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譯晗
(遼寧師范大學,遼寧大連 116029)
黃公望(1269——1354年)[黃公望的生年,根據他作品上的題識可考究。如故宮博物院所藏《九峰雪霽圖》上自題云:“至正九年(1349年)春正月,為彥功作……大癡道人時年八十有一……”又《天池石壁圖》上自題云:至正元年(1341年)十月,大癡道人為性之作天池石壁圖,時年七十有三。”又題曹知白《山水軸》有云:“至正九年五月二十五日,大癡學人公望識,時年八十有一”。又跋王叔明《竹趣圖》云:“至正壬辰(1352年)冬”,公望一峰道人,時年八十有四。等等。大癡享年有兩說,一云86,一云90,以享年86歲為可信,不具考。],字子久,號大癡,大癡道人,又號一峰道人。黃公望本是陸家的后人,元人鐘嗣成是黃公望的好友,在鐘嗣成《錄鬼簿》一書中可尋:“乃陸神童之次弟也,系姑蘇琴川子游巷居,髫齡時,螟蛉溫州黃氏為嗣,因而姓焉。其父九旬時,方立嗣,見子久,乃云:‘黃公望子久矣’。”《錄鬼簿》是黃公望61歲的時候鐘嗣成所寫的,所以關于黃公望的身世是可信的。黃公望雖然生于宋代,但是在他童年時期,南宋因政權的腐朽已經基本不存在了,實際上,他屬元朝的臣民。少年時期的黃公望,并沒有想以畫家作為他的終身追求,而是希望自己能闖出一番大事業。黃公望中年從吏,可是年近五十的他也沒能加官進爵,反而被下獄,從此大勢已去,他的志向隨之也就徹底破免了。在他出獄之后,終日苦悶,思想尤為極端,除了受到儒家思想的指引,他更喜歡佛、道二教。但是他最終加入了全真教,從此,此生的抱負已不再做空想。
由此,黃公望的一生可總結為“少有大志”到“試吏弗遂”,最終“棄人世間”,不得已“絕意仕途”隱退朝廷而寄情懷于書畫之中。在加入新道教之后,他終日以書畫為事,在他的書畫中流露出,他晚年的生活狀態呈安穩沉靜之狀,生活和思想已無波瀾。
黃公望的繪畫注重寫生,散朗松秀。他被譽為“元四家”之首,他開創了繪畫史中“淺絳法”的先河,所謂淺絳法,就是以水墨淺絳加以設色,取荊浩、董源渚家稍加以融化,呈現出蒼潤渾厚的感覺。他比較重視景物間的關系而并非孤立的描山畫樹。用筆有干有濕,有急有徐,充分的展現了線條筆法的律動。以不滯于物的心境隨筆轉帶動丘壑樹石的描繪,不刻意的炫耀技巧,風格上追求平淡,充分的體現了元人山水畫變化的主要內容。
《富春山居圖》是黃公望晚年所作的一幅杰出的長卷,足以代表他一生最高的繪畫境界,對后世產生了極深的影響。其作品主要描繪了富春江一帶初秋迷人的景色,風嵐河石,起伏變化,云樹蒼茫,疏密有秩。畫中有村落、平坡、小橋,亭臺、漁舟,給人以景隨人至,人隨景移,移步換景,步步可觀的視覺效果。
《富春山居圖》以清雅洗練的筆墨描繪初秋時節富春江一帶的山川景色,表現出寧靜淡泊、超然脫俗的精神情懷。畫面上峰巒起伏,丘壑連綿,逶迤變化,幽深莫測。近松挺健,遠樹含煙,參差俯仰,疏密有致。村舍、亭臺、小橋、漁舟以及點景人物穿插散落其間,更增添了許多生趣。洲渚岸邊,波光粼粼;溪谷深處,飛泉飄落;山間樹梢,薄霧迷離。全卷群峰競秀,江水泱泱,近山遠岸,奇樹怪石。隨著畫卷的展開,讓人忽而置身江上,忽而進入蒼山峻嶺之中,忽而山重水復,忽而又豁然開朗。山腳水濱,涼亭土阜,處處可游可憩;扁舟垂釣,野林嬉戲,人人心曠神怡。畫家以巧妙地構思,收千里于毫楮,把富春江及兩岸及其豐富的景物有機的連在一起,給人以目不暇接,、美不勝收的審美。
該畫采用長卷形式,縱33厘米,橫636.9厘米。開始描繪江邊景色,接著是起伏連綿的山巒,然后是廣闊的江水,最后高峰突起,在江水茫茫中結束全圖。吸收了南北山水畫的構圖經驗,重視大片空白,同時注意近、中、遠景的處理,如:開頭一段樹木、坡石、遠山,遠近疏密安排錯落有致。它不像南宋山水畫突出近景、舍去中景、直接畫出遠景那樣奇巧,而更加樸實。它也比北宋畫家那種莊重嚴謹的全景式構圖顯得輕松隨意。
但樸實輕松中又不平板單調,而層次豐富,有起伏跌宕、動靜相宜的節奏韻律。畫的中段描繪了起伏的連山:首先是一座山,好像近在眼前,連山間的村舍都歷歷在目;接著一座高低錯落的山巒漸漸向遠處推去,最后看到坡腳一層層的向上、向左方延伸,構成了弧線的律動,仿佛重山由近致遠在轉動。而忙忙的江水始終是那么平靜舒坦。山水相映,顯示出大自然的變化與和諧。
畫家展示了洗練生動而多樣變化的用筆技巧和水墨意趣。他不拘泥于具體景物的刻板再現,而是著重把握山水景致的整體風貌和筆墨情趣的表現。以淡墨披麻皴為主,兼用米點皴,干濕交互,濃淡結合,體現了富春江兩岸山巒坡岸地質松軟與草木叢生的特色。山石用干筆勾皴,在山的脈絡上施以墨點,苔點有圓、有長、有扁、有立,突出了山巒的層次和質感。近樹用干筆勾點,尤其松針不用過去的放射形細線畫出,而以濃墨點繪,概括而生動。遠樹叢林、濃陰密樹多用橫筆大混點為之。以簡括的水墨涂出影影綽綽的遠山遙岸,江中沙灘以濕潤的禿筆掃出。在濃重的樹葉、苔點和淡墨遠山的映襯下,層層山巒顯得非常明潔,給人以秋高氣爽之感。畫家借鑒了李成的樹法、米芾的苔點、董源、巨然的皴法和趙孟頫的山水技法等,但又能融合一體,運用的渾然自如。用筆如寫行草,中鋒、側鋒、尖筆、禿筆夾雜運用,筆法輕松生動,洋溢著灑脫放達的氣度。
歷來的收藏家視《富春山居圖》為至寶,明代的沈周、董其昌皆竭盡全力收藏此作,后為吳之矩所屬,轉給自己的兒子吳洪裕。《智永千字文》的真跡和《富春山居圖》吳洪裕一生摯愛的兩卷書畫,清順治年間,吳洪裕臨終之前囑咐其家人將此二物焚之,作為陪葬,第一天,吳洪裕親眼見證《千字文》的焚燒。第二日,《富春山居圖》被燃之際,吳洪裕的侄子吳靜安在火中搶出此圖,但當時《富春山居圖》起首的一截已然被燒毀了,后人又稱此圖為《剩山圖》,現藏于浙江省博物館,而《富春山居圖》其主要部分現藏臺北故宮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