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SS軟件輔助下的莒南方言塞音聲學實驗研究

楊田芳

摘 要： 依據實證研究，對6名莒南方言母語者的塞音行了測量分析。利用 Praat 軟件提取塞音的濁音起始時間（VOT）特征參數以及塞音閉塞段（GAP）時長并主要借助功能強大的統計分析工具SPSS 20.0對此進行了統計分析，在此基礎上構建莒南方言塞音聲學格局。

關鍵詞： 莒南方言 塞音 SPSS VOT GAP

莒南縣隸屬于山東省臨沂市，位于山東省東南部魯蘇交界處，東與日照市相鄰，南與江蘇省連云港市接壤，西與臨沂市河東區毗鄰，北與日照市莒縣相接。根據《中國語言地圖集》（李榮1987），莒南方言屬于漢語北方方言的膠遼官話。就山東方言而言，屬于山東東區方言的東濰片。莒南獨特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其方言在具有東濰片方言語音的普遍特點外，具有其自身的鮮明特色。莒南西部各鄉鎮由于和臨沂、臨沭靠近，更多的是與這兩地的經濟、文化及社會交流，所以受臨沂、臨沭兩地方言影響較大，更多的呈現出的是西魯片的特征。我的家鄉板泉鎮就正好位于莒南西部，因此，本次方言調查以莒南西部鄉鎮一帶的方言為準，對東部鄉鎮方言特點則不予描寫。

本論文主要著眼于對莒南方言塞音現狀進行語音調查，利用Praat語音分析軟件并結合功能強大的數據統計分析工具SPSS 20進行統計分析，力求真實、準確地呈現出莒南方言塞音的一些面貌，力求揭示出處于過渡地帶的莒南方言塞音的一些特點及規律。

一、發音合作人情況

莒南方言的調查地點為莒南縣板泉鎮，調查人選取了老年、中年和青年男女個一人，共六人。結合調查者自己的語音情況，主要采取不同年齡性別方言多次調查、多人核查，力圖準確、真實地反應莒南方言系統的語音事實，主要發音合作人如下：

二、莒南方言塞音實驗研究及方差分析

塞音，又叫“爆發音”或“破裂音”，指發音時氣流通路完全阻塞，然后突然打開，讓氣流爆發出來。莒南方言中有6個塞音，即雙唇音[p]、[ph]，舌尖中音[t]、[th]，舌面后音[k]、[kh]。塞音在語圖上的表現可以從兩方面進行研究：濁音起始時間（VOT）和塞音閉塞段（GAP）時長。

下面就從塞音的濁音起始時間、閉塞段時長及其聲學格局三大部分來考察莒南方言塞音的聲學表現。

（一）單音節中塞音的 VOT 分析

VOT（Voice Onset Time）濁音起始時間是描述塞音的一個重要的聲學參量，它指“塞音除阻和聲帶顫動之間的時間關系”（林煮，王理嘉，1992）。塞音除阻與語圖中由于能量突然釋放而形成的沖直條對應，而聲帶顫動的開始點與波形圖中波形的第一個規律性的波紋相關。濁音起始時間VOT在語圖上表現為沖直條到后面濁音橫杠出現間的距離。下面是實驗過程及分析。

1.實驗語料

實驗測量、分析所依據的語料為筆者 2016年2月的語音調查，6位發音人，3男 3女，每個音節讀 2 遍，共得到 216（3×6×6×2）個塞音音節。

2.實驗方法

實驗采用Praat軟件錄音并進行塞音分析和數據的提取。錄音采樣率44100赫茲，采用精度16位，單聲道。在語圖中（圖1），VOT 表現為從沖直條到后面濁音橫杠之間的距離。在 Praat 中，選擇語圖上相應的部分，就可以顯示該部分的時間值。測量到所有的VOT值后，采用 SPSS 20.0 進行相關的歸類統計分析。使用 Praat語音分析軟件處理語音，測量得到的所有數據均通過四舍五入精確到毫秒。

3.實驗結果與分析

統計作圖方面，測量結果采用SPSS 20.0做統計分析和繪制圖表。實際測得的6位發音人共有216個語音樣本，把提取的數據錄入SPSS 20.0數據表中進行統計。6位發音人 a1、b1、c1、d1、e1、f1 的6 個聲母平均 VOT數值及其各聲母 VOT 最小值、最大值、標準差匯總見表 1-1。

從表1-1我們可以明顯看出，六個塞音的所有VOT值都是正值。“根據輔音類別的不同，VOT的值也有正負之分。”清塞音一般是正值，濁塞音在除阻之前聲帶就已經開始顫動，輔音與元音間沒有空白段，VOT 就是負值。（吳宗濟，林茂燦，1986）我們測量的塞音都是清塞音，VOT值都是正值，這正好與以上規律相符。

另外，我們還可以發現：除了送氣與否之外，不同聲母對VOT長度有一定的影響，但影響程度不同。本研究使用統計分析的方法即使用統計分析工具SPSS 20.0對不同發音部位的VOT數據進行分析，以期了解不同發音部位上 VOT數據的差異是顯著的還是隨機的。檢查VOT不同塞音上的差異是用單因素方差分析，用F值和由此得到的顯著性系數確定差異是否顯著。6位發音人按塞音的不同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的結果見表 1-2。

6位發音人按塞音的不同所得到的F值（16.470、17.552、17.164、21.826、15.792），均大于置信度在0.05上所需的數值（本文統計置信水平均為α=0.05，不另注），顯著性系數也均小于0.01，即6位發音人的 VOT 時長在不同塞音上的差異都是顯著的。

（二）塞音閉塞段（GAP）時長分析

閉塞段（GAP），又稱為“靜止間隔”或“無聲空間”，是塞音成阻和持阻階段發音表現，即塞音發音時，氣流沖破口腔阻礙之前氣流的聚集過程。下面是實驗過程及分析。

1.實驗語料

主要考察莒南方言6個塞音聲母（[p]、[ph]、[t]、[th]、[k]、[kh]）的情況。每個聲母組成8個雙音詞或詞組。發音人為 a1，每個聲母 8個詞或詞組各發音2遍，共得到96（12×6）個樣本。

2.實驗方法

閉塞段的測量主要從波形圖上進行，同時也參考寬帶語圖。方法是以聲波在振幅上的明顯降低和高頻聲波的明顯終止作為GAP的起點，高能量的噪聲波的出現作為 GAP 的終點，起點、終點間的距離。

3.實驗結果與分析

6個聲母閉塞段的測量數據見表 2-1，表中為計算后得出的平均值、最小值、最大值、標準差，以及由這些數據做出的箱型圖如圖 2-2 所示。

從實驗結果中均值來看，莒南方言中送氣塞音閉塞段時長都小于相應不送氣塞音的。但這種差異是否有意義還需證實。因此，對6個塞音按送氣與否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得到的結果見表2-3。

以上單因素方差分析得到的F值為14.437，大于在0.05置信度上所需數值，顯著性系數小于0.01。說明這種差異是能構成統計意義的，也就是說6個塞音聲母中3個送氣音聲母跟3個不送氣音聲母，閉塞段時長差異都是顯著的。

（三）莒南方言塞音聲學格局分析

濁音起始時間（VOT）和閉塞段（GAP）時長是區別塞音的兩個主要聲學參量。前面的研究中，已獲得了發音人a1這兩個聲學參量的數據，我們據此來構建塞音的聲學格局，以揭示莒南方言塞音的語音特色。前面分析統計VOT時得到發音人a1的6個塞音聲母VOT平均值，現將其與閉塞段時長合并于表3-1中，并據此做出聲學格局圖，進行閉塞段時長與VOT的相關性分析。

莒南方言聲學格局圖見下圖3-2。

莒南方言塞音格局表現：

（1）送氣塞音[ph]、[th]、[kh]與不送氣塞音[p]、[t]、[k]分別位于格局圖的兩個不同區域，不送氣塞音位置靠左，送氣塞音位置靠下靠右，這兩個區域并不是緊密連在一起的，中間存在著空白段。

（2）從發音方式來看，雙唇不送氣塞音[p]在圖中位置最高且離縱軸最近，舌尖中不送氣塞音[t]位置次之，舌根不送氣塞音[k]位置最低且離縱軸最遠；雙唇送氣塞音[ph]和舌根送氣塞音[th]縱向位置基本一致且送氣塞音[th]離橫軸最近，舌根送氣塞音[kh]位于[ph]、[th]間。

此外，不送氣塞音在橫軸分布較集中，說明 VOT變動范圍較小，在縱軸分布較分散，說明GAP變動范圍較大；送氣塞音在橫軸分布較分散，說明VOT變化范圍較大，在縱軸分布較集中，說明GAP變化范圍較小。可得出：VOT 值的變化范圍和GAP值的變化范圍間存在一定程度的相關關系，即當 VOT 值變化范圍變大時，GAP值變化范圍就會相應變小。我們使用SPSS 20.0 對上表中數據進行相關性分析。

在表3-3中，計算得到的相關性系數為-0.590，說明閉塞段時長與 VOT 時長確實呈反向相關關系。

三、總結

通過對莒南方言各類塞音的VOT和GAP實驗研究，我們主要可以得出以下幾個結論：第一，從發音方法看，莒南方言送氣塞音的VOT值大于不送氣塞音，且差值顯著；從發音部位看，無論送氣還是不送氣塞音，舌根音VOT值都大于雙唇音、舌尖中音。第二，莒南方言中送氣塞音閉塞段（GAP）時長都小于相應不送氣塞音的。第三，莒南方言的送氣塞音[ph、th、kh]、不送氣塞音[p、t、k]總是分別聚集兩個區域，形成兩個相互分離的聚合區。第四，VOT值和GAP值成反比。

通過選取塞音本身的聲學參量濁音起始時間和閉塞段時長作為二維坐標，很好地展現了莒南方言各類塞音的聲學特性，為在更廣的聲學空間中考察不同塞音之間的相對關系提供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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