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02年至1920年,是毛澤東先“讀了六年孔夫子”,又讀了七年“資產階級學校”,至五四運動這一時期。“讀了六年孔夫子”期間,毛澤東熟讀經書,這不僅對毛澤東識字有好處,也幫助了他后來恰當的“古為今用”。讀了七年“資產階級學校”期間,毛澤東推崇儒家、孔子,對儒學既肯定也批判,反對獨尊儒術。五四時期,毛澤東大力批判儒家文化中的消極性,對其贊賞的話極少,然而并非完全否定,而是批判性繼承。
關鍵詞:毛澤東;儒家文化;孔子
一、1902—1910:熟讀經書,影響深遠
毛澤東對幼年時期“讀了六年孔夫子”曾有過回憶。1964年8月18日,毛澤東在北戴河《關于哲學問題的談話》中講到:“我過去讀孔夫子的書,讀了‘四書五經,讀了六年。背得,可是不懂。那時候很相信孔夫子,還寫過文章。” 這一時期毛澤東雖然“很相信孔夫子”,但是對孔夫子也不是完全地、絕對的相信,也曾對孔夫子有過質疑。
毛澤東后來對“讀了六年孔夫子”有過評價,他認為學習的內容雖陳舊,但對他識字是有好處的。毛澤東在1942年2月1日在《整頓黨的作風》一文中講:“我幼年沒有進過馬克思主義的學校,學的是‘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一套,這種學習的內容雖然陳舊了,但對我也有好處,因為我識字便是從這里學來的。”[1]對于“讀了六年孔夫子”中識字的好處,毛澤東在1959年8月29日也對孔從洲講過:“要不是孔子,我連字可能都不認識哩。”[2]讀了六年儒家經典的好處,可不只是識字。正如毛澤東的秘書李銳所說:“事實上,當時的學習不是只起了識字的作用,這些對于兒童來說枯燥難懂的書本,讀熟了,就有些近似于電腦的軟件儲存,以后用起來是現成的。毛澤東幼年時代的記憶,顯然幫助了他后來的‘古為今用。我們看五卷《毛澤東選集》,其中許多孔孟之言常用得恰到好處。”有學者統計,毛澤東一生引用儒家孔子《論語》達180次,引用儒家孟子生平事跡及《孟子》達108次,引用儒家荀況生平事跡及《荀子》5次。并且,引用得常常是恰當好處。毛澤東幼年學習的內容雖陳舊,然而剔除糟粕之后,便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華。“讀了六年孔夫子”為毛澤東后來對儒家文化的批判性繼承打下了基礎。
二、1910—1918:推崇儒家文化,肯定中有批判,反對“三綱五常”
從1910年至1918年,是毛澤東從16歲到24歲這一時期。這時的毛澤東推崇儒學,認可孔子為大圣人,寫文章常引儒家孔孟。雖推崇儒家孔子,但主張學術自由,反對獨尊儒術,對儒家文化的肯定中存有批判。
毛澤東對儒家關于“道德”的某些觀點,尤其是儒家主張的“三綱五常”,明確表示不贊同。在美國學者羅斯·特里爾著的《毛澤東傳》中有這樣一段內容,寫的是大約在1912年春天,毛澤東“毫不掩飾對儒家道德的不以為然,對一個朋友說‘如果民眾都軟弱可欺,那么完善其道德又有何用?最重要的事情是使其強大起來”。[3]1917年暑假,毛澤東與同學蕭瑜談到“道德”:“一個人快要餓死的時候他也不會想到道德修養問題的。至于我自己比較信管仲的話:‘衣食足而后知榮辱。這正好與孔子的說法相反,他說:‘君子謀道不謀食。”[4]毛澤東認為道德不能解決饑餓的問題,不贊同孔子“君子謀道不謀食”的觀點。1917至1918年,毛澤東子讀《倫理學原理》時寫下批注:“凡壓抑個人,違背個性者,罪莫大焉。故吾國之三綱在所必去, 而教會、資本家、君主、國家四者, 同為天下之惡魔。”毛澤東對儒家鼓吹的“三綱”是不贊同的,強烈主張在中國去除儒家“三綱五常”。
三、1919-1920:大力批判其消極性,贊賞的話極少,并非完全否定
五四運動期間,毛澤東大力批判儒家文化的消極性。然而,毛澤東對儒家文化的態度是一分為二的,并未完全否定儒家文化,而是批判地研究和繼承。
1919年7月,毛澤東在由他主編的《湘江評論》創刊號上發表了批評康有為尊孔行為的短評。康有為知道要拆毀孔廟中的大殿明倫堂后,大動肝火,認為拆毀明倫堂是“毀圣滅倫”,“非民國所宜”。毛澤東在《各國沒有明倫堂》中批康有為:“康有為因為廣州修馬路,要折毀明倫堂,動了肝火:打電報給岑武,斥為‘毀圣滅倫。說,‘游遍各國,未有前聞。康先生的話真不錯,游遍各國,哪里尋得出什么孔子。更尋不出什么明倫堂。”在《什么是民國所宜?》中毛澤東又批康有為:“康先生又說:‘強要折毀,非民國所宜。這才是怪!難道定要留著那‘君為臣綱‘君君臣臣的事,才算是‘民國所宜嗎?”毛澤東對康有為冷嘲熱諷,質問他難道封建專制的“君為臣綱”“君君臣臣”才算是“民國所宜”嗎,批康有為、批儒家“君君臣臣”的封建思想。同年7月21日,毛澤東在《健學會之成立及進行》一文中指出:二十年來,湖南省雖然在政治上排滿,但在思想上仍以“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以孔子為中心”、“于孔老爹,仍不敢說出半個‘非字”,而今則到了一改舊觀的時候了。文中談論到“學術自由:“自由討論學術,很合思想自由、言論自由的原則。人類最可寶貴,最堪自樂的一點,即在于此。學術的研究,最忌演繹式的獨斷態度。中國什么‘師嚴而后遵道,‘師說,‘道說。‘宗派都是害了‘獨斷態度的大病。都是思想界的強權,不可不竭力打破。像我們反對孔子,有很多別的理由。但就是這獨霸中國,使我們思想界不能自由,郁郁做二千年偶像的奴隸,也是不能不反對的。”[5]毛澤東追求學術自由,對儒家“獨霸中國”強烈反對。毛澤東認為,學術和思想不自由,學術和思想就不進步,這最終將導致民族文化的萎敗和國民心理的奴化。
當然,這一時期,儒學和孔子并沒有完全從毛澤東的視野中抹去。1919年9月1日,毛澤東在《問題研究會章程》中將“孔子問題”列為研究問題之一。1920年2月,毛澤東致信陶毅引用了《論語·泰伯篇》第二十章“才難”這一孔子語:“在這樣‘才難的時候,人才最要講究經濟。”可見,這時毛澤東十分重視包括儒家文化在內的中華文化的研究。
參考文獻
[1]毛澤東選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2).818.
[2]華英.毛澤東的兒女們[M].北京:中外文化出版公司,1990.179.
[3][美]羅斯·特里爾著,何宇光,劉加英譯.毛澤東傳[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24.
[4]蕭瑜.我和毛澤東的一段曲折經歷[M].北京:昆侖出版社,1989.127.
[5]毛澤東早期文稿[M].湖南:湖南出版社,1995(2).368.
作者簡介:王迪,女,曲阜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