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英,白曉東
(華東理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237)
一個主權國家對當前國際秩序的認知和理想國際秩序的追求構成了對國際的總體價值趨向,即國際秩序觀。國際秩序觀是國家制定外交政策的重要根據,影響著本國與其他國家的外交行為。國際秩序包括終極價值性追求(國際社會的終極目標)與工具性價值追求(基于國家實力序列形成的利益分配機制與約束各國的行為規范),其中行為規范既是官方文本中的國際公約、憲章與原則等,也有主要大國通過實力強加給國際社會的潛規則。
改革開放40年來歷屆黨和國家領導人審時度勢,對我國的國際秩序觀進行不斷的調整與發展,從最初力推主張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到提出新安全觀,再發展到推動國際秩序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最后到當下做國際秩序的完善者與貢獻者。本文試圖通過對改革開放40年來的國際秩序觀進行系統梳理,以期探究其嬗變表征和內在邏輯,對當代中國參與全球治理有所裨益。
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根據國際局勢的發展,開創性地提出和平與發展是當今時代主題的著名論斷。鄧小平認為必須改變當前國際秩序,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并把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作為建立國際新秩序的基本準則。內容包括:
改革開放初期,兩極爭霸格局繼續存在,強權政治與霸權主義是威脅世界和平的主要根源,世界局勢仍不太平。然而國際局勢呈現緩和跡象,制止戰爭與反對霸權的因素在增加,和平力量在與戰爭力量的對比中逐漸占據優勢,國際局勢惡化的因素盡管沒有完全消除,但已不是國際局勢的主旋律,因此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避免大規模的戰爭和尋求和平的國際環境是可行的。在世界經濟方面,伴隨著第三次科學技術革命席卷全球,各個國家迫切希望搭上發展經濟的“快車”,眾多國家紛紛進行經濟體制改革,發展經濟成為世界各國的首選,整個世界經濟獲得了巨大的增量。但是礙于不合理的國際經濟秩序,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實行技術封鎖與貿易保護主義,經濟不平等等現象層出不窮,導致南北之間經濟發展的差距愈來愈大。
鄧小平充分把握當時國際局勢,對時代主題進行了高屋建瓴的研判,“現在世界上真正大的問題,帶全球性的戰略問題,一個是和平問題,一個是經濟問題或者說發展問題。和平問題是東西問題,發展問題是南北問題。概括起來,就是東西南北四個字”[1](P105),即和平與發展是當今時代的主題。時代主題的新判斷為我國正確把握國際形勢的發展趨勢和制定中國的外交政策提供了理論支撐。
南北之間經濟發展差距愈來愈大的根本原因是不合理的國際經濟秩序,因此鄧小平率先倡導建立國際經濟新秩序,應對南北之間發展差距拉大的問題。首先,國家間的經濟往來應在平等互利的過程中進行,發達國家須為發展中國家提供安全的經濟貿易環境,對發展中國家的技術或資金支持不應附帶其他軍事和政治條件,不能只謀求自己利益而損害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其次,在經濟往來中應尊重各國的主權,不因經濟利益等因素干預發展中國家領土完整,反對貿易合作中實施歧視性政策和做法以及隨便找借口對發展中國家進行經濟制裁。
同樣,不合理的國際政治秩序是造成當時地區和局部沖突不斷的主要因素。舊有的國際政治秩序受西方國家主導,歐美大國大多奉行“霸權穩定論”和“民主和平論”等國際政治思維模式,干預其他國家內政,致使地區沖突和局部摩擦常有發生,嚴重威脅著世界和平。面對如此動蕩的國際秩序,鄧小平在重大外交場合多次強調建立國際政治新秩序,主張在參與國際事務中,各個國家無論貧富、大小與強弱都是國際社會中的一員,應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基礎上進行國家間的政治往來;國際社會中事關各國的共同事宜,不能僅由一個或少數幾個大國進行操辦,應由聯合國的當事國協商解決,反對在國際事務中推行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
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提出以來,受到國際社會的廣泛歡迎與贊同。對此,鄧小平主張將其作為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基本準則,“處理國與國之間的關系,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是最好的方式。其它方式,如‘大家庭’方式,都會帶來矛盾,激化國際局勢。總結國際關系的實踐,最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就是和平共處五項原則。”[1](P93)認為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不同于西方所倡導的“大家庭”“集團政治”與“勢力范圍”的方式。“大家庭”方式以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的不同定位國家間關系的親疏遠近,容易導致不同政治制度的國家之間產生摩擦與沖突,同時也不利于相同制度國家間關系的發展;“集團政治”方式促使組織成員國通過犧牲非成員國的利益換取自身利益,具有嚴重的排他性;“勢力范圍”方式隱含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的政治思維,主張弱小國家被強大國家控制是其必然趨勢。歷史與實踐證明,通過以上方式處理國家間關系反而加劇了國家間關系的不平等,激化了國家間的矛盾。而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跳出意識形態的對立思維,充分考慮各個國家的利益,為國家間關系定位確立了正確的準則。
20世紀90年代初,兩極政治格局終結,但西方大國仍持冷戰思維,對中國持續施壓。基于此,以時任總書記江澤民為代表的黨的中央領導集體,突破社會制度對立的冷戰思維,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遵照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國際法準則,提出新安全觀與倡導國際關系民主化,不斷拓展和豐富中國國際秩序觀的內涵。
面對新的國際局勢,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更富有其合理性與可行性,且多邊外交舞臺在處理國家間關系方面也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聯合國在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影響。黨的十四大報告明確主張“在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和平共處等原則的基礎上,建立和平、穩定、公正、合理的國際新秩序”[2],同時提倡“國與國之間的分歧和爭端,應當遵照聯合國憲章和國際法準則,通過協商和平解決,不得訴諸武力和武力威脅。”[2]
歷史已經證明,依靠絕對軍事力量尋求安全的觀念只能加劇世界不穩定局勢,而在當前國家間聯系愈來愈緊密的國際形勢下,必須樹立新的安全觀,推進國際關系民主化。對此,在黨的十六大報告中,我國主張“樹立互信、互利、平等、協作的新安全觀”“提倡國際關系民主化和發展模式多樣化”[3],主張各國的事情由各國人民決定,國際事務由各國平等協商。新安全觀與國際關系民主化的提出,使中國國際秩序觀的內容得到進一步的充實。
進入新世紀,國家間的共同利益日益增多,相互依存程度不斷加深,然而恐怖主義、生態環境惡化等全球性問題對人類構成新的挑戰,需要各國繼續加強合作;與此同時,“中國威脅論”甚囂塵上。在此背景下,以時任總書記的胡錦濤為代表的黨中央提出“和諧世界”新理念,為推動國家間關系的發展和人類文明繁榮進步指明了方向。
如何讓世界及時了解中國的發展意圖以及崛起后的中國與世界關系的真實態度,是中國領導人面臨的重大現實課題。為此,我國主張“各國人民攜手努力,推動建設持久和平、共同繁榮的和諧世界”[4],倡導通過對話、協商方式解決國家間的矛盾,闡明國家間在政治交往、經濟往來、不同文明交流、人與自然相處的原則。“和諧世界”理念的提出,使之前的政治、經濟、文化、安全的“四位一體”的布局發展到政治、經濟、文化、安全與環保的“五位一體”的布局,其中的可持續發展、環保等理念也被融入到中國國際秩序觀之中。
在“中國威脅論”甚囂塵上的背景下,“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提法,容易使國際社會產生“中國是不負責任的和激進的”的誤導性看法。為此,在黨的十七大報告中關于國際秩序的闡述與之前的官方文本有顯著的不同,即“推動中國國際秩序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4]。
當今世界,科技發展日新月異,社會生產力飛速發展,人類的生活面貌煥然一新,各國之間已經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然而當今世界卻又亂象叢生,“黑天鵝”現象頻發,傳統威脅與非傳統威脅并存,面對充滿矛盾的世界,國際秩序將何去何從?中國在國際秩序中擔任何種角色?對此,習近平充分把握當前國際局勢,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闡明中國將積極參與國際秩序改革,推動全球治理。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習近平于2017年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上,引用英國文學家狄更斯的名言對當今時代的發展大勢進行概括,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更加鮮明指出:“我們生活的世界充滿希望,也充滿挑戰”[5]。
當今時代,世界多極化趨勢明顯,盡管美國仍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但伴隨著中國、日本、俄羅斯、歐盟以及其他新興大國的群體性崛起,美國的比較優勢在不斷的萎縮;盡管近年來,全球化的發展遭遇重大挫折,但是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大勢并沒有根本改變,在經濟全球化的推動下,各國之間的聯系日益緊密,合作、共贏成為時代的新潮流;國家間、區域間的交流合作促使不同文化也在交流融合,加深了人們之間的彼此了解,同時在其中又不斷催生出新的文化,促使世界文明更加璀璨多樣,為人類文明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此外,當今世界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知識經濟蓬勃發展,新思想、新觀念不斷涌現,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低碳技術、生物技術等不斷革新,推動著當今世界經濟和社會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逐步提高,思想觀念獲得巨大革新,人類文明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
當前強權政治和霸權主義的傳統安全威脅依然存在,地區沖突、恐怖主義、難民危機與氣候變化等非傳統安全威脅持續蔓延,兵戎相見時有發生,國際秩序動蕩不安;世界經濟發展乏力,經濟下行壓力劇增,貿易保護主義逐漸抬頭,南北發展鴻溝日益突出,全球化浪潮遭遇嚴重挫折,“黑天鵝”等政治亂象層出不窮,人類正面臨一個風險層出不窮、挑戰日益增多的時代。
當今全球化與現代化交織發展,促使著人類文明的發展,而全球化與現代化的雙刃劍效應也正日益影響著當今世界,民族與世界、傳統與現代、科學與人文、世俗與宗教等矛盾相互交織,整個世界充滿著摩擦和沖突,人類對此心存焦慮與困惑。歷史的發展是曲折的,但同時也是前進的,習近平辯證地對當今世界發展大勢進行了分析和判斷,體現了大國領袖的深邃眼光和遠見卓識。
面對如此亂象局勢,未來世界該走向何方?這成為各個國家亟待思考的問題。中國作為當今世界大國,無論從中國自身利益還是從大國擔當責任出發,中國都應對當今亂序世界做出回應。
如何應對當今世界裂變?西方國家已經提供了不同的國際政治思維范式,分別是霸權穩定論、民主和平論、均勢穩定論與戰爭論。針對當今世界局勢,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堅持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并將其作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方略之一。如何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習近平于2015年9月在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的講話中指出,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需進行以下努力:“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諒的伙伴關系,要在國際和區域層面建設全球伙伴關系,走出一條‘對話而不對抗,結伴而不結盟的國與國交往新路’;營造公道正義、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摒棄一切形式的冷戰思維,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安全的新觀念;謀求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的發展前景;促進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構筑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6]習近平從政治、安全、經濟、文化、生態等方面闡述中國的相關看法和主張,立足于國家之間的“共同性”,完善和發展中國的國際秩序觀。
“人類命運共同體”著眼于整個人類的利益,倡導國家交往應從人類社會的統一性與整體性出發,而不能只考慮國家自身利益。因此習近平提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張,跳出國際政治是“弱肉強食”,或“合作競爭”,或“無政府狀態”的思維慣性;突破強調實力政治的現實主義、國際制度的自由主義和體現西方價值偏好的建構主義的傳統國際政治思維范式;摒棄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對立的冷戰思維模式;超越“或敵人、或朋友、或對手”國家間關系定位邏輯。“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將是應對當今亂象世界的新選擇與新路徑。
習近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強調,中國將“始終做世界和平的建設者、全球發展的貢獻者、國際秩序的維護者”[6],在多邊國際舞臺中多次提倡國際關系應“不搞你輸我贏、一家通吃”“不搞零和博弈”“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一系列中國聲音宣告中國對當今世界負責任的態度,展示中國國際秩序觀的精髓所在,更彰顯中國走和平發展道路的決心。
時代在發展,國際格局在變遷,國際秩序中的某些規則已經不能起到正確的約束作用,并存在著眾多不合理與不公正的成分。但不可否認,當前國際秩序的規則、機構與機制在推進人類整體存續、持續繁榮和共同進步等方面仍有不容置疑的作用。主權的邊界沒有消除,追逐利益將一直是國家的外交目標,國家間競爭仍將是國際秩序的主旋律。摩擦與沖突不可避免會發生,因此各個國家對當前國家秩序存在的問題需保持理解和耐力。“另起爐灶”或者“擺脫當前國際秩序”將是不可行的途徑,只有在當前的國際秩序范圍之內,各個國家在平等參與的過程中不斷完善,才是有效解決當前國際秩序問題的出路。
聯合國與其憲章宗旨和原則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產物,是西方國家主導的戰后國際秩序的載體,中國多次主張將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作為戰后國際秩序的準則,并在外交舞臺中充分肯定聯合國的作用。這恰恰反映中國所融入和推動的國際秩序是以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為核心的國際秩序,而不是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下的國際秩序。這也表明中國的國際秩序觀不是為了另起爐灶,不是為了針對誰,更不是為了借助國際秩序謀求世界霸權地位,而是為了補充和完善國際秩序觀。
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國際秩序觀不斷進行重大的變遷,其中既有一以貫之堅持的原則與目標,又有其求索不止的創新與發展。
首先,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改革開放后,我國倡導建立以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為基礎的國際新秩序;冷戰結束后,繼續堅持和平共處五項原則;黨的十七大上,也提出中國愿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基礎上與所有國家發展友好合作;十八大后,習近平在外交場合多次肯定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在推動國際秩序發展方面發揮的積極作用;十九大上,更是提出“堅定不移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基礎上發展同各國的友好合作,推動建設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系”[7]。此外,新安全觀、和諧世界理念以及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等都是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基礎上的創新與發展。中國所倡導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具有極強的生命力,它既包括指導國家經濟關系的準則,又包括指導國家政治關系的原則,能夠對推動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朝著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發展發揮雙重作用。
其次,追求和平與發展是中國國際秩序觀的落腳點與核心價值。和平與發展是當今時代主題,而時代主題是一段歷史周期內帶有戰略性、全局性的重大問題,反映著世界的主要矛盾,是國際社會無法逃避且必須面臨的主要任務,更是各個國家制定外交政策的理論依據。改革開放初期,正是因為和平問題與發展問題沒有得到解決,才提出“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的構想;冷戰結束后,針對傳統安全觀與強權政治下國際局勢不穩定的局面,新安全觀與國際關系民主化應運而生;進入21世紀,在全球性問題對人類生存構成挑戰的背景下,“和諧世界”理念提供推動世界共同發展的新思路;當今,面對亂象世界,“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為未來世界的發展指明方向,并從政治、安全、經濟、文明與生態等五個維度給予具體的指導原則。因此,中國國際秩序觀的目標始終是努力實現和平與發展,它顯著區別于西方的“霸權穩定論”“集體安全論”與“民主和平論”。以上西方國際政治理論具有諸多不合理性,已經不能適應當今的時代特征,其理論指導下的國際秩序觀正阻礙著世界經濟的發展,造成國家間關系不平等,從而使當前國際秩序存在著眾多不合理的現象。面對當前擺在全人類面前的和平赤字、發展赤字與治理赤字,中國的國際秩序觀將繼續利用自身的創新性不斷向世界提供中國方案,致力于世界的和平與發展。
首先,國際秩序觀的內容不斷豐富與完善。改革開放40年來中國國際秩序觀一直在不斷完善。改革開放初期,當時中國國際秩序觀主要包括政治和經濟兩個方面:政治上強調國家之間超越傳統的意識形態和社會制度的窠臼,平等地參與國際事務;經濟上主張國際貿易平等互利與互通有無,強調發達國家幫助發展中國家的責任與義務;冷戰結束后,從經濟、政治、文化與安全四個方面豐富了中國國際秩序觀,并增加了推動世界多極化與經濟全球化、尊重世界多樣性與樹立新安全觀的內容;黨的十七大上,提出和諧世界理念,并從政治、經濟、文化、安全、環保五個方面對中國的國際秩序觀進行豐富與發展,增加了共同保護人類家園等內容;黨的十八大后,習近平倡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初步從政治、安全、經濟、文化、生態五個方面對中國國際秩序觀進行了闡述,增加新型國際關系、摒棄冷戰思維與樹立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的新安全觀等內容;黨的十九大上,明確提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增加了“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等內容。從其內涵的梳理中可以發現,中國的國際秩序觀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中國參與國際秩序的程度加深在不斷地豐富和創新。
其次,從強調“爭取自身發展”逐步轉向“肩負國際責任”,中國參與國際秩序的外交思維與實踐也發生了重要改變。改革開放初期,國家百廢待興,經濟建設成為國家的中心任務,“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就是我們當前的最大利益”,因此當時主張“建立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更多的是為自身營造良好的外部國際環境和實現平等的發展機會,在國際秩序觀指導下的外交戰略則表現為“以政促經”,通過與不同國家建立友好的政治關系實現經濟上的資金、技術等需要;而進入20世紀90年代后,蘇聯解體,中國成為西方國家的“頭號假想敵”,安全又重新成為中國國際秩序觀的“重中之重”,因此新安全觀被納入到中國國際秩序觀中去,倡導國家間突破意識形態對立的冷戰思維,建立“互信、互利、平等、協作的新安全觀”。進入到新世紀,中國的國家實力獲得了巨大提升,經濟總量躍居世界第二,文化、科技和軍事的國際影響力進一步擴大,中國發展的道路和模式的感召力不斷增強,實力決定地位,中國的國際地位也發生了重要的改變,主要表現在:其一,中國從一個地區性大國轉變為新興的世界性大國;其二,中國的國際角色定位從國際體系的外部走向內部;其三,中國從世界舞臺的邊緣地帶走向中心。現今,國家間聯系越來越緊密,世界正走向一個密不可分的狀態,世界中任何一個國家面對全球性問題和地區熱點都不能置之度外,中國作為世界性大國,更是義不容辭,因此中國在參與國際社會的過程中越來越重視國際社會對自己的外交實踐評價和自身的國際形象。中國更加深刻地認識到,只有理性地把握本國、他國與國際社會的利益,實現自身、其他國家與人類發展事業方面的平衡,為世界的和平與發展盡義務、作貢獻,才能提升國家形象,贏得國際認同。因此,中國隨著自身的發展逐步承擔起作為一個大國的國際責任,不斷在國際舞臺上發出中國聲音、貢獻中國智慧,“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共商共建的全球治理觀”成為中國國際秩序觀的新內容,并且實施“一帶一路”倡議,積極參與和構建多邊外交舞臺,積極推動如打擊恐怖主義、斡旋伊朗核問題、簽署《巴黎協定》等世界熱點問題的解決,以實際行動積極踐行中國的國際秩序觀。
再次,從強調“國家間合作的國際秩序觀”轉向提倡“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秩序觀”。隨著全球化的深入和信息科技的向前發展,國際關系發生重大變化。第一,國際關系的行為主體從“領土型國家”開始向“全球化的國家”轉變,國際關系不再局限于國與國之間的政治關系、經濟關系和文化關系等,社會關系與人際關系也被納入其中。總之,目前的國際關系呈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程度愈來愈高的狀態。第二,國際關系行為主體的內在聯系發生了轉變,國際關系的行為主體也不再局限于國家,跨國公司、非政府組織、宗教等團體也在國際社會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當前的金融危機、烏克蘭問題、敘利亞問題等熱點都有著非國家行為體的作用。第三,伴隨著國際關系行為體的變化,國際關系行為體的目標也不再局限于權力與利益,而是日益多樣化。第四,國際關系的行為準則、制度和規范發生顯著轉變,但部分規則與制度已經不能約束和指導某些國際熱點問題。
黨和國家領導人充分認識到國際社會的變化,不斷地對國際秩序觀進行調整與創新,其中建立秩序目標從強調“國家間合作”的國際秩序觀轉變為強調“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秩序觀。國際秩序與全球秩序有著重大差別,國際秩序以尊重差異性為前提,全球秩序以尋求統一性為目標,全球秩序是國際秩序高度發展的高級狀態。此前,我國一味強調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倡導國家間平等合作;而隨著時代的發展,中國深刻認識到當前國際秩序具有公共產品的屬性,而公共產品人人可以享有,不再局限于國家這一行為體,因此,我國提倡構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理念超越民族國家的范疇,使國際秩序向全球秩序轉變。在實踐中,我國也在踐行自己的全球治理理念,積極推行“一帶一路”建設,設立金磚國家開發銀行、亞洲基礎投資建設銀行和絲路基金等相關措施,已經在向“共同體”提供公共產品,歡迎各國搭乘中國“便車”。中國正積極踐行作為全球治理過程的參與者、推動者、引領者應有的責任與義務,努力推動國際秩序向全球秩序的偉大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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