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圖騰文化元素與民族服飾的關系

趙 燕

在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中，圖騰文化早在原始社會就開始發跡。而且不難發現，在中國繽紛的民族服飾中，其式樣、圖案、紋樣等都十分古樸，推其原委，其中都包含著圖騰文化的元素，與該民族的圖騰崇拜密切相關。無論是從傳統的服飾設計思想還是現代化的設計思路來看，這些圖騰文化中所包含的各類元素都影響著民族服飾的風格和內涵，而它作為設計靈感的來源，也一直受到現代設計師的重視。因此，在中國56個民族中，不同民族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圖騰特點，在服飾中的表現形式也各具特色。與此同時，通過對圖騰文化元素與各民族服飾之間關系的探究，不僅能夠看出民族服飾具有實用和審美的功能，也能夠從中窺探出民族服飾所包含的文化特征和藝術內涵。

一、圖騰文化與服飾起源概述

1.圖騰與服飾起源的關系

圖騰一詞最初來自于印第安語“totem”，意為“他的親族”。作為發源于原始部落的一種文化現象，它是神靈的載體，也是親屬血緣關系的表現形式。圖騰崇拜作為起訖于原始社會的一種歷史文化現象，主要來自于原始民族對大自然的崇拜。由于地域性因素的存在，不同區域下的民族形成了各自具有代表性的圖騰文化。同時，原始社會中的宗教祭祀以及宗教巫術是藝術的重要起源，而與其密切相關的圖騰崇拜文化對藝術的影響也是巨大的。其中如巖畫、面具、石雕、紋身、原始舞蹈等便是圖騰崇拜所衍生出的藝術形式，如圖1，圖2。在遺留下來的巖畫中，許多內容都是與圖騰崇拜有關。原始部落居民對自然具有敬畏之心，當他們殺死動物時，則會以祭祀和舞蹈的形式以祈求寬恕。在許多巖畫中都能看出諸如鳥羽、牛角、馬尾等裝飾的人物形象，甚至通過紋身將自己塑造成某種動物的形象，即是古人以此表達敬畏之心的表現。因此，從原始的藝術發跡角度看，服飾中包含著圖騰，圖騰影響著服飾。

2.服飾起源學說與圖騰

關于服飾起源，不同學者和藝術研究者都有著自己的意見，其中護符說和象征說是影響服飾發展的重要學說。

服飾的護符學說認為在原始部落居民處于蒙昧時期，他們認為萬物皆有靈，于是常常將一些如羽毛、獸骨等作為飾物佩戴在身上，以達到庇佑的目的。而發展到服飾方面，便成為一種飾物或裝飾。現如今在中國一些民族地區仍然具有具備這一特征的民族服飾。例如藏族地區的衛藏一代的人會送給帶有“卍”符號的藏袍給過80大壽的老人；漢族兒童會佩戴五毒肚兜以示平安健康；鄂倫春族對熊、馴鹿很是尊重，常常會佩戴或者在衣服上繡上與之相關的圖案祈求平安；彝族兒童的肚兜或童鞋都會印有虎形樣式的圖案以佑安康。

服飾的象征學說則認為早期原始部落的人佩戴裝飾物是為了表示某種象征意義。其中尤其是氏族首領常常會將一些圖騰羽毛或動物骨骼戴在身上以表現某種權威，這些飾物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逐漸向衣著服飾演變。典型的就有佤族太陽圖騰。在佤族文化中，只有地位高尚的如祭司、首領、英雄才能佩戴具有象征太陽圖案的紅布包頭。此外在信仰薩滿的少數民族中，薩滿服裝中就有關于裝飾帽子的鹿角。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歷代王親貴胄服裝中印有龍鳳圖騰的樣式，以象征地位等級和威嚴形象。

民族服飾的發展與圖騰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而無論是從其關系角度還是學說演變角度來看，圖騰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不僅具有人文意義也賦予了其特定的服飾藝術和歷史內涵。

二、多元化圖騰在民族服飾中的影響

中國民族異彩紛呈，都有著獨具特色的藝術形式，其中的服飾紋樣和裝飾也影響著服飾的風格、樣式。究其原因，正是不同類型的圖騰文化影響著服飾的發展方向。

1.動物圖騰對民族服飾的影響

動物圖騰文化元素對民族服飾的影響是巨大的，這在各少數民族的服飾中都有體現。苗族服飾中最常見的紋飾之一就是蝴蝶紋，這是由于苗族人認為姜央（苗族文化中的人類先祖）就是從蝴蝶所生的蛋中孵化出來的，因此在苗族服飾上到處能夠看到這樣的紋飾（如圖3）。此外，在貴州的苗族地區，婦女的衣袖上繡有被稱為“窩妥”的水牛角螺旋紋飾。追溯其文化淵源，苗族人認為水牛為蝴蝶所生，但從客觀角度來看，苗族服飾對動物圖案的運用具有特有的藝術特征與文化內涵。

羊圖騰對于羌族來說有著悠久的歷史。通過研究發現，在古羌族人服飾中，會將羊毛線懸掛于脖頸之上，而現代的羌族中，這種方式依舊延續下來，所不同的是所用的是白公羊毛線和五色布條。在羌族的服裝中，羊皮背心和羊皮褂都是羌族男女經常穿著的傳統服飾，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其服飾中帶有桃花圖案的“四羊護花”，充分體現了羌族的藝術審美（如圖4）。納西族服飾中也有許多羊圖騰的蹤跡，其中最具特色的當屬由整塊羊皮制作而成的，形狀為“蛙身”且名為“披星戴月”的服飾。它做工精巧，細致巧妙，造型奇特，蘊含著砥礪勤奮之意。另外，藏族、彝族等等少數民族在服飾方面對羊圖騰的應用也很普遍。前者表現為戴羊皮帽和穿羔皮襖（“擦日”）、羊皮襖（“祖花”）；后者表現為穿著羊皮褂，以示純潔、高尚、勤勞；此外，在哈薩克族服飾中，帽子的外檐以及衣襟的下擺、袖口、領口位置都有以羊角紋為主的圖案。

圖1 原始動物

圖2 原始舞蹈

圖3 苗族蝴蝶圖案

圖4 羌族四羊護花圖案

虎形圖騰形象也表現在民族服飾中，作為自然強大力量的象征，虎被賦予了正面的意義，自然成為許多民族服飾設計的素材來源。普米族在文化上就有關于“虎”文化的相關記載，延伸到服飾方面則表現為崇尚黑色色感。土家族和北方漢族一樣喜愛虎形圖案，都給兒童戴“虎頭帽”、穿“虎頭鞋”，但卻各具特色。但所傳達的都是希望“虎”能夠保平安、驅病邪。在古代的武官當中，其官府服也會刺有虎形圖案，則表示威武嚴峻，成為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總之，虎形圖騰在各個民族服飾中都有體現，成為各民族服飾獨特的亮點。

除上述以外，有些少數民族服飾也會含有其他內容的動物圖騰。例如彝族服飾中就有鷹的圖騰元素，傣族服飾則在織錦上繡有大象圖案。因此，動物圖騰元素通過嫁接或者抽象變形與民族服飾相結合表現出與眾不同的藝術魅力。

圖5 基諾族太陽花

圖6 苗族龍圖案

2.自然圖騰對民族服飾的影響

這里所指的自然圖騰是廣義上的即自然事物以及從自然中抽象而來的事物。太陽是最常見的運用于民族服飾當中的自然圖騰，這在漢族服飾中最為常見。不論是運用太陽的形狀還是直接將太陽圖案繡在上面都有體現，都代表著正直、光明磊落的含義。在瑤族服飾中，將太陽圖案繡到服裝上以作護身符所用；基諾族男子的上衣后背上就繡有太陽花（如圖5）；土族女子的五彩長袍中的顏色將紅色放在首位，象征著太陽。

從自然中抽象出來圖騰對民族服飾的影響最大的就是龍圖騰。苗族是崇拜多種圖騰的民族，在他們的民族服飾中，紋樣多表現為“牛變龍”的抽象形態。在苗族姑娘的盛裝中，常用龍紋元素裝飾，具有特色（如圖6）。佤族中具有高身份階位人穿的服飾中就繡有雙龍圖案，體現一種敬仰之情。蒙古族的服飾中也有大量的龍圖騰元素，其最醒目的是在他們的摔跤服當中，不僅有龍的圖案也有龍形的紋樣。北方漢族對龍的崇拜表現得更加明顯，出現了象征皇權的“龍袍”。

無論是太陽還是龍，這一類圖騰對于民族服飾表現出自覺或不自覺的影響，也使得不同民族服飾體現了其各具特色的民族風格和審美觀念。

三、民族服飾中的圖騰文化元素

在眾多民族中，各個民族有著自己獨特的民族服飾文化，多樣化的民族服飾已成為各民族靚麗的風景線。圖騰文化元素在多樣化的民族服飾中的應用主要體現在其色彩、圖案、造型等方面，從而使得不同地域中的民族服飾呈現獨特的藝術風貌。

1.服飾色彩中的圖騰文化元素

服飾色彩不僅能夠看出一個民族的審美心理傾向，同時也賦予其深刻的圖騰文化內涵。生活在滇西北的普米族男性以帶有開襟的短上衣和肥腳褲子為主要特征，女性服飾中的短上衣以及束腰裙主要以白色為主。推其原委是與圖騰文化有著密切的聯系，因為“白額虎”是普米族的先祖，所以它已成為該民族的精神和氣質的象征，白色體現服裝中的則代表著正義與善良。除了普米族，白族、土家族服飾也崇尚白色。但與此相反的是，彝族、阿昌族、畬族等民族的服裝顏色則是以黑色為主。彝族崇拜“黑虎”圖騰，認為黑色嚴肅、高貴、強大，因此男子多穿主體為黑色的窄袖且刺有花邊紋飾的右開襟上衣，女性服飾較為靚麗，但缺少不了黑色元素。阿昌族和畬族崇拜玄鳥圖騰，又因為“玄”本義為黑或黑中有赤。因此，無論是阿昌族男子的對襟短上衣、寬管長褲還是已婚男子的包頭都是以黑為主；畬族男子的大襟布衫以及女性右開襟花邊紋飾上衣也以黑色為主。

2.服飾頭飾中的圖騰文化元素

頭飾在各個民族的服裝中占有重要地位，而紋飾作為服飾的裝飾性部分同樣蘊含著圖騰文化元素。例如羌族和普米族的羊形帽來源于對羊圖騰的崇拜；拉祜族的日月接年帽則來源于對太陽和月亮的圖騰崇拜；瑤族的“龍盤”頭飾和“飛燕”頭飾與自然物圖騰崇拜有關；蒙古族的棲鷹貓、土族的鷹嘴啄食白氈帽、滿族的鳥形薩滿帽都和鳥類圖騰崇拜有關。總之，無論是南方少數民族還是北方少數民族，其頭飾方面有著獨特的圖騰崇拜情感，而從深層次意義上說，少數民族頭飾作為民族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實質是圖騰文化意識觀念向藝術形式轉變并沉淀在民族服飾當中。

四、結語

綜上所述，圖騰文化作為人類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民族服飾的發展有著重要的影響。而圖騰文化經過歷史的積淀已滲透到生活的各個方面，每個民族所具有的獨特民族服飾或多或少都和圖騰文化元素有關，通過兩者之間關系的研究可以更好地為今后的服飾發展提供借鑒和參考。

趙燕 湖北美術學院服裝藝術設計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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