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漢語大字典》“采”字義項設(shè)立的幾點思考

黃 冉

（中央民族大學(xué) 文學(xué)與新聞傳播學(xué)院，北京 100081）

黃季剛在《文字聲韻訓(xùn)詁筆記》中指出小學(xué)家之訓(xùn)詁與經(jīng)學(xué)家之訓(xùn)詁不同。“小學(xué)之訓(xùn)詁貴圓，經(jīng)學(xué)之訓(xùn)詁貴專。”“蓋小學(xué)家之說字，往往將一切義包括無遺。而經(jīng)學(xué)家之解文，則只能取字義中之一部分。如悉，《說文》訓(xùn)詳盡也。而常語云知悉，不能說知盡。懿訓(xùn)專久而美。而稱懿德，即無專久之意。是知小學(xué)之訓(xùn)詁貴圓，而經(jīng)學(xué)之訓(xùn)詁貴專。經(jīng)學(xué)訓(xùn)詁雖有時亦取其通，必須依師說輾轉(zhuǎn)求通。不可因猝難明曉，而輒以形聲相通假之說率為改易也。”[1]李國英先生《論字典義項誤設(shè)》一文，指出了《漢語大字典》在義項設(shè)置上存在的四個方面的問題：歸納出因校勘不審而誤立義項；誤解訓(xùn)釋方法而誤設(shè)義項；據(jù)訛形臆推字義而誤立義項；誤解古訓(xùn)而誤立義項等。本文在梳理“采”字記錄職能的前提下，歸納出《漢語大字典》中“采”字義項設(shè)立存在的問題。

一、“采”字職能梳理

（一）本用職能

“采”字產(chǎn)生于甲骨文時代。從殷商甲骨文到《說文》小篆，“采”字的形體構(gòu)意基本沒有發(fā)生本質(zhì)變化。如甲骨文的（《甲骨文合集》12810），（《甲骨文合集》12812）；西周早期金文中的（《殷周金文集成》5402）；戰(zhàn)國時期的（郭店楚簡《性自》），（睡虎地秦簡《法律雜抄》）；小篆形體為。以上諸形都由爪、木二字構(gòu)成，只是早期的甲骨文更形象，樹上有果形，以后諸形體省去了樹上的果形。《說文·木部》：“采，捋取。從爪從木。”從“采”的形體構(gòu)意可知，“采”的本義是{摘取}，形義密切相合。此為“采”字的本用職能。我們把“采”記錄的這一個詞記為{采1}。在傳世文獻及出土文獻中，均可以找到相關(guān)用例。例如：

（1）春日遲遲，采蘩祁祁。《詩·豳風(fēng)·七月》

（2）或盜采人桑葉，臧不盈一錢，何論？貲徭三旬。（睡虎地秦簡《法律答問》）[2]

“采”字的本用職能一直沿用到現(xiàn)在。

（二）兼用職能

“采”字的兼用職能，是指記錄與其本用義值有聯(lián)系的引申或派生詞項的現(xiàn)象。在說明“采”字的兼用職能及下文的借用職能時，盡量以“同時材料”為例。但鑒于出土文獻有限，可能無法全面反映出“采”字在當(dāng)時的全部職能。傳世文獻中的十三經(jīng)、二十四史與相關(guān)注疏材料，我們也用來作為例證。十三經(jīng)作為經(jīng)典，其中“五經(jīng)”在漢代就已形成，后人不敢隨意改動，所以相對真實的保留了用字現(xiàn)象。注疏材料，也可以從側(cè)面為我們提供很多用字信息。“采”字在記錄形義密切相關(guān)的本用詞項{采1}的基礎(chǔ)上，還記錄了如下兼用詞項。

1.記錄詞項{采2}，表示選取、獲取

采的本義是采摘，采摘的過程中，需要不斷選取自己最中意的。選取的結(jié)果是使自己獲得某種東西。因此，有{采1}能引申出{采2}。例如：

（3）“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史記·秦始皇本紀》

（4）偃已前三奏，無詔，不惟所為不許，而直矯作威福，以從民望，干名采譽，此明圣所必加誅也。《漢書·終軍傳》

例（3）中，“采”均表示“選擇、選取”的意思；例（4）中，“采”為“獲取”義。

2.記錄詞項{采3}，表示采集、搜集

選取的過程就是把東西不斷收集起來的過程，因此，由{采2}能引申出{采3}，即表示采集、搜集。秦漢的出土文獻中，有很多用例。

（5）貲其曹長一盾。大官、右府、左府、右采鐵、左採鐵課殿，貲嗇夫一盾。（睡虎地秦簡《秦律雜抄》）

3.記錄詞項{采4}，表示大夫采地

“采”字被用來記錄大夫采地。采邑是周代統(tǒng)治者作為俸祿賞賜給卿大夫的世襲領(lǐng)地。采取、收集賦稅，以供自己享有，這是采邑的命名之由。因此，{采4}為“采”字的引申兼用。在出土的殷商金文文獻中，{采4}很常見。例如：

（7）自高陽發(fā)系，伯益開基，食采于裴，囙而命氏。侍中儒雅，名重漢官。（石刻）《墓志銘·唐·高宗·裴晧墓志》[3]

4.記錄詞項{采5}，表示官職

同采為寮。由“采邑”引申出“官職”之義，仍由“采”來記錄。例如：

（8）矧唯爾事，服休服采？《書·酒誥》

孔穎達疏：鄭玄以服休為燕息之近臣，服采為朝祭之近臣。《蔡沈集傳》：服采，起而作事之臣。

（9）而后因雜搢紳先生之略術(shù)，使獲燿日月之末光絕炎，以展采錯事。《史記·司馬相如列傳》

裴駰集解引《漢書音義》曰：“采，官也。使諸儒記功著業(yè)，得睹明末光殊絕之用，以展其官職，設(shè)厝其事業(yè)者也。”

（10）九采之國，應(yīng)門之外，北面東上。《禮記·明堂位》

鄭玄注：九采，九州之牧，典貢職者也。

5.記錄詞項{采6}，表示政事

由“官職”引申出的“政事”，仍由“采”字來記錄。例如：

（11）帝曰：疇咨若予采？《書·堯典》

孔安國傳：采，事也。復(fù)求誰能順我事者。

（12）日嚴祗敬六德，亮采有邦。《書·舜典》

孫星衍疏：此言助事有邦，謂有土者之臣。

（13）舜曰：“咨！四岳，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采惠疇？《書·堯典》

《廣雅疏證·釋言》：《堯典》：亮采惠疇。《史記·五帝本紀》：亮采作相事。

（三）借用職能

“采”字的借用是指用“采”字記錄與本字構(gòu)形無關(guān)而與本詞語音相同或相近的他詞的現(xiàn)象。“采”字借用職能在各個時代的表現(xiàn)不盡相同，具體如下：

1.記錄詞項{采7}，表示蔬菜之稱。

“采”字記錄蔬菜之義，在出土簡帛中比較常見，例如：

（14）不更以下到謀人，粺米一斗，醬半升，采羹、芻稾各半石。（睡虎地秦簡《傳食》）

2.記錄詞項{采8}，表示拉扯。

在明清時期，“采”字被借用來記錄“拉扯”。例如：

（15）原來劫墳賊便是你，左右，采下打。《牡丹亭·硬拷》

3.記錄詞項{采9}，表示木名

在傳世文獻中，“采”字被借來記錄“樹木名”。

（16）堯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史記·秦始皇本紀》

司馬貞《索隱》：采，木名。

（17）采椽不斫，茅茨不翦。《史記·李斯傳》

裴駰《集解》引徐廣曰：采，一名櫟，一作柞。

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爾雅下》：“柞，一名櫟，一名橡，一名采。……采為柞之異名。”

4.記錄詞項{采10}，表示姓

（18）漢有度遼將軍采皓。《風(fēng)俗通》

5.記錄詞項{采11}，表示理會、理睬

采被借用來表示理會、理睬，最早見于《祖堂集》中，一直沿用到清代。元代以后加義符目作“睬”。

（19）是非都不采，名利渾然休。唐·張白《武陵春色》

6.記錄詞項{采12}，表示彩色

由“彩色”引申出的一系列意義，最初也由“采”字記錄，這就導(dǎo)致“采”的職能范圍大大擴展。“彩色”的引申線索：在絲織品上，引申為彩色的絲織品；在表現(xiàn)人的神態(tài)時，引申出神采；在形容文章有才華、辭章華麗時，引申出文采；在形容光輝、光亮?xí)r，引申出光彩。在博彩游戲中，表示賭博器具上的花色。由賭博器具上的花色，引申出彩頭、賭注，由彩頭又進一步引申出運氣、幸運的意思。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中有大量“采”記錄“彩色”的用例。例如：

（20）孫子曰：立官則以身宜。賤令以采章。（銀雀山漢墓竹簡《孫臏兵法·官一》）

（21）為肥甘不足于口與？輕暖不足于體與？抑為采色不足視于目與？《孟子·梁惠王上》

7.記錄詞項{采13}，表示文采、文飾

“采”字記錄詞項{采12}，由{采12}在表示文章華美，詞藻雅麗，引申出文飾、文采。

（22）《漢書·嚴安傳》：“養(yǎng)失而泰，樂失而淫，禮失而采，教失而偽。”顏師古注：“如淳曰：采，飾也。采者，文過其實也。”

8.記錄詞項{采14}，表示彩色的絲織品

由“彩色”引申出“彩色的絲織品、幣帛”，仍借“采”字來記錄。例如：

（23）《漢書·貨殖傳》：文采千匹。顏師古注：帛之有色者曰采。

9.記錄詞項{采15}，表示風(fēng)度、神采

由“彩色”引申出表示人神態(tài)、神色，即風(fēng)度、神采。仍借“采”字記錄。例如：

（24）采色不定，常人之所不違。《莊子·人間世》

郭象注：喜怒無常。成玄英疏：順心則喜，違意則嗔，神采氣色，曾無定準(zhǔn)。

（25）初輔幼主，政自己出，天下想聞其風(fēng)采。《漢書·霍光傳》

10.記錄詞項{采16}，表示光亮、光輝。

由“彩色”引申表示“光彩”。仍由“采”字記錄。例如：

（26）上天垂光采，五色一何鮮。魏·曹丕《芙蓉池作》

11.記錄詞項{采17}，表示賭博時的花色

彩色引申表示博彩時的花色。仍由“采”字記錄。例如：

（27）各自輸贏只賭是，賞罰采分明須記。黃庭堅《鼓笛令·戲詠打揭兒》

12.記錄詞項{采18}，表示彩頭、賭注

由博彩時的花色，又引申出“彩頭、賭注”。也由“采”字記錄。例如：

（28）馮紫英道：下采不下采？詹光道：下采的。《紅樓夢·第九十二回》

13.記錄詞項{采19}，表示好運、幸運

由博彩游戲中的“彩頭”又引申出“好運、幸運”，也由“采”字記錄。例如：

（29）得后，是自家采；不得后，是自家命。董解元《西廂記諸宮調(diào)》

二、《漢語大字典》“采”字義項設(shè)立存在的問題

《漢語大字典》中，“采”記錄的義項達26項。“采”字記錄了兩個不同的詞，其中采1包括二十四項，采2有兩項，具體如下。采1：①摘取②采擇；選取。③采集，搜集。④開采。⑤取得；獲取。⑥采納；采用。⑦事。⑧官，官職。⑨幣帛。⑩墳?zāi)埂?1彩色。12彩色的絲織品。后作“綵”。13文彩。14光彩。15飾，文過其實。16神色，神態(tài)。17賭博時博具具有的花色。18彩頭；賭注。19舊指好運。20木名。21猶言拉、扯。22理睬、理會。23藤蔓。24姓。采2：①采地。②通“菜”。通過梳理“采”字職能發(fā)現(xiàn)，《漢語大字典》中“采”字所記錄的部分義項存在四個方面的問題：1.義項重復(fù)；2.義項贅余；3.層次不清；4.內(nèi)容不準(zhǔn)確。

（一）義項重復(fù)

1.義項②⑤可合并

“采”字最早出現(xiàn)在甲骨文中。《說文·木部》：“采，捋取。從爪從木。”從“采”的形體構(gòu)意可知，“采”的本義是{摘取}。采摘的過程中，需要不斷選取自己最中意的。選取的結(jié)果是使自己獲得某種東西。因此，由{摘取}可以引申出選取、獲取。義項②采擇的意思就是選擇、采用，與選取同義，因此可以保留“選取”。義項⑤取得，在得到義上是相同的，因此可以保留獲取。②⑤可以合并為選取、獲取。

2.義項⑨12可合并

義項⑨幣帛。引《史記·周本紀》：“毛叔鄭奉明水，衛(wèi)康叔封布茲，召公奭贊采，師尚父牽牲。”張守節(jié)正義：贊，佐也。采，幣也。

義項12彩色的絲織品。后作“綵”。引《漢書·貨殖傳》：“其帛絮細布千鈞，文采千匹。”顏師古注：“文，文繪也。帛之有色者曰采。”

幣，《說文·巾部》：幣，帛也。段玉裁注：“帛者，繒也。”徐灝注箋：幣，本繒帛之名，因車馬玉帛同為聘享之禮，故渾言之皆稱為幣。繒帛，為絲織品的總稱。兩處“采”字均記錄絲織品，前一處為統(tǒng)稱，后一處為特指，因此，義項⑨幣帛與義項⑨可以考慮合而為一。

（二）義項贅余

1.義項④可刪除

義項④開采。引《鹽鐵論·復(fù)古》：往者豪強大家，得管山海之利害，采鐵石鼓鑄，煮海為鹽。“采”都已被現(xiàn)在的復(fù)音詞“開采”所代替。但是復(fù)音詞“開采”中的詞素“采”所選用的核心要素仍然是“選取”，因此，“開采”不宜獨立為一個義項。

2.義項⑥采納；采用可刪除

義項⑥采納；采用。例如：

（30）夫街談巷說，必有可采。魏·曹植《與楊祖德書》

（31）《漢書》有《恩澤后表》，又有《佞幸傳》，今采其名，列以為《恩幸篇》云。沈約《恩幸傳論》

復(fù)音詞采納、采用，意為“接受、選用”。詞素“采”所用的核心要素仍為“選取”，因此，“采納、采用”不宜設(shè)為獨立義項。

3.義項23藤蔓可刪除

義項23藤蔓。引用《后漢書·王符傳》：桐木為棺，葛采為緘，下不及泉，上不泄臭。李賢注：采，猶蔓也。據(jù)此，認為“采”有“藤蔓”之義。把“采”理解為“藤蔓”是不準(zhǔn)確的。

句中“桐木為棺，葛采為緘”為相同的句式結(jié)構(gòu)。前一分句，意用桐樹做棺材。“桐木”結(jié)構(gòu)為專名+總稱；那么后一分句中的“葛采”也應(yīng)該理解為專名+總稱。這里的“采”應(yīng)表示“葛”所屬的總稱。緘，《說文·糸部》：束篋也。段玉裁注：“‘所以’二字，今補。篋者，笥也。束者，縛也。束之者曰緘。”即“緘”表示用來捆箱篋的繩索。“葛采為緘”意為用葛藤作為捆棺材的繩子。《墨子·節(jié)葬》：“谷木之棺,葛以緘之。”可為佐證。

《說文·艸部》：“葛，絺綌艸也。”葛，《漢語大字典》：“植物名。豆科，藤本，有塊根。莖皮纖維可織葛布和作造紙原料。根富淀粉，供食用和入藥。”《中國植物志》：“葛，粗壯藤本，長可達8米，全體被黃色長硬毛，莖基部木質(zhì)，有粗厚的塊狀根。塊根含淀粉，供食用，所提取的淀粉稱葛粉。古代應(yīng)用甚廣，葛衣、葛巾均為平民服飾，葛紙、葛繩應(yīng)用亦久，葛粉用于解酒。也是一種良好的水土保持植物。”[ ]由此推斷，“葛”應(yīng)屬于“菜”屬。“采”為“菜”之音同假借。“葛采”實為“葛菜”。“采2”已專門設(shè)立了義項②通“菜”。就無需再另立一項。因此，可將義項23藤蔓，刪除。

（三）部分義項設(shè)置層次不清

“采1”下的義項⑦⑧⑩，應(yīng)轉(zhuǎn)移到“采2”下。采2，①采地。古代卿大夫的封邑。采邑是周代統(tǒng)治者作為俸祿賞賜給卿大夫的世襲領(lǐng)地。采邑制度是周代重要的制度之一，采邑制與分封制、宗法制、井田制共同構(gòu)成了周代社會不同于其他歷史時代的基本特征。收集賦稅，以供自己享有，這是采邑的命名之由。

同采為寮。因此由“采邑”引申出“官職”之義。《說文新附·宀部》：“寀，同地為寀。從廣，采聲。”鄭珍《說文新附考》：“諸經(jīng)子史‘采地’之作采。唯《爾雅·釋詁》：寀，寮，官也，作寀。知古本原作采字，后人涉寮，加‘宀’。以后字書遂本之。”[5]正如鄭珍所說，受到“寮”字影響，“采”，加注義符作“寀”表示官職。漢代以后的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中，“寮寀”“僚寀”一般只用“寀”字。例如：

（33）綏德公陸通盛選僚寀，請以昶為司馬，周文許之。《北史·列傳第二十八》

義項⑧可修改為“官、官職，同‘寀’”。由“官職”，又引申出“政事”之義。仍由“采”字記錄，作為義項⑦。例如：

（34）公乃虔恭，夙夜帝采。漢蔡邕《東鼎銘》

（35）帝曰：疇咨若予采？《書·堯典》

孔安國傳：“采，事也。復(fù)求誰能順我事者。”

（36）日嚴祗敬六德，亮采有邦。《書·舜典》

孫星衍疏：此言助事有邦，謂有土者之臣。

（37）奮，弗運反。使宅百揆，亮采惠疇？《書·臯陶謨》

魏晉時期，為分化“采”字職能，新造本字“埰”，來記錄“采地”。《廣韻·代韻》：“埰，古者，卿大夫食采地。”《集韻·代韻》：“埰，臣食邑謂之埰，或省。”“《方言》：“冢，秦晉之間謂之墳，或為之培，或謂之堬，或謂之埰。”郭璞注曰：“古者卿大夫有采地，死葬之，因名也。”郭璞的注解說明了“采”字記錄“墳?zāi)埂钡睦頁?jù)。故由“封邑”引申出“墳?zāi)埂薄Ｓ捎凇安伞弊旨媛氝^多，于是增旁分化，新造“埰”字。“采”與“埰”是本字與分化本字的關(guān)系。因此，義項⑩墳?zāi)梗瑧?yīng)列入“采2”下。

由古代卿大夫的封邑，引申出官職，“采寮”，受“寮”字影響，加注義符“宀”作“寀”。由官職引申出“政事”。由古代卿大夫的封邑，引申出“墳?zāi)埂敝x。因此，“采1”下的義項⑦⑧⑩，應(yīng)轉(zhuǎn)移到“采2”下。

（四）部分義項說法不夠準(zhǔn)確，需補充內(nèi)容

義項20木名。“采”字的本義為摘取。被借用來記錄“木名”。例如：

（38）堯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史記·秦始皇本紀》

司馬貞《索隱》：采，木名。

王引之《經(jīng)義述聞·爾雅下》：“柞，一名櫟，一名橡，一名采。……采為柞之異名。”“采椽”即以柞木作屋椽。相傳上古帝王宮室以此構(gòu)建，后作為儉約的典實。后代增旁分化出“棌”用來專門記錄樹木名。《玉篇·木部》：“棌，槲也。”槲，即柞櫟。《集韻·代韻》：棌，木也。

（39）棌椽不斫。《漢書·司馬遷傳》

（40）夏卑宮室，唐虞棌椽，三等之制也。《漢書·揚雄傳上》

顏師古注：棌，柞木也。

因此，“在“采椽”這一義項上，“采”為借字，“棌”為后起本字。義項20應(yīng)改為“通‘棌’，木名/柞木。”

通過文章整理后，筆者認為“采”字所記錄的詞項可以調(diào)整成如下情況：

采1：①摘取②選取，獲取。③搜集。④彩色。⑤彩色的絲織品。后作“綵”。⑥文彩，文飾。⑦光彩。⑧神色，神態(tài)。⑨賭博時博具具有的花色。⑩彩頭；賭注。11舊指好運。12通“棌”。13猶言拉、扯。14理睬、理會。15姓。采2：①采地。②墳?zāi)埂＂酃伲俾殻皩u”。④政事。⑤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