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狀制度的發展

趙敏

[摘要]令狀制度在英國法的發展過程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它和陪審制度一起構成普通法形成與發展的程序基礎，因此把握令狀制度是深入了解英國法律制度的特征，特別是民事訴訟程序的關鍵。英國著名法學家貝克說：“普通法的原則是永遠無法以抽象歸納的方式來描繪的，普通法是圍繞著令狀及相應的訴訟格式成長起來的，正是由于它們的存在，司法正義才得以被視為法律的核心，王室法院才得以對過往進行統一的司法治理?！彼员疚臄M從對令狀制度的發展的介紹，以期更深入的了解英國的普通法。

[關鍵詞]令狀制度 普通法 法治 英國

一、令狀制度的概念及其沿革

令狀即記載國王命令的書信。早期令狀主要用于行政領域，后已入司法領域。在伯爾曼先生著的《法律與革命》一書中，記載到“令狀”只含有書寫的意思，這個詞是拉丁詞breve的英譯，后者意思是“簡短之物”，后引申為“信件”。早期的令狀主要是教皇、國王和其他統治者頒布的用于教會的比較簡短的書面命令和通知。令狀的歷史由來已久，大部分法史專家認為普通法上的令狀起源于盎格魯一撒克遜時期，這種觀點的代表人物有史蒂文森，霍茲沃斯及哈默等人。比如，史蒂文森認為，令狀起源于盎格一撒克遜人設計的本族語令狀，后經諾曼國王拉丁語化并被逐漸改造成盎格魯一諾曼令狀，成為12世紀下半葉后王室行政的主要渠道。關于令狀制度發展的原因，卡內剛先生在《英國普通法的誕生》一書中曾說到，令狀制度的成長是一個歷史發展的結果，并帶有很大得偶然性，它起初肯定不是作為取代地方法庭及地方習慣而有計劃地設計的一套普通法及其法庭的新制度，盡管最后的確發生這樣的事實。要確定人們何時開始注意到在他們周圍已經形成了一種新的制度是非常困難的，12世紀就是這樣一個時代：一切都在被懷疑，有許多道路都可能被選擇，而每一條其結果都可能持續影響達數世紀之久。所以令狀制度在其發展的過程中有偶然的因素，當然更可能是歷史環境的催生。最開始并不是作為一種訴訟模式出現的，后來它有利于王室權利的集中才逐漸發展起來的。

關注令狀制度的沿革，我們需要把握兩個要點。其一是，國王并沒有有意或者正面攻擊地方法庭，無論是封建法庭、盎格魯一撒克遜的百戶區及郡法庭。統一的法院體系及其實施的普通法的興起，是而是因為當事人在王室法庭夠更好的達到自己的目的。其二是啟動司法程序的普通法令狀上網歷史起源可以在盎格魯一撒克遜國王的行政令狀中找到，它是在對案件是非曲折進行簡單調查后采取的警察式措施，因而顯示了極大的權宜性而很少正規程序的意味。

二、起始令狀的出現

大約1200年左右，普通法及其中央法庭的主要特征此時已經成型很多年，此時，訴訟的開始需要令狀，這意味著為了能夠在這些王室法庭起訴，當事人的主張必須符合某一既存的起始令狀的訴訟程式。為王室專員審理案件而啟動司法程序的起始令狀“breve originale”這一術語出現在1203年，它由文秘署負責簽發。作為普通法另一大類令狀的司法令狀則由法庭簽發。它涉及訴訟的其他步驟和措施。起始令狀指明了訴訟請求的性質，雙方當事人的姓名，雙方爭執的標的，及其他涉及傳訊，陪審團召集等問題的內容。這一種權利令狀的司法性質就在于它能夠開始領主法庭的不動產權益訴訟，而后來更發展成為沒有王室權利令狀就不能開始領主法庭的不動產權益訴訟，或者是如果沒有王室的權利令狀，那么被告就無需出席任何針對他所保有的自有地產所開始的任何訴訟。另一種權利令狀為指令令狀，它的歷史始于諾曼國王在聽取原告控訴后，向各色被告人發出的要求他們作為或不作為的各種強制性命令。這些令狀可能涉及一整座莊園的所有權，或是一部分捕魚權的歸屬，某些不馴服的封臣向其領主服役的義務等等，不一而足，當然還包括對土地占有的回復。如果領主不能做到這一點（為原告伸張正義），那么郡長將為原告做主，或者是指示郡長要求被告滿足原告的要求，如果被告拒絕，則必須前往王室法官那里解釋清楚。指令令狀的前后這兩個部分分別代表了行政和司法的內容，前一部分的指示實際上是一種行政命令，而后一部分的補充則是為了開始訴訟，因而帶有司法的性質。隨后而至的是占有訴訟令和進占令狀。占有令狀出現的實質是王室法庭通過對土地占有的保護來取代領主法庭對土地的保護，而王室法庭的依據則是剝奪對土地的占有這種行為帶有濃厚的破壞國王和平秩序的意味，因此應歸王室法庭管轄因此占有令狀為王室法院帶來豐富的案源。

三、令狀的發展階段

令狀制度在12世紀的發展有一個逐步繁榮直至衰落的過程。根據梅特蘭的劃分，令狀的發展可分為五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萌芽時期，即威廉一世和威廉二世時期（1066-1100）。公元1066，英王愛德華逝世，諾曼底公爵威廉率軍進攻英國，英國戰敗，威廉進入倫敦，加冕稱王，史稱諾曼底征服。王室令狀作為一種行政及法律工具是盎格魯一撒克遜王國的重要創造，在其本土一無所知的諾曼國王們接過了這一工具并發展了它。在這期間，王室法院為擴大審判權，增加收入，不時干涉普通訴訟案件，或根據當事人的請求國王頒布令狀，命令封建主或郡長進行公平裁決，或者派員到當地法院聽審案件，或在自己的法院審理案件，這種干涉不是無代價的，是國王的恩賜，當事人必須向國王支付一定的酬金。第二個階段是亨利一世，斯蒂芬時期（1100-1154年）亨利一世繼位后，不僅再一次實現了英格蘭和諾曼底的統一，還排除了反對它的貴族，這一時期，令狀制度得到發展。令狀的范圍擴大，種類增多，這時令狀由例外變成了正常制度。國王對司法的干涉愈來愈頻繁，令狀頒布的愈來愈多，而且成了國王侍從的日常工作，并且如果當事人選擇令狀不當，將有可能導致敗訴。在布萊克頓的書中有一條古老的原則“沒有令狀就不能向王室法院起訴”。每一令狀程序又極不相同。如債務令是向郡長發出的，通過郡長命令被告償還原告的債務，如若不還，就必須到法庭說明不還的原因。侵權令也是向郡長發出的，令郡長扣押被告，即令被告回答為何破壞國王的安寧，侵占原告之物或攻擊原告。英國還有一條根深蒂固的原則，沒有國王的令狀就不必對自有持有的應訴。但這不意味著每一自由持有地都必須有王室法院受理，而是依自有持有人的地位而定。第三個階段是亨利二世時期（1154-1189），令狀發展繁榮，這一時期，令狀最終實現了程式化，源于盎格魯一撒克遜諸王的行政先令實現了司法化，不僅如此，在格倫威爾的影響下，令狀還成了有約束力的先例。司法化的令狀往往與具體法律程序聯系在一起，突出體現普通法的司法理性特點，即程序制度優先于實體法。第四個階段是愛德華一世統治時期（1189-1272）.這個時期令狀的發展相對穩定，令狀的頒布受到嚴格的限制，而成文法卻有相當的發展。愛德華頒布大量的法律以滿足社會的需要，確定封建領主法院得管轄權限。制止了法官任意反展法律。通過愛德華的立法活動為習慣法確立的界限，令狀也最終確定英國法中的地位和形式。最后一階段是愛德華二世繼位到19世紀令狀制度的廢除。這個時期封建貴族繼續對令狀的設立加以限制，同時法官為維護法律的穩定性，日趨保守，固守成規，故此，很少設立新的令狀。法官的任務似乎已從設立新令狀過度到對原有令狀的發展。十九世紀的法律改革運動，廢除了令狀制度。

四、令狀制度的影響

令狀制度是普通法形成和發展的基礎。在英國法律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根據韋伯的觀點，司法化令狀的貢獻主要有三，其一，它提出一種嚴密的事實檢驗標準，以決定雙方當事人哪一方有權立即占有土地，這也是提出了誰享有所有權這個復雜的問題。其二，他把事實問題交給鄰人宣誓團決定。其三，它確定了王室對頒發令狀和陪審訴訟的管轄權。但從歷史的角度看來，令狀的價值顯然不止以上三點。令狀制度為普通法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種類繁多的起始令狀不僅決定著王室法院的管轄權限，還決定著救濟性權利的實現與否，體現普通法最重要的特征“救濟優于權力”。通過令狀制度建立起來的“程序先于權利”促進了英國法的近代化。再者，現代合同法中的一些重要原則來源于某些具體的令狀及其相應的程式訴訟，如英國傳統的“獲益受損”理論，源自金錢債務之訴的相等補償原則?？傊?，令狀制度在數百年的歷史發展中經歷了從行政向司法，從王室向民眾權利演變的過程，令狀制度是英格蘭形成了以司法為中心的法律體系，它對英格蘭形成統一的法制傳統原則起著突出的作用。雖然，令狀制度已消失在歷史的車輪中，但它的影響一直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