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當代西方論辯研究對修辭的回歸*
——克里斯托弗·廷德爾教授訪談錄①

2018-04-11 15:00:25汪建峰訪談整理
當代修辭學 2018年1期
關鍵詞:受眾意義研究

汪建峰 訪談、整理

(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福州 350007)

問:您好!廷德爾教授。我受《當代修辭學》的委托采訪您,感到非常榮幸!第一個問題就從您2014年10月在復旦大學哲學系所作的系列講座開始吧。此次講座題為《修辭與非形式邏輯》,這個題目是如何擬定的?有沒有針對中國受眾的特殊考慮?

答:首先,有機會接受《當代修辭學》這份重要的中國學術刊物的采訪,我感到非常榮幸!我的研究受到如此關注,非常感激!

關于《修辭與非形式邏輯》這個講座的題目是我自己確定的。我任職于溫莎大學哲學系推理、論辯及修辭研究中心,該中心集中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批非形式邏輯學家,因此,我有很多機會傾聽這里的學者在說些什么,以及參與討論這方面的文章。有一些文章是關于當代論辯研究的,有一些文章則是討論非形式邏輯的歷史,以及非形式邏輯是如何隨著人們對邏輯和論辯的理解和教學的關切而在北美的學術機構中得以發展的。據我同事所言,顯然非形式邏輯與修辭的關系有點微妙。現在,非形式邏輯學家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認可修辭問題的重要性,但是,情況并非都是如此。在這個系列講座中我想要探討一下非形式邏輯與修辭的關系,先從二者歷史上的緊張關系說起,然后將話題轉向非形式邏輯學家對于修辭的普遍接受,最后闡述修辭視角對于基于非形式邏輯的論辯研究的重要性。在我看來,非形式邏輯運動的任務之一,是將邏輯回歸人的本源。我也認為,如果修辭被忽略了,那么這種回歸不可能是完整的。

對于在復旦聽講座的受眾,我想他們將會對非形式邏輯感興趣,特別是由于這個話題和法律推理密切相關。我還有一個想法,是和他們一起探討關于修辭的幾個問題,特別是這幾個方面可以應用于論辯。自亞里士多德以降,在西方的思想史中,修辭是深受重視的。而對于這個歷史的重要特征,希望能夠予以強調,將其發揚光大。

問:在講座中,您曾不無遺憾地指出,在中國,邏輯依然是論辯研究的主流模式。在一定程度說,這確實是中國受眾關于論辯研究的“認知語境”。②鑒于大多數中國受眾可能對非形式邏輯這個概念比較陌生,您是否有意通過“非形式邏輯”這個概念來改變這個“認知語境”?

答:是的,當時情況就是這樣。當我看到這里邏輯課程所使用的教材,我就會想到,幾十年前,同樣的影響力和教材曾在北美課堂中風靡一時。現在,人們也已經認識到,這些教材所提倡的邏輯和論辯模式,不足以應付日常情境中的論辯。這不是說,傳統意義上的邏輯和論辯就無用武之地。當然有。然而,很多學生和他們的指導教師卻發現,教科書所舉的例子,與他們所運用的日常論辯,以及與他們所看到的基于不同媒介的論辯,不是一回事。這樣一種認識,最終導致北美和其他地方推理和論辯研究領域的一次變革,中國也正在出現類似的轉向。

你認為,“非形式邏輯”對中國受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概念,這個說法不完全正確。很多中國學者對“非形式邏輯”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們當中有幾個人來過溫莎大學推理、論辯與修辭研究中心,掌握這方面的知識,學成之后回到了中國。我們也看到越來越多的中國學者參加重要的國際會議。所以,我認為對于“非形式邏輯”這個概念中國受眾是越來越熟悉了。

問:您在講座中指出,非形式邏輯學家們近年開始將修辭視角納入他們的研究,但您認為“為時已晚”。您為什么有這樣一個論斷?非形式邏輯與修辭在論辯研究上的分界點在哪里?

答:我之所以說“為時已晚”,是因為非形式邏輯學家們是在非形式邏輯運動的后期才開始將修辭問題納入考慮的。這一點很重要。這意味著,非形式邏輯的觀念基礎業已確立。然后,他們才考慮日常論辯中的修辭特征。于是,問題就來了:假如非形式邏輯學家從一開始就關注修辭特征,那么現在非形式邏輯運動是否會以不同的面目示人?我的看法是,較之于從一開始就將一些情況納入考慮與在事情業已確立之后才考慮這些情況(不管是什么情況),學者所建構的理論模式是大不相同的。如果非形式邏輯運動從一開始就將修辭納入考慮,那么非形式邏輯所倡導的原則及其所關注的研究問題必然是大不一樣的。

對于另一個論辯研究模式——語用—辯證學派來說,情況亦是如此。正如Frans H. van Eemeren和Rob Grootendorst所言,作為阿姆斯特丹學派的產物,語用—辯證模式在其初始階段,修辭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事實上,在這個學派的早期文本中,修辭方法是受批判的對象,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但是,隨著這個模式往前發展,其實踐者注意到,他們無法忽視修辭,而作為這個模式的最新研究階段,即所謂“策略性操控”(strategic maneuvering)研究,修辭的視角才進入其研究視野。但是,這個研究的新階段所賴以存在的基礎,是沒有修辭學維度的。現在,他們所提倡的論辯模式,將理性(辯證)和有效(修辭)加以結合,但是,修辭依然受制于理性(辯證)。基于此,我們再次想想,如果語用—辯證學派從一開始就將修辭置于與辯證平等的地位,那么令人感到好奇的是,現在語用—辯證學派又是什么樣的。

問:在《論辯的行動——修辭論辯模式》(1999)一書中,您第一次提出修辭論辯模式。在該書中,您用三個以字母“P”開頭的單詞,來描述三個不同的論辯模式,“Product”(產品)用來指代邏輯論辯模式,“Procedure”(程序)指代語用—辯證模式,“Process”(過程)代表修辭論辯模式。您能否簡要闡述一下前兩種論辯模式的局限性,以及修辭模式何以是全面的論辯研究的基礎?

答:我們還是用“視角”而不是“模式”來指稱這三種論辯研究。雖然論辯研究的理論家們也并非一致同意這個用法。但是,我認為,有充分的理由來支持這樣一種劃分,使其得以延續。

這個做法的源頭可以上溯至亞里士多德。亞里士多德全面采用這三種方法來研究論辯,賦予每一種方法以不同的情況和思想。論辯的核心是論點,這些論點正是論辯過程的產物,這些在亞里士多德的邏輯學論著中都得到了充分的表述。但在論辯中,很多時候特別是人們進行思想交流之時,論辯像是一種游戲或輪流發言。在《話題篇》中,亞里士多德就是這么說的。如果論辯要取得成功,論辯的辯證方法一般都會事先設定一些需要加以遵循的特定程序。(語用—辯證學派就是辯證論辯的一個范例,但在結構上松散一些,Paul Grice關于合作交流的一些原則也是辯證論辯的范例。)產品和程序可以說捕捉到如下信息,人們就“什么”(what)進行論辯,以及是“如何”(how)進行論辯的,但是,我們必須把參與者考慮在內,也就是說,是“誰”(who)參與了論辯。對于受眾以及論辯語境的其他特征的注目,則是對于過程的關注。就此而言,亞里士多德的《修辭學》是相關觀念的主要源頭。

現在,幾乎每個人都贊同,一個完整的論辯理論需要包容以上三個視角。有爭議的是,上述三個視角之間是一種什么關系。邏輯論辯模式聚焦于論辯作為一個產品,優先考慮的是這個產品。然而,其局限性是顯然的,一個觀點與其語境相剝離,然后(也許在教室中)對其作出陳述,考察其重要的特征,如有效性。但是,在產生論辯的語境之外,我們能夠完全理解論辯的本質嗎?修辭視角的答案是否定的。與此相似,側重于論辯程序的研究方法,聚焦于論辯所應遵循的“規則”,這些規則確保論辯順利和成功地進行。但是,這些規則是從哪里來的,語境的差異性是如何對這些規則的適用性產生影響?從修辭的視角來看,這又是一種局限性。

綜上所述,從根本上說,論辯就是一種修辭。產生論辯的過程,恰恰就是另外兩個視角在每個場合的出現受到制約的過程。因此,修辭在論辯中發揮根本的作用,修辭影響了我們對于論辯中邏輯和辯證的理解。

問:談到“修辭論辯”,從亞里士多德等古典修辭學家,到當代修辭學家或思想家,如Kenneth Burke、 Cha?m Perelman、 Stephen Toulmin、 Henry W. Johnstone Jr.等,許多學者致力于從修辭的角度來研究論辯,做了很多開拓性的工作。對于亞里士多德來說,“說服”是論辯修辭的核心概念;Burke認為,修辭是語言的本質功能,具體而言,修辭旨在“通過使用語言這一象征手段,在對象征作出本能反應的人的身上誘發合作”;Perelman認為,論辯無所不在,無時不有,個人獨白也是一種論辯,而修辭的作用,在于“強化受眾對于修辭者所陳述的觀點的信奉,以便征得他們對于該觀點的服膺”;而在Johnstone看來,在哲學論辯中,修辭是一種嵌入話語的“楔子”,是破題和立題的關鍵。那么,作為當代修辭論辯研究的領軍學者,修辭在您的論辯研究中占有什么分量?您的論辯研究的關鍵詞是什么?這背后有什么考慮?

答: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此,我想聲明一下,我這里所作的回答以后都是可以修改的。但是,對于我來說,當我回顧過去幾十年來我所做的研究,浮現在我眼前的關鍵詞是“改變”(modification),可以用來描述修辭所發揮的作用。修辭所觸及的是意義,各種看法、人以及這個世界都在這一接觸中被各種言說及視覺所改變。

這個定義聚焦于“改變”,強調了這樣一個事實,即修辭所及之處,一切都會發生變化,不管什么東西,只要修辭染指其中,其含義和意義都會被改變。這個定義包含了你所提到的幾位理論家所做的觀察。無論是說服,還是信奉,都是改變的一種,即便后者所涉及的,只是對于所相信的觀點的更為強烈的承諾。但是,“改變”這個詞兒特別有助于我們把握什么是(修辭意義上的)論辯,論辯是如何改變我們的思維的,以及論辯是如何潛移默化地對我們產生影響的。

問:在我看來,您是一位準修辭學家的哲學家。眾所周知,自柏拉圖以降,哲學家往往有對修辭持負面看法的,即便已有很多人指出,很多哲學家的做法是以反修辭之名行修辭之實。甚至,在公共和學術話語領域修辭的名譽都得以恢復的當下,當哲學家們必須在修辭與哲學之間選邊站時,往往都采取揚哲學而抑修辭的態度。例如,Jacques Derrida本人雖然對修辭推崇備至,承認哲學話語的修辭生成機制,但是有一次接受采訪談到二者的關系,他卻明確地表示反對所謂“修辭主義”(rhetoricism)的態度(1991:121-141)。那么,作為一位哲學家,幾十年來,您大力倡導修辭論辯模式,您是否擔心遭到來自哲學這個學科內部的打壓?您本人對于修辭的看法是什么,所推崇的是一種廣義的還是狹義的修辭觀?

答:這是我們這些以“哲學家”為標榜的人真正需要擔心的。論辯研究或非形式邏輯研究也有類似的情況出現,很多哲學家認為論辯或非形式邏輯研究沒有“真”邏輯那么嚴謹。但是,正如你所說的,修辭之所以招致更大的敵意,是因為修辭長期以來處于邊緣化的地位。

事實上,“歐陸”哲學界一直承認修辭的作用,情況并沒有這么糟糕。但是,歐美的分析哲學,由于強調語詞的準確使用,所以將修辭的角色排除在嚴肅的哲學思考之外。當然,部分原因是人們對于修辭的一種曲解,狹隘地認為修辭所處理的是真實的問題,致力于探究事物的真理。修辭之所以被派上用場,是為了“粉飾”內容,使其成為吸引某些人的一個賣點。

修辭的歷史將會指出,事情是在哪里搞錯了,這種修辭觀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成為主流的。人們對于修辭的看法不是從一開始就這樣,對此,我們在亞里士多德等人那里可以看出來。例如,亞里士多德《修辭學》前兩卷寫的是內容,只有最后一卷寫文體風格。對于亞里士多德來說,修辭確實是一個真正攸關哲學利益的學科(但是,如果你到具有分析哲學傳統的學校中看看這些學校是如何講授亞里士多德的,你可以看到,《修辭學》較少被納入教學內容)。

即便如此,我們所陳述的還只是一部分故事。I.A. Richards在其力作《修辭的原理》一書中指出,修辭無可避免,所有哲學話語(甚至可以說一切話語)從本質上說都是修辭。譬如,他舉例說,一切哲學話語都充滿著隱喻,而這些隱喻并非只是文體上的點綴;它們實際上建構和傳播了思想。到了Cha?m Perelman那個時候,哲學與修辭幾乎是難解難分的。

作為一位哲學家,我支持這樣一個立場。修辭雖然是一個獨立的學科,但是,修辭與哲學之間并沒有清晰的界限。在柏拉圖《政治家篇》中,哲學家們采用柏拉圖的辯證方法將政治家與其他候選人區分開來,他們發現有三個“角色”與他們正在尋找的角色最為接近:大眾、法官及修辭。最后一個角色與其他兩個不同,不屬于一個特定的個人(大眾或法官),而是政治家(和哲學家)的一個內在本領。這個晚期對話錄(至少)做了兩件事情:其一,它表明,柏拉圖并不是人們通常所認為的那樣,對修辭嗤之以鼻。在其晚年,修辭在國家政治中發揮著關鍵作用。這個對話錄也表明,(在柏拉圖的內心深處)修辭與哲學是一種融合的關系。哲學可以發掘真理,但是修辭在發掘真理及之后傳播真理這兩個方面都可以充當其助手。因此,修辭是我們人類逐漸認識自我、認識世界以及把這種認識傳遞給他人的手段。修辭是關乎生命本身的話語,無論在當下還是古希臘時期,修辭都是核心的工具。

問:在后現代思想語境下,人們傾向于將“修辭”和“話語”視為一對同義詞。Cha?m Perelman將“修辭的范圍”界定為“非形式化思想這一廣闊領域”。非形式邏輯學家Ralph Johnson認為論辯是“一種話語或文本”。與此相似,在《論辯的行動》一書中,您將Richard Andrew的修辭定義,即修辭乃是“話語的藝術”,當作本書的工作定義。在新近出版的《論辯哲學與受眾接受》一書中,您強調了受眾在論辯研究中的核心作用。鑒于此,您認為“修辭”和“話語”與“論辯”之間是什么關系?

答:Perelman把論辯(argumentation)與證明(demonstration)區別開來,從而促成了兩大不同領域,其中只有一個領域從本質上說是修辭。我認為,現在我們可以抵制這樣一種區隔。證明并不是它原先看起來那樣一目了然,在證明居于主導地位的自然科學領域內部,也有一些骨干修辭學家在探究其原理。現在看來,Ralph Johnson的“論辯”定義也是有局限性的,特別是從視覺論辯的文獻資料來看。

與此相似,現在我認為Richard Andrew的“修辭”定義是有缺陷的,除非我們將這個定義中的“話語”替換成“交流”。論辯是我們參與的一個活動,其本質屬性主要是社會性,但它也包括自然科學、法律以及經濟學領域的論辯實踐。事實上,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想法有爭議,只要需要講道理,需要對道理做出評價,那么就可能發生論辯。

修辭之所以很難界定(不同的理論家對修辭的理解不盡相同),是因為修辭所涵蓋的范圍極廣。我們很難停留在一個定義上,而不對這個定義加以反思,在這個定義中加入經過反思需要包括的內容。從修辭的傳統來看,修辭不只關注文體或形式,但是文體和形式也是修辭傳統的一部分。新近出版的一本書,是已故修辭學家Michael C. Leff生前的論文集。該書最后一章題為《何謂修辭?》(這一章恰好是Leff生前在溫莎大學所做的一個講座),Leff終身致力于修辭研究,一直在努力地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鑒于他對我的影響,這里引用他的一段話,最能表達我的意思:“對于‘什么是修辭’這一問題,我的回答是,修辭是將話語與其目的相適應的一種實踐,或是一種說服理論,或是文化史的一部分,或是一種意識形態批評的模式,或是一種生命的狀態,甚或是許多其他東西”(2016:480)。在這一定義中,實際上Leff是在響應Richard Whately在《修辭的要素》(ElementsofRhetoric)中所提出的一個觀點,Whately反對每個術語都必須有一個相對應的真實物體的看法。事實上,修辭有著很多的面相,在一個特定的場合呈現為一個什么樣的面相,取決于這個場合的特殊語境因素。

問:在您的論辯研究中,受眾越來越占據中心地位。此外,您還區分了亞里士多德的“修辭受眾”、Cha?m Perelman的“普世受眾”以及Jürgen Habermas的“理想受眾”。那么具體而言,這三者有什么區別?

答:這三種受眾之間的主要區別在于,我們是在討論一種構建和評價論辯時所使用的觀念工具,還是在討論一個真實的受眾,其獨特性為我們所知曉和考慮。對于理論家而言,它們涉及一系列問題。

以“歷史受眾”為例。修辭論辯的一個原理是,論辯者應該“熟悉受眾的情況”。我們必須了解受眾成員的信仰、態度、知識以及價值。衡量一個論辯者是否成功,其標準之一是,他在多大程度上熟悉受眾的情況。但是,對于歷史場域中的論辯和受眾,我們該如何判斷這些情況?對于所涉及的受眾,我們可能知之甚少,這限制了我們所能作出的判斷。而且,Perelman把受眾界定為“說者有意通過自己的論辯加以影響的所有那些人構成的一個組合”(1982:14)。③于是,當我坐下來讀孟子、柏拉圖、馬克思的時候,問題就出現了。因為我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們所想象或期望加以影響的受眾的一份子。那么,我如何才算是這些論辯的受眾(因為顯然我的確是受眾)?任何一個綜合性論辯理論都要回答這個問題。

就目前而言,模范受眾是有幫助的,因為他們提供了理性的客觀標準,Perelman的普世受眾、Habermas的理想受眾及亞里士多德的歷史受眾,都有其用處。重要的是,它們都植根于真實的受眾之中(或許我們可以說,Habermas的理想受眾這個概念是最不成功的),因為這個理性的標準是從論辯者所處的真實語境中抽取出來的,而不是把一個外在的理性標準從上到下地強制執行。受眾的論辯語境不是一個真空,他們是有歷史的(雖然未必是一種集體的歷史)。他們之前論辯過,依然會再次提出他們之前已經提出的觀點(對于Perelman和Olbrechts-Tyteca的正義原則,我們也應該這樣理解)。總的來說,你這里提到的幾種受眾類型,都是如何對待客觀性的幾種不同方法,而對于修辭從業者來說,客觀性是十分重要的問題。

問:在出版于1999年的《論辯行動》一書中,您認為“修辭論辯所關乎的是語境”,這個語境有三個要素,即“情感”(pathos)、“道理”(logos)、“人格威望”(ethos)。在2004年版的《修辭論辯》一書中,“論辯情境”(rhetorical situation)這個詞兒使用頻率極高,而在2015年版的《論辯哲學與受眾接受》中,“認知環境”這個概念是您闡述的重點之一。這三者有何異同?

答:有一個想法在我的思想中越來越重要,它體現了上述這三個概念的演變過程,這就是“認知環境”。“認知環境”當然包括“語境”所涉及的一切要素。“認知環境”所涉及的范圍雖然超越于我所說的論辯情境,但與后者又是關聯的,所有的論辯都發生在認知環境之中。

誠然,“語境”覆蓋所有論辯的參與者,也包括論辯者的“修辭人格”(ethos),以及受眾的情感狀態(pathos)。“語境”還包括“道理”(logos)的方方面面,也包括所涉議題的先前論辯,以及論辯參與者之間的既往交流。但是,所有的一切,在相關受眾的雙向認知語境中都是在場的。也即是說,這一切都在場,都在論辯參與者的可資利用的范圍之內,論辯者可以隨時“激活它們”,也就是說,論辯者以一種栩栩如生的方式使它們重新出場。在我們的可視的領域中,并不是一切都在我們的視力范圍之內,有些東西雖然我們看不見,但有人可以使我們注意到這些東西。同理,有人可以使我們關注到,在共享的認知環境中在場而我們卻無法看到的想法、觀點以及論點。有一些事情,由于與我們關系不大或者我們沒有認識到其價值而被我們所忽視,原本是不在我們的思考范圍之內的,但經人提醒,我們卻可以關注到這些事情。因此,論辯情境可以在認知環境中得以確立,可以從認知環境中汲取各種在場的特征,而對于這些特征,我們原來是將其納入“語境”的范疇之內的。但是,相較于“語境”,“認知環境”這個概念對我們來說更好用,因為它指向我們作為受眾對我們有用的東西,而不是受制于論辯的“語境”(也就是說,一個特定的論辯決定了與其理解相關的語境特征)。

問:在《論辯哲學與受眾接受》一書中,有兩章專門討論意義的生成機制。您如何看待受眾在意義生成中所發揮的作用?

答:在論辯學界,有一種理論似乎已被很多人不加批判地加以接受,這就是傳統的基于“作者意圖”的意義理論。這個理論認為,意義的源頭主要是在于言說者或論辯者的意圖。所以,關乎交流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受眾是否掌握作者的原意。John Locke以及晚近的Paul Grice等思想家,都是這一理論模式的提倡者。

根據這一理論,受眾很大程度上是被動的,只是簡單地接收意義。但是,我們有著不同的經驗。我們確實繼承了各種意義(從各種文化源頭和互動人士那里繼承意義),而且,我們會根據我們自己的經驗和信仰來理解這些意義,我們不只是被動地接收意義,還通過積極主動地參與論辯而產生新的意義。

I.A. Richards對這一傳統的基于作者意圖的意義理論發起挑戰,認為其太過簡單化。在他看來,意義組合所生成的意義,與修辭有著密切的關系。意義的生成是一個十分復雜的事情。意義取決于詮釋,而這涉及受眾的活動。意義不是孤立的。言辭是有歷史的,與其他言辭和短語密切相關。(Richards用了一個形象的比喻,他將意義比作一棵大樹,大樹由樹根成長而來,而樹根是有歷史的。)把握意義涉及言辭彼此之間的拆解,賦予特定語境所呈現的各種可能性,以及把言辭和說法安放在我們自己的經驗之中。譬如,我們在當下的語境中讀到一個歷史的論辯,我們應該以什么方式賦予其意義。如果我們只討論如何把握作者的本意,那么我們將會忽略很多的經驗。我們只有把這個歷史的論辯置放于一個特定的當下場合,使其個性化,才能賦予其意義。那么,如此一來,受眾在意義的生成中所發揮的作用是決定性的。

問:最后一個問題,近年來北美和歐洲雖然出現了一股強勁的逆全球化潮流,但是,在當下,如何在一個跨文化語境中,面對跨越國界的受眾群體,為一個特定的立場或觀點辯護,為特定的國家或民族利益鼓與呼,顯然十分重要。也就是說,跨文化論辯變得越來越重要。然而,很多論辯研究者卻否定了跨文化論辯的可能性,如Cha?m Perelman在《新修辭學——關于論辯的求索》一書中就表達過類似的觀點,其理由是,論辯參與者必須是來自同一個“觀念共同體”,說著同一門語言,有著共同的政治、文化及意識形態淵源,而相較之下,跨文化受眾群體則不具備這一共同的背景。不過,也有一些論辯研究者對此抱持積極樂觀的態度,中國學者劉亞猛便是其中之一。他主張,基于不同修辭傳統的西方和非西方論辯者完全可以汲取對方的修辭或話語傳統的奧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他的話來講,就是“以你的道理來論證我的立場”(Liu 1999)。我注意到,溫莎大學推理、論辯與修辭研究中心鼓勵其研究人員和訪問學者“參與對社會產生積極影響的研究,致力于改進論辯的質量”。您如何展望跨文化論辯的前景?

答:我熟悉劉亞猛教授的這篇重要論文,并在我的著作中引用過他的觀點。過去十多年來,我們聽到更多人表達了同樣的觀點,這些觀點表明,我們完全有理由對跨文化論辯的前景持積極樂觀的態度。說句公道話,Perelman生活在一個不同的時代,置身于一個不同的世界,在他那個時代,很少有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多元文化的社會,更不可能有我們今天的互聯網,只要點擊一下鍵盤,就可以向全世界傳播思想。

但是,我依然認為,學者們首先應該清楚自己文化的論辯歷史,以及成熟的論辯方式和論辯進程。我們雖然一直都在采納來自不同傳統的學者的見解(西方傳統的見解很有可能依然居于主導地位),但是這些不同見解的融合所形成的具有本土意蘊的思想,以及這些觀點的同化所產生的成熟的理論,這是我們的目標之所在。

幸運的是,我們的這一研究領域,既是嶄新的,又是古老的。因為在每一個文化的發展歷程中,論辯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論辯成為一個致力于跨學科研究的學科,卻是近年的事情。在其他學科中,每一個研究問題似乎都在被不斷重復,而論辯研究則與此大相徑庭,作為一門新興的學科,論辯研究的每一個問題都不是確定無疑的。這為每一位年輕學者提供了很好的機遇,使他們有可能對這一研究領域產生興趣和影響。

汪:廷德爾教授,感謝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采訪。期待著您跟中國學術界及《當代修辭學》有更多的合作和交流!

注釋

① 克里斯托弗·廷德爾教授(Christopher W. Tindale,1953— ),加拿大籍哲學家,現為加拿大溫莎大學(University of Windsor)哲學系教授兼推理、論辯與修辭研究中心(Center for Research in Reasoning, Argumentation and Rhetoric/CRRAR)主任,是目前國際公認的修辭論辯研究代表性學者。國際論辯領域知名學術期刊《非形式邏輯》(InformalLogic)現任主編。其主要學術興趣是論辯理論、修辭學及古希臘哲學研究。已出版學術著作多部,主要有《論辯行動——修辭論辯模式》(ActsofArguing:ARhetoricalModelofArgumentation, 1999)、《修辭論辯——理論與實踐》(RhetoricalArgumentation:PrinciplesofTheoryandPractice, 2004)、《謬誤與論辯評價》(FallaciesandArgumentAppraisal, 2007)、《理性的黑暗斗士——哲辯論辯的建設性策略》(Reason’sDarkhampions:ConstructiveStrategiesofSophisticArgument, 2010)及《論辯哲學與受眾接受》(ThePhilosophyofArgumentandAudienceReception, 2015);已在《論辯》(Argumentation)、《哲學與修辭》(PhilosophyandRhetoric)、《非形式邏輯》(InformalLogic)等國際權威核心期刊上發表學術論文數十篇。

② 關于論辯研究的修辭視角,可參閱《追求象征的力量》及《西方修辭學史》相關章節。

③ 這個定義的譯文來自《追求象征的力量》(第136頁)。

猜你喜歡
受眾意義研究
一件有意義的事
新少年(2022年9期)2022-09-17 07:10:54
FMS與YBT相關性的實證研究
遼代千人邑研究述論
有意義的一天
視錯覺在平面設計中的應用與研究
科技傳播(2019年22期)2020-01-14 03:06:54
EMA伺服控制系統研究
用創新表達“連接”受眾
傳媒評論(2018年6期)2018-08-29 01:14:40
用心感動受眾
新聞傳播(2016年11期)2016-07-10 12:04:01
媒體敘事需要受眾認同
新聞傳播(2016年14期)2016-07-10 10:22:51
電視節目如何做才能更好地吸引受眾
新聞傳播(2016年20期)2016-07-10 09:33:31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亚洲福利一区二区三区| 欧美亚洲欧美| 美臀人妻中出中文字幕在线| 亚洲精品图区| 91精品视频在线播放| 97国内精品久久久久不卡| 毛片一级在线| 亚洲欧美综合另类图片小说区| 黄色网在线| 日本一本正道综合久久dvd| 色婷婷综合在线| 99热这里只有精品免费| 午夜福利视频一区| 99精品视频播放| 色综合成人| 欧美精品H在线播放| 国产精品亚洲片在线va| 国产一区二区色淫影院| 国产精品第一区在线观看| 亚洲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图片 | 国产91视频观看| 欧美色99| 一级一毛片a级毛片| 成人年鲁鲁在线观看视频| 亚洲男人的天堂在线| 国产成人精彩在线视频50| 色偷偷男人的天堂亚洲av| 精品亚洲麻豆1区2区3区| 久久精品国产精品青草app| 欧美人人干| 欧洲精品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午夜人做人免费视频| 黄色免费在线网址| 亚洲成人在线网| 亚洲三级网站| 99伊人精品| 亚洲无线一二三四区男男| www.日韩三级| 亚洲乱码在线播放| 亚洲人妖在线| 国产欧美中文字幕| 婷婷午夜天| 72种姿势欧美久久久大黄蕉| 国内a级毛片| 国产精品亚洲专区一区| 日韩国产高清无码| 午夜啪啪福利| 一区二区影院| 91原创视频在线| 欧美日韩一区二区三| 国产黑丝视频在线观看| 国产亚洲欧美在线人成aaaa| 免费精品一区二区h| 国产精品性| 精品丝袜美腿国产一区| 中文字幕色站| 手机永久AV在线播放| 色综合中文字幕| 2021精品国产自在现线看| 欧美成人国产| 无套av在线| 性色在线视频精品| 成年人福利视频| 精品福利国产| a级毛片免费播放| 美女啪啪无遮挡| 亚洲日本中文字幕天堂网| 免费国产不卡午夜福在线观看| 亚洲成肉网| 免费A∨中文乱码专区| 亚洲精品无码高潮喷水A| 亚洲中文无码h在线观看| 91啪在线| 国产原创演绎剧情有字幕的| 久久精品丝袜高跟鞋| 在线观看免费人成视频色快速| 国产区在线看| 91色在线观看| 免费毛片a| 欧美成人日韩| 精品久久人人爽人人玩人人妻| 国产日韩欧美精品区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