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哲 重慶大學新聞學院
美劇,即美國電視劇的簡稱,在麥克盧漢“地球村”暢想早已實現的今日,作為美國文化和價值觀重要承載體的美劇乘著全球化不斷推進的東風,呈現出一種席卷各國文化市場的態勢;同時隨著我國對外開放水平的不斷提高,國內文化市場準入門檻降低,各種產品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再加上人民思想日益多元,逐漸擺脫了思想的桎梏。因而美劇以一種異域文化的姿態從20世紀八十年代起涌入我國,期間經歷數次發展,憑借著緊湊起伏的劇情,精美的制作包裝,在國內獲得巨大反響。
作為美國的流行文化之一的美劇,在其文化霸權擴張過程中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美劇國內傳播初期主要是憑借著強大的經濟影響力和劇中展現出來的美好的物質生活吸引受眾,而在其傳播后期則主要是通過劇情和人物來宣傳美國的價值觀念和增強受眾對美國文化的認同感,以其非強制性,讓受眾自愿和樂意接受內含于劇情、畫面、臺詞、配樂里的一整套價值觀念。
作為大眾文化的美劇在意識形態滲透過程中具有隱秘性。受眾在享受美劇精美的畫面、跌宕的劇情的同時,常常在不經意間主動的接受在影象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人道主義、個人主義、平等、自由、民主等美國的核心價值的意識形態。這一過程并不是強制性的說服,而是通過美劇這種“霸權”媒介求得了觀眾自愿的贊同和認可。葛蘭西給“霸權”這個詞語賦予了豐富的內涵,不但指政治上的統治,而且他將“霸權”滲透進了世界觀、價值觀等民眾的思想、意識形態領域,這一理論幫助我們更好的理解美劇意識形態傳播的隱蔽性。
市民社會是葛蘭西霸權思想的切入點,他將市民社會納入上層建筑的行列,在此認識的基礎上,葛蘭西進一步提出了“完全國家”說,他認為國家=政治社會+市民社會,“國家是披上了強制盔甲保護的霸權”[1],政治社會通過政府、監獄、法院等國家機構“行使直接統治或管轄的職能”[2],代表暴力統治;市民社會則有行會組織、俱樂部、小集團以及新聞媒介機構等組成,“統治集團通過市民社會行使霸權職能。”[3]
國家被葛蘭西表述成了一種二重結構——“強制+同意”,也就是說統治階級要維持統治,不僅要依靠暴力機器,還需要掌握市民社會中那些生產社會文化的組織機構,對群眾灌輸和傳播他們的價值體系正是通過這些機構進行的,讓符合本階級利益的倫理觀念、政治思想、價值體系成為全社會的共識,使廣大人民在潛移默化中自愿的、主動的接受統治階級提供給他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接受其意識形態的滲透。
美劇宣揚的價值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美國的救世觀念。這一點在好萊塢的電影中表現的更加淋漓盡致,各路超級英雄為拯救世界而枕戈待旦,世界最終在美國的帶領下獲得重生。這樣的套路在美劇中同樣有所體現。美劇《末日孤艦》講述的是一場全球性的“超級瘟疫”抹去地球陸地上絕大多數人口,一艘美國軍艦因出海執行任務而逃過一劫。船上的人不得不面對一個新的現實——他們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之一,在主人公艦長Tom Chandler的帶領下克服各種困難研制瘟疫的解藥,在社會秩序和道德已經崩壞的環境下承擔起延續人類文明、拯救人類世界的史詩級重任。
根據導演和作者有意識的編排和刻畫,劇中這艘名為“內森-詹姆斯”的軍艦獨自航行在茫茫大海中,陸地上的人類幾近滅絕,這艘軍艦就是人類文明延續的火種,是人類世界的希望。受眾們看到這里,一艘同樣孤單的巨艦,同樣承載著世界最后希望的船的形象躍入腦海——諾亞方舟。這個來自《圣經》中的人們耳熟能詳的故事讓受眾很有代入感,雖然是不同的兩個時代,不同的兩艘船,不同的建造者,但是它們承擔著同樣的、偉大的責任——延續人類文明。這樣的價值理念在全世界是共通的,是人類共同的追求。
受眾看到這里對劇中建構起來的世界觀和價值觀的接受和認同毫無障礙,水到渠成。他們會為劇中這艘軍艦曲折艱難的命運而提心吊膽,會為在美國艦長帶領下的美國海軍士兵克服一個又一個的磨難而歡呼。通過優秀的鏡頭語言和情節設置,成功的讓受眾自己得出——這艘美國軍艦及其搭載的美國人的命運就是人類未來的命運——這樣的結論。進而美劇制作人就在受眾形成的這種思想基礎之上宣揚隱藏在故事背后的價值觀:諾亞在上帝的指示下建造方舟從而讓人類逃過一劫,那么現在只有在美國的帶領下人類才能走向復興。這樣的價值觀隨著美劇不停的輸入各國,當越來越多的受眾經過上述過程接受、認同它,將其視為全人類共同的利益需要和普遍的價值規范時,美國的價值觀就被包裝成為了一種普世價值。
美劇自20世紀八十年代進入國內,三十多年的傳播過程中聚集和培育了規模龐大的國內受眾群體,當下社會中觀看美劇已然成為一種潮流,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將其固化為了一種生活方式,我們在開拓眼界、汲取其中優秀的、合乎國情的文化的同時,必須警惕其中裹挾的美國資產階級的文化、價值觀,尤其是要辯證的看待在美劇中宣傳的以美國價值觀為核心的所謂普世價值,抵制文化歷史虛無主義,在扎根本土文化的基礎上接受多元化的挑戰,將跨文化傳播中單向接受變為雙向互動作為不懈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