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由的實踐路徑探究

陳慧芯

摘 要：馬克思在研究古希臘哲學時候，肯定了古希臘哲學對于自由的極致追求，特別是伊壁鳩魯的自由學說和康德的實踐理性。另外，在發現了理論自由后，馬克思通過對古希臘哲學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研究，特別是黑格爾的哲學，繼承和發揚了其辯證法的精髓，并結合實踐，找到了通向現實自由的路徑。

關鍵詞：馬克思博士論文；理論自由；現實自由；自我意識

一、“自由意識的覺醒”

作為古希臘著名的三大悲劇之一的《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是埃斯庫羅斯塑造的一個悲劇英雄。普羅米修斯不忍宙斯對人類的殘忍對待，以及人們對死亡的恐懼，盜取了火種并教給人類生存的技能。宙斯為懲罰普羅米修斯，將其自由剝奪，把他困在高加索山上，在這里那塊大大的巖石就是限制普羅米修斯自由的枷鎖，就是“宿命論”的存在。盡管普羅米修斯被枷鎖捆住，但是他依舊不向宙斯投降，為了他所要的自由而不停戰斗。馬克思在其博士論文中肯定了普羅米修斯對于自由的極致追求，具體表現在普羅米修斯對于擁有無上權利的宙斯的反抗，并且這種反抗不是一個人，而是帶領整個人類。希臘神話是將哲理和藝術有機的結合起來，古希臘哲學的成就和希臘神話也息息相關。如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把對真理和智慧的追求作為自己的最高準則，這也是對古希臘神話中愛智的哲學追求。哲學家尼采還專門寫過《悲劇的誕生》，通過對希臘神話中日神酒神精神的描述，使尼采樹立起了自己的意志哲學。古希臘神話是西方哲學家們的家園，他們偉大的思想就是從古希臘哲學中得到的靈感與養分，而古希臘神話則孕育了古希臘哲學的產生和發展。

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最大目的是帶領人類從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實現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因此悲劇英雄普羅米修斯面對困境，依舊堅守對自由的不懈追求和取得自由可能性的一種抱負，正是馬克思所推崇的一種人生態度和哲學追求。馬克思在博士論文里面，高揚了普羅米修斯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英雄。因為馬克思正是在這里開始了它為了全人類的自由而終其一生與惡勢力作斗爭的宏大目標。可以說，正是馬克思青年時期的這種英雄情結才使他許下了為人類謀取自由的宏愿。

二、馬克思“定在的自由”意志

馬克思在確立了自己的奮斗目標后，閱讀了大量的書籍，具體包括古希臘哲學、德國古典哲學，尤其是康德和黑格爾的著作，馬克思在古希臘哲學里看到了德謨克利特和伊壁鳩魯對原子偏斜運動這一現象進行了兩種解讀，馬克思反對當時盛行的觀念，即伊壁鳩魯的原子論只是對德謨克利特的抄襲，轉而認為伊壁鳩魯在繼承了德謨克利特的基礎上，發展了原子的偏斜理論，從而彰顯了原子的個別性、形式性與自由性，賦予了原子運動的偶然性，辨證性地看待了德謨克利特原子運動的必然性，并且伊壁鳩魯的快樂哲學一直堅持追求快樂為己任。為了整個希臘城邦的人們遠離痛苦獲得幸福，伊壁鳩魯還讓自己的所有弟子把自己的哲學理論傳到城邦的各個角落。在伊壁鳩魯的哲學中，人要獲得快樂、獲得幸福的前提條件就是自由，沒有自由個人的快樂和幸福也就無從談及。哲學的最高目的就是帶領人們走向自由，所以相比較德謨克利特的原子運動，伊壁鳩魯的原子運動更想要表達的是對于自由的追求。

作為青年黑格爾派的代表馬克思，在閱讀了大量德國古典哲學著作后看到了康德的實踐理性。康德把自己的實踐理性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理論理性，指通過人的認知能力達到對現象界的一種把握，第二種理性是實踐理性，指通過人類的意念來把控，自由、靈魂、乃至上帝，然而理論理性和實踐理性都受因果律和自由律才能實現。馬克思所理解的自由和康德的自由有其相通的地方，人的自由代替了機械律，但是德謨克利特對于原子偏斜運動的描述就只是看到了必然性，只是單純從原子的自然屬性去考察。伊壁鳩魯把自己哲學的定位是為了整個希臘城邦人的自由而戰的哲學，更加注重哲學的實踐性，并且在實踐中，社會實踐最為基礎的就是生產資料的生產。因此在古希臘生產力較為落后的情況下，偶然性也和必然性一樣處于較為平均的地位，甚至在一些時候，偶然性成為影響事物的關鍵因素，偶然性背后其實也是對必然性的一種揭示。相較于德謨克利特的必然性結果，伊壁鳩魯的哲學更加富有實踐性，更加關注到人這個研究領域中最為重要的因素的心理態勢，并且通過其快樂哲學得到幸福，最終達到自由全面的發展。

另外，馬克思對于黑格爾在《哲學講演錄》中的說辭很不滿意。源于黑格爾在其著作中認為古希臘哲學在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之外，古希臘哲學就走向了沒落之路，還忽視了古希臘哲學中的自由思想，否定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和原子偏斜中“自由意識”的哲學意義。因此，馬克思認為應重估古希臘哲學的價值，他認為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是對黑格爾理性主義枷鎖的一種痛擊，同時相對于黑格爾哲學的客觀唯心主義的思想，馬克思認為伊壁鳩魯的快樂主義致力實踐中去，將理論和現實結合起來，而不只是在精神世界里面遨游。這主要表現為黑格爾在《精神現象學》中通過主奴關系，肯定了人具有自我意識這個事實，但是因為其客觀唯心主義的思想，沒有把主奴思想和社會實踐聯系起來，而是把其歸結為絕對精神的產物，基于此，以馬克思為首的青年黑格爾派就把黑格爾的自我意識提煉出來，作為人能達到自由全面發展的前提和基礎。

三、從理論自由和現實自由的路徑

馬克思通過對伊壁鳩魯哲學的理解，看到了“自我意識”的凸顯，在伊壁鳩魯看來，快樂和幸福的前提就是人的自由的實現，這種實現就表現為偶然性的作用。在古希臘神話中，人類的主宰即是宙斯，人類的一切悲苦和喜樂都受到重神的監督和審判。因此，人類是沒有自由可言的，也沒有追求幸福和快樂的權利。但是正因為原子有了重量，而產生偏斜運動，脫離了原本預定的軌道，從而擺脫了人們既定的思想，讓人們擺脫宿命論的要挾，通過自由的人格，達到一種心靈上的安寧和平靜，最后獲得快樂感和幸福感。

反觀德謨克利特的原子論，則是否定原子有重量，認為原子之外是虛空，因此沒有任何力促使原子做偏斜運動。原子只能做直線運動，在德謨克利特看來，萬事萬物都是必然性起著作用。其觀點最后也被宗教神學用來奴役人民，讓人們相信宿命論，相信神的啟示，相信上帝。從這點可以看到，馬克思高度贊揚了伊壁鳩魯的觀點。

需要注意的是，馬克思也看到了伊壁鳩魯哲學中的滯后性。縱觀整個古希臘哲學，哲學的用途主要是用來滿足對知識的探求。伊壁鳩魯也把“自我意識”當成一種哲學愛智的表現，以及一種解釋世界的方式。另外，僅僅把“自我意識”作為一種觀念的東西存在于大腦中，卻不會考慮“自我意識”這個觀念的外延、內涵、原則、必然性。作為對德謨克利特的一種超越，伊壁鳩魯只是在意識層面把哲學實體進行消除，而作為一種實際存在的實體卻在實踐層面被丟棄，但是這被丟棄的實體卻依舊在哲學的前提下存在著，馬克思看到這一點，便將其意識載體即人作為研究對象，把其放在社會環境中進行研究，發現了問題的根源，即物質生產過程是成就意識高度發展的前提和基礎。隨著研究的深入，馬克思越來越認識到用理論改造自然的重要性，只有這樣才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基于此，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說到，從前的哲學家們，只是在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真正的問題在于改變世界。

在閱讀了康德理性主義后，馬克思看到了自由對于解放人類的重要性，但其也看到了康德思想上的滯后性。由于唯心主義的立場，使他們的自由還是停留在意識層面，沒有通過實踐去檢驗，或者用思想去指導實踐，最后只能在個人大腦中進行文字游戲，而黑格爾顯然也沒有逃脫這個窠臼。

馬克思在研究了黑格爾的哲學思想后，肯定其辯證法的思想，即事物都是不斷變化發展的。當時的德國政府實行專制的統治，壓迫廣大的人們群眾，黑格爾的學說被普魯士政府作為“圣經”在德國進行講授，然而大多數只看到其理論保守的一面，沒有像馬克思一樣看到其革命性的一面。按照黑格爾的觀點，新事物必然會推翻舊事物，封建統治終將被取代。因此，馬克思從博士論文開始，就確定了自己的哲學理想和抱負，即帶領人們從必然王國走上自由王國，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而為了實現這樣的路徑馬克思將實踐和辯證法統一起來，即貫穿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唯物辯證法和歷史唯物主義兩大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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