動員實然權利，發現運動員人格權還是存在商品化背景下的利益糾紛。雖然運動員人格權的法律依據為具有宣示作用的憲法和具體內容規定的民法，特別是分散于諸如《民法通則》《侵權責任法》當中，但是，相關的具體規范和引導運動員實然權利的一些政策性文件存在著部分內容的違法性。譬如1996年頒布的針對運動員人格權能商品化“管理”的《關于加強在役運動員從事廣告等經營活動管理的通知》，并通過姚明與可口可樂案的訴訟凸顯出其中管理通知內容當中的違法性。爾后，2006年頒布的《關于對國家隊運動員商業活動試運行合同管理的通知》，也被通過孫楊“被代言”事件凸顯出其中內容的可操作性弱的尷尬境地。當然，在現實當中關于運動員人格權的民事侵權問題、運動員肖像權引發的糾紛問題(非國家性與非營利性涉及的相關案例)、運動員生命健康權的保護方向、運動員受教育權折射的諸多無奈等等問題，都不同程度地反映出運動員的實然權利法律保護處于弱勢狀態，需要今后社會相關力量共同應對之和改進之。

2 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保護

2.1 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訴求

運動員公平競爭權一般是指體育參賽相關主體在公平規則和許可技術范圍下，以一定標準來爭奪有限體育發展資源的競爭[1]。該項權利主要體現在權利、機會、規則、結果等方方面面，最終的目的就是無論是以何種標準進行衡量和裁定，都需以權利、機會、規則和結果的一致性為原則[2]。具體而言，第一，運動員的權利公平。每位運動員只要一經參賽，都不再因為民族、種族、性別等方面存在差異而有著不同的權利，也就是運動員永遠享有平等權利，并得到充分的保障和尊重。第二，運動員的機會公平。每位運動員參賽機會、實現過程總是以公正對待的態度進行，絕不會允許發生憑借外在因素的介入而導致參賽機會的喪失。第三，運動員參賽規則公平。對于同一競賽所制定的規則是唯一的和客觀衡量的，都是著眼有利于公平競爭的維度選拔運動員的。第四，運動員參賽結果公平。相關主體運用同一競賽規則進行成績評定，介入的主觀因素必須降低到最低，所裁定的結果能夠獲得大眾認可和各種力量的認同。

2.2 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淵源

在當代中國法的正式淵源中，形成了以憲法為核心的各種制定法，主要包括憲法、法律、行政法規、地方性法規等規范性文件；而當代中國法的非正式淵源中，形成了習慣、判例、政策三位一體的參考性規則。而關于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淵源，與正式淵源和非正式淵源密不可分，其中《憲法》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賦予的直接依據；《體育法》《反興奮劑條例》等法律法規在條文的字里行間都滲透著或詮釋著權利承載的內容，始終維護著體育競賽的公平競爭；體育政策在不同時期以不同或相似語言表達和規定著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內容，使其得以在體育機制和體育制度的運行當中真正落地。

2.3 運動員公平競爭權凸顯的問題

(1)體育比賽中的侵權行為。在當前的體育比賽中，不同程度地存在著不正當競爭行為，主要有虛假行為、受賄行為、侵犯行為等。具體體現如下：第一，虛假行為。主要是通過制造諸如讓球、操縱比賽、假摔、虛假年齡等此類虛假現象來獲得競爭優勢，使得運動員之間的競爭喪失公平性和真實性。第二，受賄行為。主要是裁判員通過收受他人賄賂等方式而促使其吹黑哨、漏判、誤判、判分不公等控制比賽結果的行為來操縱比賽進程，導致競賽不能最大限度地反映運動員的真實水平，侵犯了運動員的公平競爭權。

(2)訓練、選拔中的侵權行為。中國目前實行的是舉國體育體制，并且對運動員還實行著一定的行政管理，由此就可能滋生腐敗，導致對運動員的選拔并不都是透明和公開的，也并不能夠真正完全地體現公平和公正要義，并在確保金牌取得的情形下來予以平衡考量運動員之間的關系。當然，在人參與的體育賽事過程當中，絕對公平競爭的機會是無法真正實現的，但是相對公平競爭是能夠實現的，需要采取科學合理的程序來規范之。

2.4 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強化

運動員公平競爭存在問題并不可怕，采取操作性強和細節化規定的法律規則就可以有效避免，并通過法律相關的配套制度和機制來強化法律的真正落實。為此，可以通過以下的有效措施來保障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實現。

一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強化基礎：立法。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保護工作，沒有日臻完善的體育立法，一切都是“紙上談兵”和“空中樓閣”。唯有對體育法律法規不斷地修訂和細化，才能使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維護強而有力，并有效震懾可能違法或有損公平競爭權的行為。這就需要針對公平競爭權被侵犯的新情況和保護的新需求，在涉及運動員競爭規則及其相關的管理制度中明晰各方主體的權責，并在運動員選拔和競賽等環節確保程序的公正和公開，使得體育實體法律和體育程序法律都在經驗總結基礎上更加趨于完善，進而確保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實現。

二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強化關鍵：執法。由于各種因素的綜合作用，有法不依的現象屢次上演，從而表明，體育執法不嚴使得法律規定的權利形同虛設。為此，需要對涉嫌侵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行為通過民事訴訟方式來追究其侵權責任，另可對涉嫌侵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行政工作人員通過行政訴訟方式追究其行政責任，還可對涉嫌嚴重侵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行為通過刑事訴訟方式追究其刑事責任。這樣通過民事訴訟、行政訴訟和刑事訴訟三位一體的訴訟手段來有效震懾相關違法者或違規者，使其違法成本和違規成本劇增而不敢以身試法。

三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強化保證：監督。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實現，離不開法律監督機制，賦予監督者以獨立的地位和相應的權力，以便確保監督者與被監督者處于相抗衡的狀態之中，使得監督全程到位而不流于形式。在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監督體系之中，特別要加強司法、行政和社會監督。司法監督啟動要及時，裁判要公平，排除司法腐敗；行政監督要合理合法，在監督機構的職權范圍內對相關介入人員進行處罰，做到不包庇、不袒護，涉及情形嚴重者轉交司法機關處理；社會監督依賴公眾進行，激發廣大公眾參與監督的積極性，對于一些嚴重違法或違規事件主動配合相關機關或人員調查取證，并通過公開透明的程序和充分的權益賦予來確保監督力量的增強，使得運動員公平競爭權處于無縫對接和環環銜接的監督網絡體系之中。

四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強化的關聯雙擎：觀念與道德。第一，通過多元方式和法治思維培育來強化體育參與主體的法治觀念。在涉及參與競賽的各方主體當中樹立正確的公平競爭觀，對于行為指引有著重要的意義，可以通過強化法制宣傳教育和微信公眾號切入等多元方式，強化和重塑體育賽事介入主體的法治觀念，并學會利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來處理體育事件和選擇行為，使得法治無處不在，貫穿于主體行為和體育賽事全程當中，切實增強體育參與主體的法治觀念。第二，通過道德精神自律的介入來有效約束體育參與主體的行為。法律傾向于只將最低限度的道德要求轉化為法律義務，且在法律調整和道德調整方面各具優勢并形成互補。另外，道德的生成往往是自發自然演進的，行為標準上具有模糊性，存在形態主要是觀念和良心的多元性，道德評價具有個體化和主觀性，調整方式上注重內在關注特別是內在動機的內省自律方式進行，運作機制上的非程序性和解決方式上的不可訴求性等等特征，使得依靠社會輿論、傳統習俗和內心信念的道德具有不同法律調整的優勢。因此，提升參與體育賽事的各方主體的道德素養，可以有效確保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充分實現。

3 運動員救濟權的法律保護

運動員救濟權實現方式主要分為私力救濟、社會救濟和公力救濟，并具體存在于調解、仲裁、訴訟、行政復議和申訴等權利當中[3]。

3.1 運動員申請調解和仲裁權的選擇保護

(1)關于運動員申請調解權的選擇保護。目前，運動員調解機關的設置主要有人民調解委員會、人民法院、行政和仲裁機關等，包括運動員在內的雙方當事人可在這些組織的主持和協調下對發生的爭議進行解決，并通過達成協議來督促履行。當然，在涉及多方組織介入和共同作用之下，調解主體就會趨于多元化，調解也就較為徹底。但是，調解如若違背自愿原則或存在惡意串通等現象，可以繼續以仲裁或訴訟方式來達到運動員公平競爭權的法律保護。因此，運動員申請調解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法律保護的首要手段。

(2)關于運動員申請仲裁權的選擇保護。與體育相關的仲裁方式主要有國內仲裁、國際體育仲裁和奧運會特別仲裁。其中，國內仲裁主要是依據仲裁協議并由雙方指定仲裁員組成部分的仲裁庭解決爭議而發生終局性結果的制度。當仲裁裁決確有錯誤時，可由當事人在法定期間內通過申請撤銷仲裁程序解決。這種爭議解決方式能夠節約時間等各項成本，便于運動員有效地維護自身的公平競爭權。因此，仲裁協議的簽訂是運動員公平競爭權法律保護的有效手段[4]。

3.2 運動員提起訴訟和申訴權的選擇保護

(1)關于運動員提起訴訟權的選擇保護。就目前運動員權利的法律保護體系而言，訴訟是運動員窮盡所有手段后的最后一道屏障，并根據不同的侵權事由選取相應的民事訴訟、行政訴訟和刑事訴訟途徑，進而通過法官審判將涉嫌的違法者和侵權者繩之以法，使得運動員權利得到維護。

(2)關于運動員提起申訴權的選擇保護。運動員申訴主要是針對合法權益受到侵害而向相應的機關申述理由而重新予以處理。其中，此處的機關主要是指向國家體育總局或運動項目管理中心等單位。這樣通過機關的自我糾正和自我復查來得以將爭議在體育行業內部解決。

3.3 運動員提請行政復議權的選擇保護

運動員提請行政復議的前提，是體育行政機關對運動員可能做出了錯誤的、違法的決定或裁決，亦或是相關單位人員可能因違法失職侵犯了運動員享有的權利，故而運動員根據以上情形向有權機關申述理由要求予以重新處理。就目前來說，行政復議實體法和行政復議程序法都需要總結經驗予以改進和完善，并對行政賠償法和行政許可法等配套法律進行相應的修改和完善，直至運動員提請行政復議權的法律保護力度加大，使得運動員權利救濟制度更加科學化和系統化。

4 結論

在運動員的權利體系當中，運動員的應然權利、法定權利和實然權利是隨著時代變化而不斷變動的，但是無論怎樣變動，都必須對運動員的公平競爭權和救濟權予以可能的全面性法律保護，彰顯和激發出運動員的運動潛力，進而為國爭光和實現自我價值。

[1] 程靜靜，鐘明寶，張春燕.體育競賽公平競爭權的概念與規定性探究[J].山東體育學院學報，2008(4):17-21.

[2] 陳書睿.論運動員公平競爭權:法學的視角[J].武漢體育學院學報，2011(7):42-47.

[3] 陳書睿.運動員救濟性權利研究[J].體育科研，2012(5):22-25.

[4] 馬宏俊.運動員權利的法律保障制度研究[J].體育科學，2014(1)：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