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旭東,周錦川,邵先安,王 東,沈子龍,葉 青,謝元璐
變應性鼻炎(AR)與慢性鼻-鼻竇炎(CRS)均為鼻科常見多發疾病,前者為IgE介導的Ⅰ型變態反應性疾病,后者多為慢性感染性炎。近年來兩者發病率不斷升高,對部隊官兵健康情況已造成顯著影響。有研究表明,駐徐部隊官兵變應性鼻炎整體患病率17.1%,而確診的患者中已影響睡眠及軍事訓練者分別有44.9%和75.6%[1]。蚌埠的住院軍隊病員耳鼻喉科疾病譜中,鼻科疾病發病率最高,其中慢性鼻-鼻竇炎高達22.43%,僅在鼻中隔偏曲(38.46%)之下[2]。目前變應性鼻炎與慢性鼻-鼻竇炎發病機制尚未完全闡明,對我國軍人群體在兩種鼻科疾病的基礎方面進行有針對性的研究,有助于疾病臨床診治的進步,并改善廣大官兵的健康水平和生活質量,提高部隊戰斗力。白細胞介素-32(Interleukin-32,IL-32)是一種新近發現的細胞因子,研究顯示其參與多種炎癥性疾病及腫瘤的發生、發展,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3]。本研究擬通過對變應性鼻炎與慢性鼻-鼻竇炎住院軍隊病員的鼻黏膜組織中IL-32的表達情況進行檢測,以探討IL-32與變應性鼻炎、慢性鼻-鼻竇炎發生發展的關系。
1.1研究對象從2016年10月至2017年8月在我院耳鼻咽喉頭頸外科住院治療的軍人患者中,收集變應性鼻炎并發鼻中隔偏曲患者、慢性鼻-鼻竇炎不伴鼻息肉(chronic rhinosinusitis without nasal polyps,CRSsNP)患者、慢性鼻-鼻竇炎伴有鼻息肉(chronic rhinosinusitis with nasal polyps,CRSwNP)患者,同時收集單純鼻中隔偏曲患者作為對照組。①變應性鼻炎并發鼻中隔偏曲組24例中,男20例,女4例,年齡19~40(28.9±6.5)歲,所有患者均符合《變應性鼻炎診斷和治療指南(2015年,天津)》中變應性鼻炎診斷標準,且近1月內未接受抗組胺或激素等治療[4]。②慢性鼻-鼻竇炎不伴鼻息肉組26例中,男19例,女7例,年齡19~45(30.4±6.1)歲,所有患者均符合《慢性鼻-鼻竇炎診斷和治療指南(2012年,昆明)》中慢性鼻-鼻竇炎不伴鼻息肉診斷標準。③慢性鼻-鼻竇炎伴有鼻息肉組31例中,男26例,女5例,年齡22~53(34.7±7.9)歲,所有患者均符合上述指南中慢性鼻-鼻竇炎伴有鼻息肉的診斷標準[5]。④對照組17例中,男14例,女3例,年齡20~29(24.1±2.2)歲,以單純鼻中隔偏曲入院行手術治療,均已排除合并鼻科其他炎癥性疾病者。各組一般情況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本研究通過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批(批準號:123LL-16-32),所有受試者均已充分告知并簽署知情同意書。
1.2標本采集各組均于術中取患側鼻腔中鼻甲前端內側相同位置鼻黏膜組織全層,以冰等滲鹽水洗去血液并用濾紙吸干。以分析天平稱取100 mg組織,眼科剪剪成小塊后置入玻璃勻漿管中,并加入預冷的1×PBS溶液1 mL。將玻璃勻漿管置入冰盒內研磨5 min,制成組織勻漿后置于-20 ℃冰箱中過夜。反復凍融2次以使細胞裂解,2~8 ℃下5 000×g離心5 min,取上清液進行檢測,多余上清液保存于-80 ℃冰箱中。
1.3試劑與方法采用雙抗體夾心酶聯免疫吸附法(ABC-ELISA)測定組織勻漿及血清中IL-32的濃度。IL-32 ELISA試劑盒采購于Cusabio公司(CSB-E12074h)。所有操作步驟均嚴格按照說明書指示進行,光密度值由DNM-9602酶標分析儀在450 nm處測得。

變應性鼻炎并發鼻中隔偏曲組鼻黏膜組織勻漿中IL-32的平均濃度為(2.981±1.106)μg/L,慢性鼻-鼻竇炎不伴鼻息肉組為(3.007±0.813)μg/L,慢性鼻-鼻竇炎伴有鼻息肉組為(3.808±2.963)μg/L,3組間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此3組數據均明顯高于對照組的(1.150±0.285)μg/L,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1)。
變應性鼻炎在我國的發病率呈不斷升高趨勢。目前在4%~38%,各地區視生活環境及污染程度等而異[6]。主流觀點認為,AR的發病是由2型輔助類T細胞優勢分化、1型輔助類T細胞反應不足,導致B細胞分泌sIgE增多,促使肥大細胞等釋放組胺增加所致[7]。除了Th1/Th2失衡,Treg、Th9、Th17、Th22及Nods樣模式識別受體、嗜酸性粒細胞相關因子等在AR發生發展中的作用也日益受到關注[8-10]。
慢性鼻-鼻竇炎分為不伴鼻息肉和伴有鼻息肉兩類,即CRSsNP和CRSwNP。CRSwNP較CRSsNP炎性程度更高,機制更為復雜,且復發率較高。從組織病理學研究中可以發現,CRSwNP發病中Th2細胞往往占據關鍵地位,而CRSsNP更加傾向于Th1細胞主導的炎癥反應,可見兩者雖然在臨床癥狀及體征上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但機制方面差別迥異[11]。另外,由于CRSwNP形成息肉的機制受到特異性體質、感染源及嗜酸性粒細胞等較多因素影響,其與變應性疾病是否有關系目前尚未明確[12-13]。
IL-32于1992年被Dahl等[14]發現由IL-2刺激NK細胞表達,遂稱為NK4轉錄本,后于2005年由Kim等[15]正式確定并命名。此后其作為一種功能多樣的新型促炎細胞因子而受到廣泛關注。IL-32有至少9種剪接變異體,其中以IL-32γ生物活性最強。其既可以被IFN-γ、TNF-α、IL-2、IL-12、IL-18等誘導T細胞、單核細胞、上皮細胞與自然殺傷細胞等釋放,也可誘導TNF-α、IL-1、IL-6、IL-10以及MIP-2等表達,可見IL-32同時對Th1、Th2兩方面的因子都有誘導作用,因此在縱橫交錯的細胞因子調控網絡中占據關鍵地位。另外,IL-32還參與機體免疫反應和細胞凋亡的調節,在克羅恩病、胃癌、乙型病毒性肝炎、哮喘等多種炎癥或腫瘤疾病的發病機制中起到促進作用,但其具體作用機制目前說法不一,尚無定論[16]。
本研究顯示,IL-32在AR伴鼻中隔偏曲組中明顯比單純鼻中隔偏曲對照組表達量高(P<0.01),可以認為其參與了AR的發生、發展。AR與變應性哮喘作為發作于呼吸道不同位置的同類疾病,同樣受到TNF-α、IL-6、IL-10等多種細胞因子的調控。而體內IL-32水平升高可激活NF-κB途徑、p38 MAPK磷酸化通路、Caspase-1和Caspase-3等多條通路進行信號轉導,以此誘導這些因子的大量表達,進而導致炎細胞聚集和氣道高反應。由此可見,IL-32可能被作為防治AR的一個新的靶點,可依此進行后續研究加以論證。
實驗結果還表明IL-32對CRS的發病也起到了促進作用,但AR組IL-32的平均濃度較兩個CRS組為低。對于無息肉的CRSsNP,考慮為IL-32易由Th1型細胞因子誘導,而AR的Ⅰ型變態反應最終為Th2的優勢分化,雖然Th1因子的表達量為平衡Th2也會有小幅增長,但終究不及Th1為主導的CRSsNP的直接誘導作用;對于CRSwNP而言,變應性鼻炎多季節性發作,而鼻息肉作為一種長期慢性炎癥,炎細胞及炎性因子對鼻黏膜的浸潤較為久遠,所以促炎因子IL-32的數量多于AR。長期的炎癥浸潤和Th1因子的直接誘導,導致了AR患者鼻黏膜中IL-32水平低于CRS患者。
另一方面,CRSwNP組較CRSsNP組IL-32的濃度稍高,鑒于IL-32可明確引起Th1系列細胞因子升高,遂考慮為其參與CRSsNP的發生后并未消失,長期存在于鼻腔局部組織中,并通過招募作用聚集炎癥細胞,從而參與了Th2主導的CRSwNP的鼻黏膜息肉樣變過程,加重炎癥程度。除可能由于組織勻漿稀釋倍數不同導致的數值差異外,此結果與唐金勇等[17]研究結果一致,可見IL-32很可能伴隨了CRS發病與發展的全過程,并與其嚴重程度相關。不過CRSwNP組與CRSsNP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不同于Keswani等[18]提出的CRSwNP中IL-32表達量明顯高于CRSsNP的觀點,這是否由東西方人種的差異所致尚有賴于進一步的驗證。
軍人群體有其特殊性,如集中度高,主體為青年男性,訓練強度大,作業環境復雜。陌生的氣候環境和常于野外訓練的需要為變應性疾病及慢性持續性感染提供了可乘之機??諝庵械幕ǚ邸m螨、飛絮和顆粒狀漂浮物易作為變應原導致變應性鼻炎,發作時鼻癢、連續性噴嚏、鼻塞、流清水樣涕等癥狀可較為明顯[19]。慢性鼻-鼻竇炎與細菌感染、變態反應、真菌定植、代謝障礙及環境等多因素相關,可由長期鼻塞、流黃膿涕等引起慢性缺氧和咽部感染,進而造成頭痛、頭昏、咳嗽、嗅覺下降、記憶力減退等癥狀[20]。兩種鼻科慢性炎癥均對官兵們日常生活及訓練影響較為嚴重。IL-32作為一種早期即與變應性鼻炎、慢性鼻-鼻竇炎密切相關的促炎性細胞因子,可能成為預后判斷新的指標,對IL-32因子表達的調節亦可能成為兩種鼻科炎癥新的治療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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