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弘弢, 陳 蕊
(江蘇商貿職業學院 基礎部,江蘇 南通 226011)
無論是費孝通的“差序格局”社會學理論,還是梁漱溟的新儒家思想理論,都把中國傳統鄉村政治治理中的關鍵定位于以鄉村士人為首的鄉賢階層,及該階層極力維護的鄉約鄉俗和血親宗族為紐帶鄉村組織。與這種社會根基伴生的鄉賢文化經過年余年的繁育,凝聚著民間智慧,根植于鄉土和鄉鄰,蘊含在日常生活,成為鄉村中國的情感根系,因此它成為文化傳統香火代際綿延的穩定力量。清末民初的南通人張謇致力于地方建設幾十年,為現代工業和教育奠定了相當基礎,被譽為“張南通”。張謇之于南通,所投射出來的中國傳統鄉賢文化基因及其當代轉型期社會的文化意蘊,值得觀照。
明清時期,作為支系的鄉賢祠祭祀隨著文廟祭祀和廟學的隆重化而日益獨立且重要。鄉賢祠的普遍祭祀標志著鄉賢文化內涵的日益豐富及其獨特地位,從國家、地方與民間三者的共建機制可以凸顯,因為鄉賢文化對于扶翼圣門,彰顯人倫,激勵追崇前賢、化民導俗的教化作用越來越顯著,所以也越來越矚目。根據俞汝揖《禮部志稿》,歷代對鄉賢“生于其地而有德業學行傳于世者”都有嚴格規制,對榮譽名分標志范圍進行嚴格框定,稱為“遺愛在人,鄉評有據”。自漢朝至康熙初年,全國僅有鄉賢四百八十二人,可見賢者誠為難得;清代光緒五年明文規定,去世三十年才能被題請列入鄉賢祠;自明弘治以來直到清末,政府對鄉賢祠管理為主要內容的制度規定依然十分規范。[1]
江蘇南通地處江海一隅,建城于后周顯德年間,始名為通州。一千多年來,人文薈萃,名賢輩出。縱觀清代林云程主修的四卷本《萬歷通州志》、清代梁悅馨和莫祥芝修的十六卷本《光緒通州直隸周志》以及民國邵昌撰《南通縣平潮市人物志》,均未見鄉賢志或志下列傳的專編。而參閱清代陳公佩、曾傳仁、孔繁權主修,陳德周總纂的《欽縣志·卷四》“人物志·鄉賢列傳”,廣西欽州鄉賢共列十一人,即唐代的寧悌原( 作者按: 《欽縣志》誤為“寧原悌”) 、姜公輔,明朝的梁里許、蘇筠、黃環、陳善住、楊冠、章獻中、黃秋槐、唐鯉,清代的馮敏昌。但上述南通舊志中單編烈女志的有之,即貞節苦節賢淑的婦女;單編選舉志的有之、即各級科舉考試得中者;另外在人物志中編列名臣、忠節、官績、孝友、義行、文苑(文學)、隱逸、僑寓、淳德、耆舊等傳,種種情況表明,鄉賢的所指概念基本完備,在南通鄉幫文獻里不夠明確的原因可以從當地鄉賢文化話語生成環境受到制約,南通較比地處偏遠的欽州在中央集權社會政治條件下禮教對地域文化的影響更加劇烈的角度來推測。
《南通市志》第七十四卷第一章“人物傳”記載,所錄在張謇以前的共有30人,其中在“前言”稱為“名士”提要的有五人,即北宋的胡瑗、明代的柳靜亭和李漁、明末清初的冒襄、清代的李方膺。[2]
胡瑗,南通如皋人,教育家。在蘇湖二州任教十余年,創造了分宅(經義和治事)教學制,其“蘇湖教學法”被宋仁宗定為太學法。
柳靜亭,南通通州人,說評話藝人,善說《隋唐》《水滸》,思想家黃宗羲高度評價其藝術技巧。在楊州、杭州、蘇州和南京獻藝聲望甚高,曾在北京演出,80歲后仍在安徽廬江和南京演出。
李漁,南通如皋人,文藝家和戲劇理論家。著作《閑情偶寄》中“詞曲”和“演習”為我國最早戲曲理論研究專著,刊書制箋和編印的《芥子園畫譜》聞名于世,所著傳奇十種《笠翁十種曲》和蒙學讀物《笠翁對韻》至今膾炙人口。
冒襄,南通如皋人,文學家、義士,《清史稿》有傳。一生著述頗多,傳世著作六種。早慧,書畫家董其昌為其14歲刊印的詩集作序。16歲郡試作文思想就與權勢不和,25歲參與著名文社“復社”、主張社會改良,為“復社四公子”之一。與董小宛的愛情佳話婦孺皆知。隱居家鄉水繪園,一時全國名士參與文會300余人。另收養江南抗清志士遺孤20余人,施粥贈藥救濟災民9個月之久。
李方膺,通州人,畫家,“揚州八怪”之一。不善逢迎,二次因此罷官。借居江寧項氏園十年,專心畫事,造詣精進,擁有一批代表作。
以上五位都是出生在南通(市縣)地域內,且在全國范圍以教育學術水平、文藝創作與理論見地、繪畫藝術和評話演說、政治思想主張等廣泛領域和方面引領社會風氣的精英分子。這也反映出近現代遴選鄉賢所指人物的標準,已經超越了為官清廉、孝行感人、御敵保民、施惠鄉里的傳統儒家道德標準,躋身狀元等第的儒家科舉考試學歷出身標準和政績卓著的名宦身份標準等;而是更加關注鄉賢在民生問題層面的態度與作為,如設義倉、建義田,設義學、課學子,私人出資建橋修路,救災、助婚助喪,開渠、修學、學醫救人;“耕讀傳家”“經明行修”“家和萬事興”“勤儉持家久”等等思想,都是經過如此的積淀而融為鄉賢文化思想符號。并且開始關注鄉賢在民智問題層面的獨特表現,不附權貴的精神追求,個性化創造的文化追求。這樣的變化,一是鄉賢能夠最大程度的傳遞繁復的弘文勵教精神資源文化信息,二是使人們能夠心悅誠服的接受鄉賢所指人物附著的文化釋義。由此也可證明,鄉賢文化是發軔樸實心底,根植鄉村沃土、又廣為村民推崇和需要的準則。
今在南通市區城山路旁的曹頂墓(曹義勇墓)和新建的紀念公園,平時就香火不斷,每逢節日假期祭拜場面熱烈異常。曹頂(1514-1557),南通通州人。原是明代嘉靖年間鹽民,生性豪爽,膂力過人。“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應募御倭。翌年,曹頂率領五百水兵與倭激戰二十余日,沖鋒陷陣斬倭首級幾百余,身被數十創,終大獲全勝。而后他辭官不受,解甲回鄉以做刀切面為生。嘉靖三十六年四月倭寇再犯通州,曹頂偕守軍出戰,遇難?!保ā肚骞饩w通州志·人物志·忠節傳》)。曹墓原為土冢,殉難后遭到倭寇碎尸且蕩然無存,僅為衣冠冢。1919年重修石墓,墓前新塑曹頂提刀跨馬像。建墓同時修祠(曹義勇祠)瞻仰供奉,內有彩塑坐像,后被拆除;但“曹公祠”地名與祠前的兩棵銀杏樹永存在當地百姓的呼聲與目光里。曹頂作為一介平民,不僅真實生動的演繹忠于鄉土與鄉民的一腔熱血與奮勇急智,詮釋舍生取義與殺身成仁的儒家經典倫理,而且警策后人:在國難危急時刻迸發出來的民間力量與公共精神不容忽視,如此大勇之鄉賢一定會凝聚起愛國就是愛鄉、保鄉就是保家的民主自覺。
筆者所及幾種南通鄉幫文獻都把張謇放在特別重要的位置,而且篇幅最長,可見張謇對于南通城市發展歷史的影響力。作為南通大鄉賢,張謇憑一己之力主持南通地方自治20年,南通一躍成為中外矚目的“模范城市”,他說“謇抱村落主義,經營地方自治,如實業、教育、水利、交通、慈善、公益諸端?!保?]創辦了大生紗廠為龍頭,棉紡織業為核心,通海墾牧為先導的中國最早跨行業跨部門的民族資本集團;創辦了以中國第一所獨立師范學校為代表的涵蓋大學、中小學、幼兒園、職業學校和特殊教育學校等一批新式學校;以全國第一個博物館南通博物苑為標志,開創全國領先的近代城市文化事業和慈善事業,數量之多、涉及面之廣,在同時代無人能及。借鑒萬國工業品博覽會創建的“南洋勸業會”影響巨大,南通地產農品在張謇的力薦下獨領風騷?!八麪钤钡拿雷u來源于張謇30年致力全國江河水患治理。如此種種,難以盡數。張謇,鄉賢之大者,一生傳奇不僅書寫著南通乃至中國鄉賢文化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更重要的是給予后人對鄉賢文化的新理解,發展了鄉賢文化的新內涵,必將以此開拓鄉賢楷模新境界。
新鄉賢的產生不唯出生地域,在于共同鄉土文化交往。鄉村中國近代以來,尤其江浙等省經濟和社會發展水平較發達地區,區域一體化程度也較高,皓首一鄉的可能性較小。但之所以還能冠以某地鄉賢,不變的是他與鄉土的文化聯系,和他直接或間接進行生活交往的其他一切人形成的文化聯系。這種彼此關系的代際關聯度進而形成地域文化譜系,以此積累著生產力和生活思想方式。出生地域只是其中一種血親類型。鄉賢一定是本鄉本土文化孕育的精英,而非一定在某鄉某地出生,他們身上的人情味、親和力、親緣性,主要是文化聯結。與張謇淵源頗深的荷蘭人特萊克和朝鮮人金滄江雖未錄入1993年版的《南通縣志》,但均列入2000年版《南通市志》的第七十四卷人物第一章人物傳第27位和32位,可謂當之無愧的南通鄉賢,也可管窺鄉賢文化所謂地域性的背后真意。
新鄉賢的輩出不囿于“在場性”,在于與當下社會進步緊密伴生。本鄉本土的前輩鄉賢人物雖“不在場”,薪火相傳,不該形同陌路;他們在鄉村社會實踐著儒家的“進亦憂,退亦憂”的理念萬古長存,成為當下極其珍貴的思想資源?!坝邢蓜t名、有龍則靈”,如今美麗鄉村每個家庭物質文化生活水平和每個居民受教育水平空前提高,對精神生活有前所未有的要求,由衷希望在身邊涌現“在場”鄉賢,成為現代思想觀念和財富創造的人格化身,以精神氣質和內心操守,在功利主義的穹頂之下慰藉山河故人。
新鄉賢的影響不唯事業體量和矚目程度,在于身體力行的社會建設與創造。鄉賢的知名度不似商業明星,古代鄉賢多平民出身且往往又以平民之身卒去,社會地位并不高;其凝聚力更在于一己之力的個人能量與追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情懷,“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社會責任感。真是人地位越卑微,作為即使不宏大,弱小的生命一樣會迸發出感天動地的力量。2007年起每兩年一屆的全國道德模范評選,分“助人為樂”“見義勇為”“誠實守信”“敬業奉獻”和“孝老愛親”五類,南通有6人(退休老人徐爾鑄、漁民戴慶賢、醫生王陸軍、修車人胡漢生、老板周江疆和商人王新)赫然在列,既彰顯江海大地道德土壤豐厚,又展示“凡人善舉、久久為功”當代印象,也佐證崇文尚德的南通鄉賢文化特質。
新鄉賢的思想不應僅限于道德層面,在于多層次的文化視角。“人類學之父”的英國人泰勒(E.B.Tylor)認為 “文化是一個復雜的總體,包括知識、信仰、藝術、道德、法律、風俗,以及人類在社會里所得的一切能力和習慣。”古代鄉賢文化基于封建道德禮教,重視嚴格規制的儀式感和入祀祠堂的歸宿感;其實更深層的昭示,對人的精神引領程度越高,越會得到鄉人的愛戴,進而成為精神偶像引發認可度,在更廣闊的空間和時間范圍里傳播,對地域文化生態形成塑造與涵養效應。
“近代第一城”南通成為中國現代化的雛形,與張謇的獨特作用聯結;與張謇本人近乎于百科全書的知識結構,涵蓋古今中西闊大的思想修為聯結,確立了其在本地區有史以來的重量級鄉賢地位。他與無錫榮氏、蘇州陸氏,乃至日本澀澤榮一家族相比毫不遜色,并且已經成為我國民族實業家、政治家和教育事業開拓者、奠基人。在南通發展的每個“黃金時代”,都需要張謇生前身后的南通鄉賢群落的智力支持與無私奉獻,無論傳統鄉村,還是社會主義新農村,他們在社會治理中的地位依然重要,在社會精神文明建設的正能量不可或缺。
南通鄉賢群落有三種形態:一是姓氏望族紐帶范式的鄉賢文化形態,如南通范氏和尤氏,僅《南通范氏詩文世家》收錄,從明代范應龍到當代范曾十三代四百多年間,包括相關范氏姻親在內,詩人輩出,群峰聳峙。[4]且幾乎所有詩人均在當時或身后正式出版過詩集或文集,更有同輩中出現多名詩人,形成引領一代風騷的詩人群體和文化奇觀。又如南通尤家,家譜記載至今已有四百多年,高祖尤彥清為張謇先生所稱道,“佐軍久識文無害,訓子都賢士有名”,后人近年創辦的光朗堂尤無曲藝術館,巷議美談。二是行業鄉賢群體范式的鄉賢文化形態,如今人張榮生編《南通鹽業志稿》的人物傳所錄的杰出人物。三是社區和村落典型范式的鄉賢文化形態,如優秀基層干部和身邊好人,地道的生長于斯、奉獻于斯,為鄉民鄰里間所熟識。如“多磨一把刀,多賺幾塊錢,就能多幫助點別人”的“磨刀老人”吳錦泉,南通青年群體“莫文隋”。
鄉賢文化作為當代社會精神文化研究的重要板塊。以張謇為代表的南通鄉賢群落案例,給我們對鄉賢文化當代意蘊的認識很多啟示。改革開放的中國近四十年風云激蕩,是具有其不可替代的獨特歷史時期,經濟體制的重建使得一個擁有十三億人口的東方古老國度,走向經濟大國行列。反觀在我們這個崇尚傳統的農業大國,社會治理體系的創新則剛剛起步。鄉賢文化資源應該成為提升素質總體不高的農民市民的精神境界、適應政治大局變化、推進各級治理和統一目標行動的穩定器;應該成為提倡嘉言懿行與踐行公民價值觀的人文示范,物化為淳厚鄉情、溫情鄉戀、化解鄉愁和美麗鄉村社區。
第一、面對二十世紀初道統的再度崩潰,嚴復在1905年說,當今是商鞅變法以來未有的大變局。傳統中國的凝結核和穩壓器,可持續價值觀一定是寄寓在與百姓心靈相通、朝夕相聞的社會階層身上——鄉賢群落,而非燦若孤星。他們才是中華傳統美德與智慧的守望者與傳承人,鄉賢群落的共同體文化屬性越壯大,成長環境越優越,社會風氣才可能充滿書香與寶氣,而非銅臭和虛妄。
第二、鄉賢文化紐帶的社會改變著原子化社會的生態。鄉賢文化軟性的規范著日常生活圖式,給人以某種生活的確定性和可預知性;特別在比較重大的人生事件和遭遇變故。沒有鄉賢文化紐帶的社會變成一片荒漠,每個人自然成為流沙。文化事件與節慶儀式,看似平淡無奇、瑣碎庸常;卻給人最大的安全感和追隨帶入感。因為社會成員共同而穩定的道德觀念與行為,來自生活共同體的培養和積累而成的習慣,絕非學校教育或主流媒體的單一途徑。相反,不安全感勢必帶來內心的孤立,疊加起社會的殘暴。也就是霍布斯所謂的“所有人對所有人的戰爭”。
第三、擯除“西方中心主義”的法治思維模式,構建一套與文化傳統相契合的“柔性”治理的中國法治現代化本土化道路。讓“新鄉賢”成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基層實踐者的引路人和身邊標桿,在立法創制和執法實施等環節,把鄉賢的治理之道融入其中,在公平公開公正的基礎上廣納意見與訴求,形成共識與合意,不是懾服于國家強制力面前,而是德之歸心美德與行之恪守。
第四、鄉賢群落文化生態看似建諸在個人德學事跡和個性魅力的感召基礎上的,實質是地域內人民精神風貌的展示與價值追求的伸張。傳統宗族共同體內部結構相對穩定,很少受政治風浪的影響,長期持續不變依托于集體性征戰、農業生產和工藝活動,很少個體或家庭單位,西周和春秋時代國人、百工暴動成為集體行動的歷史記錄。所以說農村的聯產承包制改革和初期城鎮化使得傳統文化及其物質載體的外部環境堪憂,急需鄉賢文化引領的新型而且多元社會組織填補。比如成立鄉賢理事會,和村民委員會共同參政議政。
第五、“天人合一”的文化哲學視角觀照農民與農業生態問題顯得直白與迫切,農業生態系統主要由水、土、氣候(空氣、雨水等)構成,當前中國農業這三大基本要素都面臨嚴重破壞。2014年4月,中國政府發布《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公報》,指出調查范圍達63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國土面積的三分之二),約有5000萬畝耕地因受到鎘、鎳和砷等重金屬污染而無法耕種。這些土地主要集中在中國長江三角洲與珠江三角洲等經濟發達地區。鄉賢群落和鄉賢文化的培育力在解決農業生態人格主體問題,心系在生態文明、利在子孫萬代、蔭及鄰里鄉親。捐資集資治理環境行為與農村用地、 產業規劃、環境治理統籌考慮的長效治理,探索建立多種機制,將創新現代農業經營機制與生態文明村建設結合起來。
第六、以鄉賢群落的文化滲透改善農村基層組織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治理能力。稅費改革之后中國農村基層組織與農民的關系變得日益松散型,甚至基層組織職能出現 “空位”,農村家族勢力、宗教勢力、地痞等勢力有所抬頭,一定程度污染社會風氣。視維持鄉村社會公共利益為自身責任的鄉賢群落的重振歷史雄風不僅必要,而且迫切。與政黨的基層組織擔負不同角色的鄉賢群落缺位的鄉村利益共同體,一定不圓滿而且一定短視?;卩l村利益共同體的規矩,似無形而有力,以不言之威規范進止,否則就無顏以對,無路可投。
第七、用鄉賢文化的情感歸屬化解當下鄉愁的社會迷思。一方面不得不背井離鄉為生存打拼,農民工都市過客無著的異鄉感、文化隔閡的孤獨感和打工返鄉不適感,種種現實的陌生與無奈成為當代民族性苦楚。另一方面出于對家庭和親人的眷戀又輾轉在春運大潮的囧途,因為無以維系他們扎根這片生養熟地。如何樹立起鄉賢文化打造的精神豐碑,引導他們尋根歸根、在“生于斯、長于斯”的鄉音鄉情中升華出文化血脈與香火。所有的基礎設施、生活習慣、硬件條件方面的差異都只是報效家鄉的契機與創業創新的商機。
第八、鄉賢文化的未來一定是以鄉賢人物、鄉賢群落、地域鄉賢群落、泛地域鄉賢群落直至發展為“公民政治共同體”。美國學者庫柏(Terry L.Cooper)認為,并非“期望公民必須變得無私并在行為上完全利他,但它確實意味著,公民有責任既要發現他們自己的個人利益也要發現政治社群的利益,而對這一社群利益,他們負有契約性的自制的責任?!盵5]儒家修齊治平的情懷與公共意識相結合,君子賢人的入世思想和公民責任相結合,家國情懷與公民道德相結合,個人品性與公民素養相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