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歷練

段超

大起大落

14連勝中的火箭氣氣勢如虹，甚至讓人隱約看到了總冠軍之師的影子。當然，連勝總會有被終結的時候，即便火箭隊也不能免俗，不過連勝終結未必是壞事，輸一場比賽反倒有可能成為好事，至少長期高壓的精神狀態能因此得到短暫的緩解。可火箭隊在連勝終結后卻并沒有感到任何輕松，反倒壓力更大了。

和奇才一戰的最后7分鐘，克里斯·保羅借助擋拆突破小拋投未中，布萊克摘下進攻籃板，保羅換到另一側單打烏布雷，使出最擅長的撤步干拔，還是沒中。半分鐘前，保羅傳球失誤被烏布雷搶斷暴扣，第四節開始到現在，他已經連續5投打鐵，包括8分36秒的突破上籃被直接封蓋。

又過了20秒，波特接烏布雷傳球三分命中。105比85，火箭的劣勢擴大到了20分，場邊德安東尼直接喊了暫停。鏡頭給到火箭替補席，德安東尼拿著戰術板背對著鏡頭，讓人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保羅下場時輕輕地搖了搖頭，末節一直在場邊休息的哈登也沒說話。按照原計劃，這節本該是保羅率替補陣容縮小差距，哈登再上來拼一拼看能不能逆轉的時候。可分差拉大到20分后，一切都落了空，于是長達5年來，火箭第一次吞下5連敗。

這當然令人沮喪，尤其在5連敗前，火箭還拿下了氣勢如虹的14連勝，NBA歷史上從未有任何一支球隊在拿到這么長的連勝之后，馬上又吞下這么長的連敗，狀態像坐過山車。

火箭是哪里出了問題？賽后哈登沒接受采訪，保羅只簡單談了談自己的傷勢，順便稱贊“奇才打得不錯。”德安東尼討論起了卡佩拉的復出時間表，對于火箭現在的問題，大家都不太想談。

可避之不談并不代表問題就消失了，比如保羅雖然復出了，也說自己感覺不錯，可11投3中只有8分和6次助攻的個人數據顯然圓不上之前的感覺；哈登沒有打鐵，但29分鐘5次失誤讓過去4戰場均41.1分、10.3次助攻，面對奇才背靠背出戰的他顯得疲憊不堪；卡佩拉眼眶骨折還不能打，巴莫特也在養傷。磨合、傷病、疲勞，這些躲也躲不過去的字眼讓這一周的火箭幾乎方方面面都出了問題。

5連敗期間，火箭百回合丟掉115.6分聯盟倒數第一，火箭引以為傲的歷史級的進攻效率只有百回合105.9分聯盟第18位，傳導球不再流暢，助攻率50.6%聯盟第28位，失誤率倒是高達15.2%聯盟第25，兩項數據綜合起來，火箭助攻失誤比只有1.14排名聯盟倒數第一，那10天里在該數據上領跑的鵜鶘高達2.46，是火箭的兩倍有余。

需要正視的是，火箭真的打得很差，單看這5場連敗，真讓人很難理解此前的14連勝是怎么拿下來的。

不過休斯敦還不至于因此沮喪，即便大比分負于奇才，火箭仍有25勝9負的戰績，西部第二。火箭仍是頂級豪強，哪怕強如騎士、勇士，在任何情況下看到擁有哈登、保羅的火箭也不敢掉以輕心。即便在那場潰敗中，火箭球員也不乏亮眼表現，比如3名板凳球員得分上雙，揭幕戰以來第一次；又比如杰拉德·格林10投6中拿下18分，為火箭補進了久違新血，甚至連安德森籃板球都上了雙，這些數據就好像黑暗中的一絲曙光，仍在為火箭前行的路提供著亮度。

1995年從2月底到3月初，身為衛冕冠軍的火箭連續輸給小牛、魔術、森林狼、馬刺和太陽，也遭遇了5連敗，當時他們從進攻到防守也出現了很多問題。但接下來，火箭以一波5連勝回應了外界質疑，那個賽季打到最后，火箭在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成功衛冕，時任主帥湯姆賈諾維奇說出了那句著名的“永遠不要低估一顆冠軍的心”。

不過，此時非彼時，現在的火箭不是那時的翻拍版，所以劇情還有新的發展。

半路陰霾

2018年剛剛開始，火箭官方宣布球員詹姆斯·哈登因腿筋拉傷將缺席至少兩周的比賽，這再次給最近處境掙扎的火箭的前路蒙上了一層陰影。本賽季，哈登又一次成為了最有價值球員這一獎項的有力爭奪者并且形勢大好，而與湖人一戰，大胡子的傷退讓局勢開始變得撲朔迷離。對于休斯敦人而言，這次傷病來的很不是時候，在群雄逐鹿的狂野大西部，缺少了最好球員的火箭還能緊跟步伐么？

乍一看，失去了哈登的火箭貌似還可以保證盡量不掉隊。本賽季，哈登不在場而克里斯·保羅在場的196分鐘內，火箭的凈效率為+21.5，事實上，這一數值要比哈登和保羅共同在場時的數據還要高上一點。需要知道一點，當“燈泡”組合同時保持健康的時候，德安東尼喜歡讓二人各自帶隊以盡情釋放他們的組織進攻天賦。保羅不是哈登那種類型的得分手，但是在充當隊伍的發動機、大腦這方面，他的能量真的超乎人想像。就算沒有了哈登，保羅領銜的首發陣容依舊威脅十足。本賽季，保羅的高效性令人吃驚，在一些高階數據方面，保羅也要比哈登更加出色。

不得不承認，失去了哈登的火箭想贏球也沒那么容易。哈登是這個聯盟里最具有進攻殺傷力的球星之一，如今，這個男人倒下了，保羅身上的擔子必然會重上不少，這也有可能會傷害到CP3的效率。休斯敦缺少了一個持球點，德帥則需要多去信任他的板凳，而這顯然帶有賭博性質。本賽季的埃里克·戈登延續了他上賽季的強勢表現，倘若德安東尼將更多的安排他去帶第二陣容（與保羅錯開時間上場），戈登就必須承擔更多的組織職責。

火箭隊缺少了哈登并不是惟一的問題，畢竟之前五連敗時的主要原因是疲勞，而這一問題也讓很多球員的狀態受到了影響。

迷失鐵塔

自圣誕節假期以來，P.J.塔克在場上的狀態一路走低。這位打法強硬、經驗豐富的前鋒，在賽季之初利用強悍的防守和可靠的三分投射，幫助火箭打出驕人戰績；然而最近的塔克似乎丟失了這份自信，特別是他在進攻端的表現，可謂是一落千丈。

2017年的12月20日，塔克在火箭不敵洛杉磯湖人的比賽中貢獻了10分和10個籃板，從那時起直到火箭戰勝公牛之前，他每場比賽的得分都沒能超過3分。這種糟糕的狀態在新年剛來到時達到了頂點，塔克在背靠背的兩場比賽中一分未得，特別是與勇士的這場比賽里，塔克出戰22分鐘，僅僅貢獻了一個籃板以及一次被對手蓋掉的出手。

他的兒子想要在現場看爸爸比賽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令人諷刺的是格林一整個秋天都待在休斯敦卻沒能等到一紙合約，而這一次格林和火箭卻同時到達了波士頓并且最終相遇，這一天格林等得太久了，自從他在10月14日接到那個令人震驚的電話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在聯盟中打過球了。

他參加了密爾沃基雄鹿的訓練營，在新賽季開始之前還被告知自己在與詹姆斯·楊、肯德爾·馬紹爾、布蘭登·拉什以及喬爾·安東尼的競爭中勝出，正式成為球隊的一員。然而在熱火裁掉德安德烈·利金斯之后，密爾沃基雄鹿認領了這名控衛，因此格林被取代了。

“在最后一場季前賽之后，他們告訴我是我讓球隊變得更好了，但是當我第二天醒來之后，他們告訴我他們想選擇另一條路。”格林說道。

他最終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休斯敦，在這里他可以與家里人待上一段時間，這也能幫助他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格林認識到自己已經31歲了，對于自己這種吃身體素質的打法，之前的季前賽或許就是他在NBA的最后一投了。

“當時對于我來說真的特別艱難，因為我覺得我已經成為了球隊的一員，但是我最終并沒有成為其中一員，我需要花點時間好好想想。”格林說，“我不想在回憶此前的場景了，那是我這輩子都不想經歷的瞬間。”

格林終于可以為自己的家鄉打球，并且他與休斯敦的聯系從未抹去，當時休斯敦遭遇哈維颶風時他就盡可能為受災人民做了一些什么，格林駕駛過大卡車經過休斯敦，在他的個人主頁上發布視頻來呼吁有船的人們站出來幫助救援，回顧當時，格林表示自己只是想用行動去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人。

“我沒有刻意去扮演一些角色，我就是感覺自己需要站出來做些什么。”格林說，“當你看到和你從小生活在一起的鄰居落水了，你很難無動于衷，你就是會站出來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所以這就是我當時想做的事情以及當時的看法。”

所以好運終于來了，休斯敦因為他的勇敢以及貢獻獎勵了他，如今他成為了火箭的一員。

“兄弟，這可是休斯敦！我知道我對于休斯敦的感覺究竟是什么。”格林說，“尤其是這個夏天在休斯敦所經歷的一切，對于我而言，成為這樣一支球隊的一部分并且成為他們打法的一部分，這毫無疑問就是我的圣誕節禮物。”

但是他等待這份禮物的時間是久得令人吃驚，上賽季他被凱爾特人視為更衣室領袖，他還在對陣芝加哥公牛的比賽中扮演救火側翼的作用，當球隊在北岸花園球場連輸兩局之后，布拉德·史蒂文斯將杰拉德·格林放在了首發之中，隨即波士頓人統治了這個系列賽后面的比賽，格林令人印象深刻的得分爆發力以及壓迫性的防守都是史蒂文斯所需要的東西。

“他是一個能夠得分的家伙，長久以來他都是這么打球的，他是球隊的開心果，他是我們能突破季后賽第一輪的關鍵因素。”史蒂文斯說道，“他在對陣公牛的系列賽中被提到了首發陣容里，他給球場帶來了活力，他同樣去防守了尼古拉·米羅蒂奇，這并不是一個輕松的任務，米羅蒂奇是一名很棒的球員，但是杰拉德圓滿地完成了任務，這一點意義重大，他完美契合火箭的打法，我希望他們能晚一天簽下他。”

當格林飛奔至波士頓時，他甚至都沒有帶任何籃球裝備，當他和火箭會和的時候，阿里扎還借了他一雙球鞋。

“我沒帶什么東西。”格林說，“早上醒來收到我孩子生病的消息，我當時心里想的是，‘好的，快給我生活必需品，給我一個包，這就足夠了。我啥都沒帶，我的裝備都是借的，阿里扎借了我一雙籃球鞋，如果我今晚能和他投得一樣準，那就非常棒了。”

和勇士的比賽，是31歲的杰拉德·格林代表火箭打的第五場比賽。除了處子戰顆粒無收，他在之后的4場比賽場均21分，投籃和三分命中率高達58.3%和60%。格林的到來成為德安東尼的意外之喜：“謝天謝地我們有他，他一直非常出色，不止出色這么簡單。”

火箭是格林從小到大都在支持的球隊，剛來球隊不久他就用頭上的臟辮綁了一個火箭隊徽，他也已經多次身穿火箭名宿的球衣來到球館。

自2005年以18號秀身份入行以來，格林已經輾轉了8支球隊。他2002年2月曾在火箭打過一場被裁，2009-11年在NBA無球可打時，他還曾去過俄羅斯聯賽。

格林上賽季還曾為凱爾特人先發了7場季后賽，但過去幾個月他卻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他懷疑自己的球員生涯還能不能繼續。格林說：“沒有球隊想要我，沒有球隊想要我，沒有球隊想要我。沒有海外球隊，連G聯盟球隊都沒有。所以這是第一支給我機會的球隊，我很興奮和激動能得到這次機會。”

職業生涯經歷太多，讓格林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我的職業生涯一直被放棄，我只能做到相信自己。11月、12月都沒人給你打電話時，你要么放棄要么堅持下去。所以我選擇繼續戰斗，上帝保佑我得到了這次機會，現在我得盡我所能抓住它。”

之前格林被認為是防守不佳，更多靠身體天賦打球的球員。但在那5場比賽里，格林一次次讓德安東尼產生驚喜。長期沒打正式比賽，讓格林的身體并未恢復到最佳。跟勇士比賽第二節，疲勞的他沒能抓住保羅傳出的空接機會：“我的雙腿累了，我之前還沒碰過這種情況，我得慢慢恢復。”

格林最讓人刮目相看的還是他的投射，在過去兩場之前，他職業生涯里只有1次投中了7個三分，而重回火箭后，他的投射不僅加了技能包，還開了外掛。格林說：“我一直都有投籃能力，只有得到機會你才能施展，坐板凳怎么體現呢？”

短暫喘息

做客芝加哥的比賽，在保羅的帶領下，雖然比賽中段出現過一段時間的停頓，差點被頑強的公牛追上比分。但最終火箭隊還是憑借更強大的整體實力，以116比107客場獲勝，兩連敗后終于贏得勝利。

對于平時的火箭來說，戰勝公牛并不是很困難的事。但此時的火箭正處在一段困難之中。當然，哈登的缺陣讓球隊的火力削弱不少，可通過最近的比賽可看出，保羅已經順利接過了核心領袖的作用。最主要的是，當保羅被對方看死，或者下場休息時，戈登和杰拉德·格林總是能站出來得分，極大的減輕了保羅承擔的壓力。

如果整場比賽都和開場一樣，火箭自然不需要被擔心。可那場比賽的第二屆，火箭的防守陷入迷失，公牛最小時一度把比分縮小到只剩5分。

關鍵的第三節，戈登的連續沖擊籃筐，以及阿里扎和杰拉德·格林的三分，再度幫助火箭隊拉開分差。雖然公牛隊打得很頑強，但火箭隊在保羅的帶領下，很好的掌控著比賽節奏，穩住局勢。最終憑借更強的整體實力，客場116比107擊敗了公牛隊，兩連敗后及時止血。

在哈登傷停的前四場比賽里，火箭隊兩個客場分別贏下了魔術和公牛。但另兩場比賽，火箭卻連輸給勇士和活塞。

拋開這兩場比賽，其實火箭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在這四場比賽中，雖然保羅更多時候要站出來承擔更多責任，特別是在關鍵時刻，火箭隊更是需要保羅站出來穩定軍心和局勢。當保羅需要隊友站出來搭把手時，他身邊也不缺乏出色的隊友。

當對手貼身限制保羅時，戈登就會及時地站出來持球沖殺對方籃筐，不但幫助火箭繼續得分，也攪亂對方防守陣線。而當對手嚴防火箭的沖擊時，格林和阿里扎又很穩定地能在外圍飆三分射殺對手。特別是杰拉德·格林，最近表現非常強勢，三分命中率一直很高，很穩定，已經成了火箭第二陣容里最強的攻擊火力。

對陣公牛或許是火箭隊得到的一個喘息機會，也有可能，這會成為他們突破迷障的契機。從賽季初看，火箭隊迎來的會是一個順風順水的賽季，但賽季過半他們顯然被風云突變打了個措手不及。

毫無疑問，對于一支強隊來說，暫時的困境就是一個變得更強的歷練。而火箭隊此時就在這樣一個分水嶺，能否更強，全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