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三個平面理論對“程度副詞+名詞”結構的合理性探究

岳 楠

安陽師范學院 河南安陽 455000

近些年來，在現實言語交際中，副詞+名詞或者名詞性成分（為簡便書寫，以下統稱為名詞）的線性排列現象越來越多，這種現象引起學者們的重視和爭議。本篇文章說的“程度副詞+名詞”結構是指副詞修飾名詞所形成的組合關系，它和副詞+名詞線性結構不同。本文的研究參考楊亦鳴先生和徐以中先生的“副+名”研究、張誼生先生（1996）對“副+名”結構中名詞語義特征的分析，從三個平面理論的角度進一步解釋了“副+名”結構存在的合理性。

一、句法層面分析“程度副詞+名詞”結構的合理性

從靜態角度考慮，也就是根據既定的語法組合規則角度看，副詞不能修飾名詞，但是我們把單獨的詞放入句子中，把單個的詞和短語轉換成句法成分進行分析。看以下例句：

（1）怎么樣？比較紳士吧？（王朔《王朔文集》）

（2）外表很城市，性格卻很鄉村。（孫惠芬《歇馬山莊的兩個女人》）

（3）他給我說了一個很天文的數字。（畢淑敏《紅處方》）

（4）爸很紳士的點點頭，問我：“小姐，游泳衣帶了嗎？”（馮敬蘭《失卻的伊甸園》）

上述例句中，名詞“紳士”“城市”“天文”受程度副詞的修飾放在了謂語、定語和補語的位置上，這時名詞和副詞組合的語義表達完足，“程度副詞+名詞”的結構具備短語的性質，二者之間的關系比較緊密，沒有完全依賴所在句子的句法環境，而且能夠充當句法成分并且被聽話者理解，那么我們認為這種結構是成立的。因此，語法規則上說名詞性的單位不可以和程度副詞組合，但是名詞性單位一旦進入句子成分，并且該名詞在語義上具有可受限定的語義特征，具有互相理解的語用前提，那么它就可以接受程度副詞修飾限定。

二、從語義角度分析“程度副詞+名詞”結構的名詞和副詞

1.分析名詞語義特征及功能轉化現象

在現代漢語，只有性質形容詞、量度形容詞或者心理動詞以及一部分副詞的詞義中才含有可以表示一定幅度的包括深淺、大小、高低、輕重、強弱、長短、多少等多種不同范圍的度量義。[7]我們說名詞是用來表示具體事物的，那名詞本身是否具有程度上的差別。

（5）她穿的這件衣服很淑女。

“淑女”本身指賢良的女子，在例句中用程度副詞很修飾淑女，提取的是淑女具有的描述義，即淑女該有的溫柔、美麗、優雅等特征，不再是名詞指稱的淑女個人，而是淑女形象。因此，即使名詞本義和引申義不含有度量義，但是一旦和程度副詞組合，表達了性質特質描述的功能，那么我們就認為該名詞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

經過分析名詞的語義特征和指稱性功能轉化，指出基礎義項和引申義具有度量義的名詞，以及受程度副詞修飾后，具有了性狀描述特征的名詞可以接受程度副詞修飾，進而構成“程度副詞+名詞”結構。

2.分析“副+名”結構中副詞語義指向問題

從語義指向的角度上看，有些副詞在句中的語義指向比較自由，他既可以指向謂詞性成分，也可以指向名詞性成分。

（6）一天功夫把這些事都辦完了。（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

（7）那些地全種上了稻子（李珠）

以上兩個例句中的副詞位置雖然離所修飾的對象比較遠，離謂語位置近，但是語義指向都是指向名詞的，也就是說“都”指向“全部事情”，“全”指向“稻子”。同時，如果把名詞直接放在副詞后面，那么副詞修飾名詞的特征就很明顯了。

三、從語用層面分析“程度副詞+名詞”的語用價值

1.凸顯口語色彩

“程度副詞+名詞”的組合形式多在口語交際中出現，同時也出現在書面文章里，口語化強的特點使之交際更加便捷、文章更加潮流時尚。例如“很男子漢”比“含有男子漢氣質”含蓄，但是表意十分直接，比書面式的表達更加靈動。

2.運用補償機制

“程度副詞+名詞”情況不斷出現，表明大眾對這種表達方式是認可的，首先就表明了這種結構的可理解性。其次，“程度副詞+名詞”可以填補出漢語里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交流現象，但是這一填補信息的要求是信息輸出者和輸入者都能夠理解輸出者運用的材料內涵。“程度副詞+名詞”結構可以簡明扼要地表達出一個復雜的性質狀態，也許這一性質狀態需要用很多形容詞才能補足，甚至名詞蘊含的事物特征沒有對應的形容詞可以修飾時，“程度副詞+名詞”就可以填補這一表述空缺。

3.體現修辭作用

有學者認為部分“程度副詞+名詞”不是修飾語被修飾的關系，是修辭中比喻的關系，同時本片筆者認為，“程度副詞+名詞”結構在表達上是語言生動化，在表達內容和語境確定前提下，積極調動語言因素，以比較完美恰當的語言加工方式獲得最佳表達方式，例如“他這個人很四海，善于交際。”（汪曾祺《王四海的黃昏》）。因此語言求新求變的同時，使語言變得更加生動、形象。

綜全文以靜態和動態視角論述，分析了句法、語義和語用三個層面，從句法功能上承認了“程度副詞+名詞”結構的合理性，從語義角度分析了能夠進入“程度副詞+名詞”結構的名詞語義特征，以及機構中副詞的語義指向，從語用方面分析了“程度副詞+名詞”結構的優點，我們認為言語是活的、動態發展著的，因此，筆者認為“程度副詞+名詞”結構是一種符合漢語習慣的語言策略性行為，并且這種策略性行為是符合句法規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