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
摘? ? 要: 自中國都市文明興起,關于農村青年如何融入都市的問題得到許多作家的重視。在三十年代以“駱駝祥子”為代表的青年奮斗失敗標本,展現底層青年在社會中苦苦掙扎的辛酸圖景。七十年代的高加林逡巡于城鄉之間,反映出改革時期農村“知識青年”的兩難選擇。到了新世紀,時代迅猛發展,青年的出路問題依然是作家關注的重要命題之一,在《世間已無陳金芳》中的陳金芳身上,折射除作家對于農村青年奮斗的關注,也反映著底層青年尋找出路過程中面臨的困境。
關鍵詞: 底層青年? ? 出路? ? 困境? ? 陳金芳
一、青年的出路與陳金芳的出路問題
文學家對于青年的塑造方式不盡相同,各類青年形象構成現當代文學長河中耀眼的存在,他們或是意氣激昂的啟蒙者,或是追求性解放的零余者,或是被“文革”等特殊時期耽誤的知青……本文將關注的重心放在底層青年身上,以陳金芳為代表探討他們在努力融入“上層社會”過程中采取的手段和結局。
陳金芳一出場就是一個“長得挺磕磣”的形象,是城市中的“他者”,同學故意孤立她,攻擊她。但石一楓卻讓她使盡渾身解數留在北京,為她的出路挖掘盡量多的可能,最后喊出了當代農村青年想要“活得有點人樣”的追求。陳金芳初識都市繁華后再也不愿意回到農村,為了留下來她不惜與家人決裂,與頑主為伍,以身體為資本繼續自己在北京的生活。
石一楓在采訪中說過“創作的最大經驗就是能把個人敘述的風格與作家的社會責任統一起來”。底層青年與家人的徹底決裂初步彰顯出生命中的原始強力,他們在融入都市過程中爆發出不可遏制的決心。問題的關鍵在于“她們”留下來之后是否有出路,這個問題可以追溯到“五四”時期老舍對底層人民命運的關注。老舍在《駱駝祥子》通過刻畫一位由農村進入都市的青年人:祥子,展現20世紀20年代底層青年進入城市以后的出路問題。老舍曾對人講過“這是一本最使我自己滿意的作品[1]”,而且《駱駝祥子》還是老舍“作職業寫家的第一炮”,可見老舍對“農村青年出路問題”的重視。
在《世間已無陳金芳》中,“音樂”和“美好的女性”具備拯救人性的力量。小說中多次介紹陳金芳和音樂的緣分,文中的“音樂”被陳金芳看成擺脫俗氣,進入上層的主要出路。陳金芳第一次接觸音樂是因為“我”每天被家長逼著在樓上練琴,而她晚上就站在樓下的樹下聽琴聲,幾乎“每晚必到”。這個時期的音樂啟蒙奠定了陳金芳對于北京都市生活的向往,導致來自農村的陳金芳頭也不回地選擇留下,即使付出巨大代價。幾年后陳金芳生活有了起色,“每逢北京有話劇、音樂會之類的演出都會去買票”,后來竟然為了買鋼琴而和未婚夫徹底鬧掰,多年后“我”與陳金芳的相遇也是在小提琴師伊扎克·帕爾曼的音樂會上,此后陳金芳混跡于各種“藝術圈”,聲名鵲起。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蛻變”成為一個優雅,健談的“成功人士”。
陳金芳沉迷音樂并且急迫地想借此成為“貴族”,對于她而言,音樂是自己走進都市社會的出路。21世紀的中國市場,各國資本大量涌入,階級日益固化,對于白手起家的農村青年而言,想要融入“上層社會”難上加難。陳金芳看到“藝術圈”魚龍混雜的現狀以及巨大利益,不惜鋌而走險,裝神弄鬼,直到殘酷社會將這條出路徹底堵死。石一楓的底層敘事促使讀者對現代制度的反思,正視階級固化的今天底層青年越反抗越絕望的現實,質疑都市進程中的“烏托邦”是否早已幻滅。作家曹征路曾說“底層敘事……是我們大家為了尋求文學精神,尋求真善美的統一敘事,它不存在誰為誰代言的問題,因為它就是我們自己的敘事。[2]”
祥子在20年代的出路是憑借自己的奮斗獲得屬于自己的車以及安穩的家庭。老舍為小說搜集大量素材,以文字介入現實,探討進入城市的農村青年的出路問題。“無論精神所寄托還是轉移注意,都能使生命能量得到發揮。[3]”這就意味著,個人的精神寄托最大的特點是使得生命力量得到發揚絕非被削弱。對祥子而言,買車既是他的人生理想也是他的精神寄托,在這個過程中他努力即將自己的能量發揮到最大。他對于自己身體極為自信和愛護,“不抽煙不喝酒不去白房子”,信奉“天道酬勤”的樸素觀念,相信擁有自己的車“只是時間問題”。
時代給了“祥子們”一條看似光明的出路,依靠自己的身體獲得在城市中立足的機會。祥子們帶著對城市的美好期待進入城市,秉持鄉間的倫理法則,寄希望于奮斗帶來的改變。但是老舍并沒有因為祥子的樸實而安排給他一個美好的結局,而是讓他墮落成一個“個人主義的陌路鬼”。毫無疑問,時代斬斷了祥子想安定生活的出路,這其中既有時代的必然,也有祥子自身的原因。雖然祥子的身體進入了都市,但是他的思想卻停留在鄉村觀念中,支配他行為的依然是傳統價值觀念而不是現代都市契約精神。第一次丟車是由于好面子。他明知道兵荒馬亂跑車危險,但是聽到別人喊他“大個子”,他便覺得不能辜負這份贊美,硬著頭皮去做生意。第二次丟車很大程度由于他對于都市契約精神的懷疑,沒有聽從別人建議把錢存進銀行,選擇把錢藏在悶葫蘆里,最后被孫偵探洗劫一空。
在我國大變革前夕,社會矛盾錯亂交織,農村和都市經歷著變革與守舊,創新與頑固的激烈角力,這種背景下的底層青年的奮斗無疑帶著濃厚的時代特色。高加林作為70、80年代的農村青年典型,展示了時代帶給個人的出路和困境。高加林具備強烈的進取心,有遠大的理想,他不甘于像父輩一樣過著貧苦窩囊的日子,努力沖破周圍的封建愚昧與落后。當他有了晉升的機會時,他能夠用自己的才能勝任工作,成為“縣城里的紅人”,實現自己的抱負,這些體現出新一代農村青年的共同特征。高加林始終以一種戰斗的姿態迎接他憎惡的農村陳舊傳統道德觀念的猛烈沖擊,他公然自由戀愛,為井水漂白,鼓勵愛人刷牙,周圍人的不理解反而激發他的倔強。作者路遙在談《人生》的創作時說:“我日益感到,由于城鄉交往逐漸頻繁,相互滲透的現象越發廣泛,加之農村有文化的人越來越多,這時發生的生活現象和矛盾沖突,越來越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p>
高加林是我國特定歷史時期里農村覺醒的對理想生活有追求的一代新青年的典型。時代向他們昭示著變革的出路,在這個看似充滿機遇的改革背景下,他們努力掙脫農村束縛、滿懷自信地站出來迎接挑戰??陀^來看,高加林們的思想動機中還存在著不純的雜質,內心崇拜現代文明,但是分不清什么是社會主義文明什么是資本主義文明,他們有強烈的欲望、野心,即使知道農村可以施展自己的才華卻千方百計想逃離家鄉,一心飛往大城市。高加林最后的結局是回到農村,失去了愛情和都市生活的資格,這一代青年想要進入城市的“出路”再次被現實證明行不通。
二、青年的困境與陳金芳困境
“底層青年”綿延于中國文學史中,其中底層青年的奮斗及其失敗的終局即是作家關注的重點,也是纏繞作家身心的揮之不去的夢魘。有研究者指出:“社會縱向流通日益狹窄,下層社會向上流動受阻,精英發生發展機制已由改革初期的精英循環為主變成精英復制為主。[4]”作家安排給底層青年的困境也許過于殘酷,但卻是現實的真實寫照。
《世間已無陳金芳》不同于一般小人物奮斗最終失敗的套路,在陳金芳悲劇的內核出包含著可悲又可笑的內涵。可悲是因為陳金芳的努力不過是想活得有尊嚴一點,可笑的地方在于她被這個時代追求的“成功”的風潮所裹挾,一心在功名之路上狂奔,而這并不能真正活出人的尊嚴。作者石一楓所構思的陳金芳這個人物參照著新時代的變化給小人物帶來的巨大影響,直面青年遭遇的精神難題。在展示底層青年的奮斗時,作者既看到市場的機遇,肯定人物的“勇于站在時代前面”的魄力,更強調夢想失敗的必然。石一楓以現實主義手法,塑造新時代青年的典型,借此深刻揭示了中國社會巨變背景下的困境。
最終陳金芳選擇劍走偏鋒,非法集資,靠騙取熟人的錢完成資本積累,最后功虧一簣。陳金芳在鄉下利用了“熟人社會”,就是所謂的“殺熟”[5]。她徹底破壞了鄉土社會人際關系的倫理,走向無可挽回的悲劇中。陳金芳有著具體的理想,她不僅要留在北京,更要成為有尊嚴的城市人,她的出發點無可厚非。但是她實現目的的手段是錯誤的,她在道德領域洞穿了底線。而她的急功近利和非法方式恰恰揭示了我們這個時代的精神難題,“文學尤其是純文學式微了……但我覺得,恰恰是因為今天這個時代,對價值觀的探討和書寫才成為了文學寫作最獨特的價值所在。這也是作家對時代和社會所應該負擔的責任。[6]”這就是石一楓文學創作所堅持的價值觀。
高加林和陳金芳是不同的,高加林對于農村的厭惡建立在對城市的美好幻想之上,可惜的是他是在一個相對“抽象”的意義上憧憬都市生活,這里的“都市”并不具體,因為總體來說高加林沒有現代物質的概念,思想里也沒有拜物教,屬于“理想化”的進城向往。這些必然導致后來的種種悲劇。馬克思曾經指出悲劇就是:“歷史的必然要求和這個要求實際上不能實現之間的悲劇性沖突?!备呒恿殖錾磙r村,卻是個“知識人”,是一個思想復雜的人物形象,他一心覺得憑借自己的能力可以進入美好的都市,卻不斷遭遇現實生活帶給他的巨大沖擊。在工作中,自己的教師崗位被人走后門頂下去,在愛情中,為了更好的出路選擇城里的女生最后失去自己真正的愛人,在晉升中,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辛勞工作可以獲得去南京的機會卻東窗事發,自己不正當上崗的事情被揭發出來……
不難發現高加林本身道德和思想都存在著劣根性,但是社會歷史的原因不容忽視。首先應該看到知識青年在農村所做的事情哪怕再微小都會引起眾人一致的打擊、反對,讓新一代青年人看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改變強大的保守勢力,必然產生逃離的念頭。另一方面,高加林工作出色卻被頂替反映出來中國改革時期制度方面的混亂現象依然觸目驚心,提醒社會改革一切不適合生產力發展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中的某些環節,推動社會進步,避免“高加林困境”再次上演。
祥子的悲劇源自不徹底的“個人主義”和傳統文化的內在制約,是雙重不徹底導致的悲劇。祥子的精神獨立并非建立在個體獨立的基礎上,而是建立在車夫擁有車的基礎上,也就是物資滿足層面,這個完全不同于個人主義者追求的“平等”“自由”。另一方面,祥子在職業的選擇上出于自我本能的片面選擇而非來理智的分析,導致后來行為的局限和盲目。其次,祥子缺乏對身體本能的正確認識,主要體現在兩性關系覺醒后的精神異常[7]。祥子剛到城市中對自己的身體充滿“自戀”,將未來的希望寄托在這唯一的資本上,“有了這結實的身體”,買車只是遲早的事,于是祥子一刻也不休息地拉車,“從東邊到西邊”,對身體的過度開發使之面臨著不可逆的傷害,但是祥子沒有意識到。吊詭的是,祥子與虎妞發生關系以后,瞬間失去對身體的自信,無法正視自己身體內的欲望,把一切歸結為虎妞對自己身體的勾引。這說明祥子建立在自己身體上的自信脆弱敏感,而虎妞的出現不過是加速了這種危機的爆發。最后,祥子的失敗很大程度上由個人奮斗理想得不到社會的支持導致的。祥子在用盡全力掙錢買車的時候,潔身自好,作息規律,人際關系卻一般。他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并沒有贏得周圍人的尊重和重視,他們甘心于渾渾噩噩的生活??墒呛髞硐樽訅櫬湎氯ド踔寥旧闲圆〉臅r候,周圍的車夫卻主動關心起他,為他提供解決的方案。在個人的價值和奮斗被漠視的時代,個人需求無法得到應有的尊重,祥子的困境帶著必然性。
由此可見,不徹底的“個人主義”不是祥子悲劇的主因,是“祥子們”主動或被動地浸沒在漠視個體生命價值的傳統文化中,無法正視自身的欲望,人生追求得不到環境的支持,悲劇的發生不可避免。
三、還原現實與石一楓的現實審美理想
不同年代的作家群體在創作中往往顯示出鮮明的代際差別和不同審美選擇。50年代出生的作家通常會自覺地背負著強烈的使命感和責任意識,積極探討現實的巨變和對歷史的反思,宏闊開放的視野是他們孜孜不倦的追求也是寫作的必要條件[8]?!币阅?、王安憶、韓少功為代表的50后作家充分顯示出這個群體的追求。60年代出生的作家,不約而同地避開了對宏大歷史或現實場景的正面書寫,而代之以明確的個人化審美視角,著力表現個體生命的存在際遇,力圖傳達對于人性景觀的纖細感受,例如,蘇童、余華。石一楓屬于70后作家群,這個作家群幾乎不愿涉足歷史,他們專注于當下生活的書寫,現實秩序顯然不再是創作的唯一參照,70后更多地依賴于創作主體的感性經驗。戴來的《恍惚》,徐則臣的《跑步穿過中關村》、魏巍的《化妝》等作家作品具備鮮明個人特色以及迷戀于都市生活經驗的審美表達。
石一楓作品中烙印著強烈的個人風格,同時也要“王朔”的影子:玩世不恭的態度,一口京片子,以油滑筆調結構世俗社會的新秩序……但是石一楓絕不是“王朔第二”,他在創作中表現出鮮明的個人特色:不回避社會真相,還原慘烈現實。石一楓對于自己身處的環境有著敏銳的觀察,用看似不正經的語言敘述荒誕不經的故事,卻在骨子里流淌著作家本人對社會的真誠深刻的關懷,專注于書寫當下社會中的重大問題。《世間已無陳金芳》作為石一楓名氣最盛的作品,體現出作者“還原現實”的審美理想,接下來以此文本為討論中心。
石一楓擅長從一個小的切入點入手去針砭時弊,輔以玩世不恭的腔調,看似在回避,實際上是以小見大。批評家劉復生說過“沒有思想深度與力量,就沒有偉大作家……所謂思想,并非存在于藝術性之外可以抽離的部分它直接就是藝術性的內在構成因素,甚至是它的最深的動力源泉。[9]”《世間已無陳金芳》構成作者對于個人命運和社會環境的思考,在陳金芳這個“美好女性”身上,承擔著中華女性勇敢、倔強的性格因子,她百折不撓、迎難而上的戰斗精神凝聚成極富象征性和歷史深意的原型,負載著深刻的歷史反思。石一楓注意到新時代底層青年的精神特征,以文字介入社會改造,質疑“城市化”的今天“階級固化”帶來的沖擊。在還原現實的過程中,石一楓采取的敘述方式看似是荒誕、夸張、油滑的。小說中多次出現插科打諢的貧嘴,對功名利祿的嘲諷。“大家裝X都裝得很在狀態,就不需要我煽風點火了”、“這個畫家創立了‘立體現實主義的政治波普這個流派——代表作是發廊小姐光著屁股學理論”、“這女的最大的優點就是——活好!”……小說中常見的“痞子腔調”以帶有強烈性意味的粗俗語言狂歡,解構世間一切或真或假的“體面”,充滿對社會與他人的惡意,似乎缺乏寬厚的理解和同情。但是一個作家特別變現出粗俗和刻薄的時候,往往隱藏中內心是癥結。賀紹俊曾評價石一楓,“可貴的地方在于,他用戲謔的方式去處理崇高,而不是否定崇高;他用民主的方式去迎接英雄,而不是顛覆英雄?!笔粭髟谛≌f中表現出的“混”正是源于對世人道德水準的極度失望,甚至塑造出無所事事的“我”,或冷眼旁觀或插科打諢,調侃功名之路上疾馳狂奔的世俗人物,適當緩和作者的批判意識。
石一楓對于現實道德的關注可見其思想的力度。他的小說語言機智,可讀性強,與讀者保持平等姿態,但他最著力的地方是對既定價值觀念的松動,同時不斷接近慘烈的現實真相。在石一楓的書寫中,所謂的藝術家都是“裝X貨”,周圍的朋友聽著音樂會卻悄悄講黃段子,最可悲的是這個時代沒有給底層青年以向上的希望,陳金芳最終失敗的宿命與祥子、高加林的結局遙相呼應。正如魯迅所謂“揭出病苦,引起療救的注意?!被蛟S石一楓達不到魯迅拯救國民性的深刻,但是其針砭時弊的創作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底層青年的形象一直存在于文學史中,他們身上凝聚著中華典型的民族性格,反映不同時代社會環境對個人奮斗的影響,體現不同作家的文學理想。就目前而言,而對于底層青年最終的出路問題卻沒有得到最完整的解答,這與作家自身的思考力度有關同時也和不同時代下標準的變動有關。越來越多的作家關注到現實中底層青年的出路與困境,但來自農村的青年能否成功融入都市的問題依然需要更多的反思與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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