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崢,郝宇青
(1.新疆師范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7;2.華東師范大學,上海 200062)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成為推動國家發展的重要著力點。十九大報告更是進一步從戰略高度出發,對二者提出了一系列新的要求??傮w而言,目前我國的國家治理現代化建設已進入新時代、快車道,這與我國社會經濟的蓬勃發展和國家治理的需求密不可分。同時,我們也應關注到,在我國體制框架中,不管是經濟的發展、民主社會的進步,還是政府職能轉變,最終取決于政府角色的塑造。政府角色塑造及其治理方式的轉型,無疑是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中之重,二者的關系既可以看做是一個整體,也可以看做是相互促進、影響的兩個方面。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結構不管是宏觀還是微觀都發生了深刻變化。正處于轉型發展期的中國社會要求政府必須適應客觀形勢,加快職能轉變與行政改革。黨的十八大特別是十八屆四中全會之后,“國家治理”、“政府治理”以及“社會治理”等概念日益流行起來。[1]有關“治理”的諸多概念逐漸從理論研究到走向官方文件,也恰好表明當代中國處于一個不斷變遷與前進的新的全面深化改革時期。我國學術界關于治理理論和實踐研究的起步較晚,早期研究以西方主流學術觀點和理論體系為主。這些源于西方國家和社會治理實踐的理論體系,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夠起到指導和借鑒的作用。但是,因為中國與西方社會的文化傳統、發展模式、整體形態有很大差別,學術研究中也存在著大量東西方理論錯位的現象。世界各國的發展和理論實踐證明,一個國家的治理體系,包括其理論內核,都只能在本土化的前提下才能夠實現塑造或者重新塑造。[2]因此,基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語境把握我國國家治理與政府治理的內涵與功能定位,是當前重塑政府角色,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首要任務。
中國傳統語境中的“國家治理”,是指統治者的“治國理政”,國家治理體系是圍繞所謂“君王意志”進行建構的。當然,西方語境中的“治理”也經過了不同階段的變化和發展。上世紀末,由于西方國家同樣面臨國家功能與政府角色的轉變,“治理”領域的研究也再次成為“顯學”。不過這期間的很多西方學者,更多是針對“政府權力限制”這一維度提出理論構想,比如“多方參與共治”、“多主體、多中心治理”等。如果將視域放在當代中國,我們可以發現,中國共產黨所提出的“國家治理”理論體系,既在本質上區別于古代中國的“君王理政”,又在價值取向和政治主張上區別于西方的“小政府,大社會”。它的理論根基在于馬克思主義國家理論邏輯,并由此而提出的“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理想社會圖景。無論從理論內核還是具體實踐,這一思想理論體系與近現代西方國家所提出的“國家治理”具有本質上的差別。十月革命后,列寧、斯大林領導的蘇聯和毛澤東領導的新中國進行了長期的探索和實踐,取得了巨大的成績,打破了所謂的“卡夫丁峽谷”,為世界為人類的文明做出巨大的貢獻。不幸的是,單一的經濟體制、高度集權的政治體制及高壓下的文化治理模式把蘇聯送進了“世界歷史博物館”。正如卡斯特羅回憶時指出,蘇聯這個國家不應該消失,應該自我調解。與之相較,經歷過艱難探索的中國走上另一條道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在摸著石頭過河的前進途中,必然會遇見很多挫折和困境,如亨廷頓所說,對國家構成威脅的“不在于他推翻政府的本領,而在于他們建立政府的本領?!盵3]根據中國共產黨對于馬克思主義國家理論的運用和治理國家的政治實踐,在我國,“國家治理體系是在黨領導下管理國家的制度體系,包括各個領域的體制機制、法律法規安排,是各個領域行使國家權力、治國理政方略的綜合體現?!盵4]學界一般認為,這里的現代化包括了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與能力現代化雙重結構。前者是指國家治理組織系統結構現代化,后者是指國家治理者素質和方式方法現代化。二者也可以看做是一體兩面,不可分離。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有著其他國家無法復制的理論、制度、組織和主體優勢,并且在發展過程中不斷調整、改革和完善??梢哉f,我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定位是與國家奮斗目標和核心戰略緊密相關的。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過程,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是實現和增強人民主體地位的過程,也是中國共產黨兌現對人民承諾的過程。
政府治理是指政府行政系統作為治理主體,對國家和社會公共事務的治理。國家治理強調政府與社會的雙向性、互動性,而政府治理則是由政府作為治理主體展開治理活動,具有主體單一性和治理單向性。由于政府是社會公共權力的核心持有者,單純從政府的角度來講治理,往往與政府管理難以區分。眾所周知,西方20世紀70年代興起了“新公共管理運動”,這也可以作為西方政府治理理論的來源。西方語境下的政府治理,強調的是政府的“企業化”和管理的“市場化”,以此來降低政府作為管理者濫用權力的風險,并實現社會力量對治理的參與,使治理趨向扁平化。這一理論的設計初衷,是對政府權力進行分散,緩沖政府與社會的沖突,實現“政府-社會”的雙向驅動與力量協同,以降低政府在公共管理過程中因使用權力而帶來的輿論壓力與風險。應當說,西方政府治理理論與西方社會現實是相適應的,但是由于資本主義制度本身的缺陷,在此基礎上建構的理論體系,并不能徹底解決西方社會矛盾和核心問題。在中國政治語境下的政府治理,是建構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基礎上的,雖然政府角色歷經變遷,但是政府治理的初衷從未改變。它是指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國家行政體制和治權體系遵循人民民主專政的國體規定性,踐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基于黨和人民根本利益一致性,維護社會秩序和安全,供給多種制度規則和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和發展公共利益。[5]中國經濟的蓬勃發展,為政府治理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但是同時也帶來了巨大壓力和風險。目前,我國正處于改革的攻堅期,政府治理同時面對著復雜的國內外環境,面臨著后工業化崛起所帶來諸多問題的挑戰。但是,中國政府有著西方國家政府不具備的優勢。比如,傳統文化中對“權威型”政府的認同,中國共產黨對政府的強有力領導和政府面對和應對復雜情勢的能力等。這些都為中國政府治理改革奠定了較好基礎,也是中國政府治理最顯著特色和能力體現。
現今的中國經濟社會已經呈現給世人面前的景觀是變遷的速度驚人、內容廣博、深度廣度空前、方式方法多樣,在這一進程中,社會結構和民眾的思想觀念也開始日益變得多元。正如十八屆三中全會所強調的,當前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階段,改革進入“攻堅期和深水區”。[6]轉型期的現實需要考驗和追問著一個核心政治議題——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而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實現主要依靠政府。作為公共權力的核心,政府治理能力的提升,首要的目標是政府職能的轉變,政府職能的轉變的內在邏輯是認清政府的角色定位。一旦我們將邏輯理順,就會明晰,政府角色的重新塑造與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緊密關系,同時也會發現這中間所存在的錯位和矛盾現象。這些矛盾和問題都是在發展過程中產生的,只有通過發展才能解決。這就現實地驅動國家和政府及時進行“頂層設計”和構建配套的制度、體制和機制,同時要順應時勢發展客觀趨勢,更新觀念,重新定位自身的職能和角色,只有這樣才能抓住機遇、應對挑戰。換言之,為了治理的順利進行,政府必須以全新的角色參與,這樣的治理才更具有執行性、公共性、社會性或人民性。[7]
在我國政行合一的體制框架中,不管是經濟的發展、民主社會的進步,還是政府職能轉變、最終取決于政府角色的塑造,因而,政府角色塑造直接關系到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的進程。這里,引入一個新的概念用以表明政府角色與國家治理現代化之間的動態又緊密的關系——耦合。耦合原是物理學概念①耦合在物理學上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電路元件或電網絡等的輸入與輸出之間存在緊密配合與相互影響,并通過相互作用從一側向另一側傳輸能量的現象。,現多借用于政治經濟領域,用以表明事務之間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聯系。耦合的動態緊密度,可以很好的闡明國家治理現代化與政府角色塑造的現實關系。
從我國的社會發展實踐看來,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核心舉要有兩個主要向度:一方面,它是對改革開放以來現代化建設經驗的理論總結,另一方面是對我國新世紀新階段面臨各種挑戰的主動回應。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發生了史無前例的變遷,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取得了令世界矚目的成就。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國家治國理念和治國實踐不斷創新,順應“時勢”,契合“國情”,反映“民意”。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頂層設計”基本是沿著“管制—管理—治理”[8]的現實邏輯走過來的。可以看出這一時期國家治理的理念和治理實踐是以最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為目標的,充分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努力完成“委托—代理”神圣職責和使命。政府的角色塑造就是要回答政府應當做什么或者不應當做什么的問題。從歷史回眸和現實考證不難看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歷程充分呈現出國家自身定位不斷明確,權力邊界不斷清晰,治國理念不斷優化,治國能力不斷提升,治國方略不斷增強等方面特點,國家治理正在不斷走向規范化、科學化、透明化、法制化。國家治國理政方面取得的一切成績都為政府不斷落實和踐行,同時也為政府職能轉變提供主客觀條件,促進了政府職能轉變的順利推進。新中國成立后不僅,國家就提出“四個現代化”目標,描繪出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藍圖。但是,我們也應清醒的認識到,雖然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中國的工業、農業、國防和科學等諸多領域都取得了舉世矚目成就。但是,由于政府角色沒有發生深刻轉變,其對中國整體發展的未來駕馭力堪弱,也與西方國家的政府功能和治理能力存在一定的差距。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實現需要不斷的調整國家治理體系的內在結構,使之能量能夠在有序、可控范圍內被激發出來,才能夠應對不斷變化的環境、壓力和挑戰。在這樣的一種背景下,就要求居于治理體系核心的政府作出改革和全新嘗試。政府角色的重新定位,不是理念式的宣傳口號,而是在現代政府理論和政府實踐經驗的雙重背景下,對內在功能結構進行整體重塑的整體性定位。
中國古代常用“善治”來表達對社會治理的美好期待。雖然時過境遷,但是根植于現代國家治理理論體系的“善治”對于當今中國來說,是一劑良方。實現善治是國家治理的理想狀態,而且成為國家治理的終極目標。但是要實現善治,必須要實現善政。就我國的社會治理實踐來看,政府善政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基礎支撐。其一,對我國來說,由于社會自我管理、自我發展的能力不足、基礎薄弱,政府作為治理角色的退位具有巨大的社會風險,會導致社會失序、矛盾激化和風險失控。這也說明,我們的政府改革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一不能脫離國情選擇西方政府治理模式,二不能急于求成脫離國內社會治理的實際環境。政府的主導地位不能動搖。其二,在政府角色既定的前提下,必須要優化角色,從東西方國家治理經驗中獲取養分,將善治作為改革的落腳點。這也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應有之意。因為國家治理必須要有歷史、現實和未來三個面向,這樣的治理體系才能適合國情,促進國家長遠發展。從目前來看,政府善政的具體表現是改變政府職能。十八屆三中全會對政府職能的轉變也做了相應的制度安排,即緊緊圍繞五大基本職能做文章,一是宏觀調控,二是公共服務,三是市場監管,四是社會治理,五是環境保護;十九大報告更是提出“以良法促進發展、保障善治”。從中央的政策導向來看,政府職能轉變要從理念上,體制機制上進一步明確自己的職責和方位,使政府部門有更多時間、更多精力和更多資源致力于創造良好經濟社會發展環境,致力于向人民群眾提供優質公共服務,致力于維護社會公平正義。這些職能都是政府所必須履行的天職,是政府職能轉變的基本價值取向,也是服務型法治政府的工作重點,不可或缺。政府加速政府職能的轉變會大力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進程。二者的相互促動也必然帶來強勁發展動力促進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偉大的“中國夢”的實現。
耦合的過程,其實就是雙向輸出力量,最終形成合力的過程。政府角色的重新塑造和調整是政府自身建設的內在邏輯,也是當代中國社會快速發展變遷的結晶,不管是政府職能的轉變還是政府機構“結構—功能”的變遷,亦或是政府執行力的提升還是公務員隊伍素質的提高,都是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標識。但是,我們也應清醒地認識到耦合驅動需要匹配磨合,需要動力源泉,需要確定目標和優化路徑。這也是目前我們必須要完成的理論架構。
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時間表和階段目標。這也意味著,國家治理現代化與政府角色重塑內在統一和耦合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中,貫穿于實現“中國夢”的始終,貫穿于“六維一體”的社會結構變遷中。一維為經濟體制改革。改革開放以來國家治理的重心轉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正確軌道上來,以建立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為經濟體制改革的主要目標。中國的經濟騰飛令世人矚目,重新確立中國在世界經濟領域的地位,與經濟體制改革相配套的制度、體制和機制也在逐漸的完善和充實之中。二維為政治體制改革。理性化、制度化和規范化運行的官僚制(科層制)是現代政府基本組織范式。隨著中國行政體制改革多次深入推進,在依法治國、民主決策、政府問責、政府審批、公民參與、社會治理、公共服務、地方分權、社會組織發展等方面進展迅速,有力地保證了中國其他方面領域改革順利地“闖關”、“過灘”。三維是文化體制改革。黨和政府在充分提煉吸收祖國傳統文化和大力借鑒外國文化的基礎上,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引導和規制國家、集體和公民的言行,為改革開放贏得健康、有序、文明的文化空間,進一步印證了“文化乃制度之母”的深刻寓意。四維為和諧的社會建設。中國的社會建設也遵循政治學一般原理,由“大政府,小社會”向服務型政府角色演進,這也符合人類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國家的社會治理主要聚焦于社會分配、醫療衛生、住房建設、教育就業、社會保障和綜合治安等方面內容。五維為生態建設。政府的重點聚焦在如何正確處理經濟社會的發展與社會可承受度的關系,如何正確處理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良性互動關系,如何處理現在的發展不可持續性與后代子孫前途命運等方面。六維為黨的建設。隨著中國經濟社會的深度變遷,中國的社會出現很多新的景觀,社會結構變遷、社會階層分異、利益格局多元、思想文化多元、社會分配多樣等現實問題倒逼執政黨必須承受住壓力,繼續帶領人民向著全面小康社會奮進。執政黨也在執政理念、執政方式、執政方略、執政績效等方面作了大量的工作,在反對腐敗、厲行節約等方面以“壯士斷腕”的勇氣贏得了百姓一致贊賞。在國家、政府、政黨和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國家治理現代化正向著制度化、規范化和科學化的方向走來,順應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趨勢,及時總結經驗教訓,充分發揮民智民力,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正在健康、有序地向著國家發展目標邁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與實現中華民族復興“中國夢”的偉大征程,為政府角色重塑和國家治理現代化提供了耦合的條件。二者耦合所釋放出的效能,也必將為推動各項事業發展提供不竭動力。只有在這樣的基礎上,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意義才能被時代、被人民所充分理解和認同。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要大力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和核心價值觀?!盵9]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體系孕育和誕生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能夠體現當代中國的時代特色和價值追求。對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堅守,并不是意識形態層面的守護,它應當是我們推進一切改革和發展事業的動力源泉。從近現代國家的發展軌跡來看,無論是哪一種社會制度,它在產生、發展和成熟的過程中,都會著力塑造出一套完整且堅不可摧的價值體系作為保障。這套價值體系,從內里來說,就是國民對于某種精神理念的普遍共識與共同堅守。從外而言,就是國家一整套運行體系的有力配合。面對復雜的國際國內情勢,敵對勢力的蓄意破壞和非主流價值觀念的蔓延。國家必須要有與當前事業發展相匹配,以中國傳統文化作為給養,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為現實基礎的“國家之魂”。換言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和政府角色重塑耦合的精神聚合力。制度執行、治理體系建設,必須以精神凝聚力和文化價值認同為前提。制度執行力和精神凝聚力是國家治理體系的兩個重要組成部分。沒有精神聚合力,制度執行效果必然大打折扣,因為價值認同是制度執行的基礎。即使是在以法治為國家核心治理方式的西方國家,其法律也與宗教有著緊密的聯系,宗教教義、教規在很大程度上幫助法律精神內化為內在約束力。一個國家治理水平高低,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精神力量與制度設計的良性緊密結合程度。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法是他律,德是自律,需要二者并用。”這也說明國家治理與價值觀建設的重要關系。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從國家層面、社會層面、個人層面三個維度集中表達了在社會主義事業發展過程中,我們應當堅守的價值內核。它與國家治理從頂層設計到基層治理的層次劃分高度一致。這種一致性,意味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可以滲透到國家治理的各個方面,且起到價值凝聚的作用。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核心價值觀也是人民主體地位在國家治理中的價值體現。所以,推進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要將價值體系建設納入國家戰略體系與社會發展總體布局,納入政府職能和考核體系當中。政府作為核心價值體系建設的重要載體,其角色必須從“管理”走向“服務”,從“教化”變為“引導”。政府運用公共權力和展開各項事業的出發點應為“人”,要通過切實的制度安排和精準服務,保障公民的基本權利與發展空間。同時,政府不能立于公眾的對立面,而應成為公眾利益訴求的“代言人”和“擔當者”,任何作為的邏輯都應圍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主旨要求推進,更應成為踐行表率。
作為公共行政改革的重要進程之一,西方國家在20世紀80年代提出了“重塑政府”、“改革政府”的口號。由此,世界主要發達國家都陸續開始了重新定位政府角色的改革之路,誕生了一系列新理論、新觀點。在借鑒西方經典理論和總結社會發展的基礎上,我國將建設服務型法治政府作為重塑政府角色的落腳點,這既符合現代社會發展基本理論,也符合中國國情,能夠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發展服務。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人治”思想的遺留曾經成為政府改革的巨大阻礙,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我國一直在著力進行法制體系建設和提高公民法治觀念。目前法制體系已建設完備,公民法治意識也得到普及,改革的契機已經形成。從制度層面來說,法治政府是政府自身建設的重要內容,也是政府正常運轉的重要保證。法治政府的核心舉要是:政府的人、財和物都必須納入法治軌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政府和社會必須維護法律的尊嚴和權威,不允許任何個人、政黨和組織凌駕于法律之上,“法不容情”。正如約翰·洛克所說,政府權力只為“公共福利來行使”。[10]J.S.密爾在談到好的政府形式標準時也強調指出,“政府對社會福利的影響簡直可以按照整個人類利益來考慮或估價?!盵11]這就要求國家和政府必須提高法律和制度的構建和執行能力,發揮制度體系的優越性,保證制度所蘊含的目標指向、活動邊際和行為方式更加具體且具有可操作性,從而達到充分協調和綜合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保證政策的制定和執行過程體現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和要求。
法治政府在功能上是為服務型政府提供制度、規范和程序上的多重保障,以此推進服務型政府的良性發展。歷史證明,任何一個服務型政府如果不以法治政府作為基礎,都有再次淪為“管制政府”和無法兌現服務承諾的風險。所以,二者本身就是一體的。十九大報告中對服務型政府提出了明確的建設要求,強調以公眾利益為基準,優化職能,提升服務質量,接受人民監督作為核心改革內容。同時,我們也要深刻認識到,服務型法治政府建設,不僅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中之重,同時也是新時代堅持人民主體地位的集中表現。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發展必須要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原則。在此原則基礎上理解政府角色,就可以找到堅實的立足點。首先,人民主體性地位決定了政府的服務性和公共性。這與憲法所規定“一切權力屬于人民”是相契合的。政府的任何行為都應當以人民群眾的利益為出發點,防止權力濫用對公共利益的侵擾和侵害。政府在接受公共監督的同時,更應將服務作為各項工作的出發點和衡量標準。為公眾提供優質公共服務,從本質上來說,也是治理能力的體現。
其次,人民主體性地位也決定了政府的法治性。打造“陽光政府”一直是我國各級政府的目標,但是“陽光”需要法治保障。換言之,服務型政府必須是法治政府。其產生過程、機構設置、權力賦予、權力運行與監督,都應在憲法和法律的約束下進行。依法執政、依法治政、依法行政應成為各級政府的重要行為準則。人民主體性地位在國家治理中的語義,即人民權利得到充分保障,對美好生活的需求得到滿足,具有廣闊的自我發展空間。這也是衡量國家治理水平的最重要的綜合指標。
黨的領導和群眾路線是中國政府治理過程的主導原則。它們雖然并不必然相互沖突,但在實際上往往產生矛盾,這可以說明中國政治的大部分復雜性和不穩定性,[12]因此,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顯得更為重要。以服務型法治政府建設為核心,推進二者協同發展應聚焦于三個維度:其一是增強國家的宏觀駕馭能力和整合能力。在維護國家安全的基礎上,要著力建設和完善統一的社會治理體系,包括司法、交通、市場、社會保障等。只有在全國一盤棋的基礎上,國家治理才能夠在一整套規范的規則體系內實現最大賦能,才能進一步消除區域差異和維護社會穩定,為各項改革奠定政治基礎。其二是推動各項事業協調均衡發展。我國雖然現在總體發展水平居世界前列,但是人均水平較低,區域發展不平衡的情況依舊突出。政府的首要任務,是通過提高完善的社會保障、公共服務提高居民的幸福指數。政府也應充分考慮到不同地區、不同群體之間的差異,以解決問題為導向,著力將更多資源投入到薄弱發展環節當中去。其三是激發和釋放社會活力。社會活力是一個國家治理水平的重要衡量指標,也是一個國家發展潛力的重要體現。服務型政府不是滯后型、伴隨式服務,而應是引領型、激發型服務。一方面要著力簡政放權,節約行政成本,給公共事業發展更大的空間,繼續推動“放管服”改革。另一方面,也要處理好活力與有序的關系,在法治環境打造上下足功夫,提高社會整體自我約束的能力。其四,是以服務型法治政府為基點,加快廉潔政府和創新政府建設。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必須提高的三種能力,即制度建構能力、科學發展能力和改革創新能力。[13]廉潔政府是政府自身建設規律的現實表相,也是科學發展觀指引下政府治理的全方位價值聚焦。廉潔是一種美德,更是一種習慣。它凸顯了政治學視域下的“委托—代理”的實質。如霍布斯強調:“公私利益結合的最緊密的地方,公共利益所得到的推進也最大?!盵14]的確,從毛澤東時代的“勤儉建國”到當今習近平的“八項規定”使廉潔奉公的精神可以繼續和傳承。最大范圍地處理好協調好國家、集體和個人的利益關系。李克強總理也明確提出,“我們手中的權力來自于廣大人民。勤政廉政是對公職人員的基本要求。”[15]每個黨政干部都要出于公心,擺正位置,認清自我,把人民利益高高舉起,全心全意為人民謀福祉,辦好人民交代的事。同時,創新政府亦是政府治理的不可或缺之要素,政府治理必須不斷在創新理念、創新制度機制、創新方式、創新行為等方面下硬功夫,才能使自身的“結構—功能”更加適時,“機制—過程”更加協調,“活力—效能”全面激發。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是一個國家制度和制度執行能力的集中體現。這句話也意在表明,處于國家治理核心地位的政府應具備的功能和角色定位至關重要。十九大昭示著中國進入社會主義建設的“新時代”、“新征程”,在已實現“頂層設計”的理論建構的同時,在動態發展中實現政府功能與國家治理的耦合驅動已成為當務之急。二者耦合效能的激發,必可以推動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各項事業的有序、和諧、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