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庭霞,步蓬勃
(大連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1926年1月20日到26日,意大利共產黨(簡稱意共)在法國里昂召開了第三次代表大會,這次大會是葛蘭西關于意共革命、建設、以及發展在理論與實踐統一意義上的一次大會,會上通過了《意大利的形勢和意共的任務》(簡稱《里昂提綱》)。提綱中,葛蘭西分析了意大利的現實狀況、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狀況、法西斯的狀況以及意共革命的可能性等問題,集中回答了西歐革命失敗的原因、意共建設與革命的前景和動力問題,通過對比西歐與俄國革命,通過反思與批判第二國際“正統馬克思主義”教條化傾向,認為當前意共的根本任務是“把共產黨建設成為一個‘布爾什維克黨’”——“一個真正是工人階級政黨和革命政黨的共產黨”[1]274,即必須具有以下幾種能力的政黨:“黨的意識形態;黨的組織形式和內聚力程度;黨在聯系群眾方面的活動能力;黨的戰略和策略的能力”[1]274。為何葛蘭西在這次大會特別強調黨的能力建設?黨的能力建設屬于政黨文明的范疇,是政黨發展的集中體現,是政黨建設的突出表現,是政黨文明的實踐結果,意義十分重大。
意大利共產黨是由多個派別合并而產生的,要建設成為一個真正的“布爾什維克黨”,“需要在意識形態上完全一致”才“能夠在任何時刻完成它作為工人階級領袖的職能”[1]274。“意識形態的一致是黨的力量和政治能力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對于使黨成為布爾什維克黨是不可缺少的。”[1]274“黨的意識形態”不僅關涉意共的建設問題,而且關涉到意共的領導問題,以及意共革命的戰略、策略、能力問題,更關涉到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與實踐的統一問題。
起初意大利的工人階級運動很混亂,當時意共內部存在各種思想傾向,嚴重阻礙了黨的政治活動的順利開展,首先是以格拉齊亞德伊為代表的右翼傾向,企圖對馬克思主義進行修正,面對法西斯主義的武裝反動運動,采取一系列的經濟、政治措施對工人階級和農民進行鎮壓,對無產階級的革命抱有一種懷疑的態度,其目的主要在于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其次是以博爾迪加為代表的極左傾向,這主要是針對工人階級的政黨受到來自尤其是小資產階級滲透的情況下形成的,因此在黨的性質、職能和策略方面與馬克思主義和列寧主義相抵觸。而且極左傾向的思想態度對工人階級群眾組建政黨并領導和聯合群眾的能力也持有一種懷疑的態度。基于意共內部出現左、右傾思想偏向以及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缺少深廣的知識,葛蘭西提出:“必須通過系統的內部活動來提高黨的思想意識水平。……旨在保證所有黨員對革命運動的直接目標有徹底的理解、具有對形勢進行馬克思主義分析的一定能力及具有相應的把握政治方向的能力。”[1]275
“黨的意識形態”領導能力的提出,不僅是葛蘭西對意共建黨之前社會黨內部存在諸多思想傾向的一次理論上的回應,而且是葛蘭西對意共建黨以來黨內存在諸多思想傾向的一次理論上的回應,更是對社會黨和共產黨內部之所以出現諸多思想傾向的第二國際理論家們“正統馬克思主義”流毒在意識形態上的徹底清算。因此,在意大利社會黨的第17次代表大會上,與該黨的改良主義者和中派徹底決裂建立意大利共產黨之初就把黨的意識形態建設放在第一位,以實踐的或革命的唯物論有力回擊了第二國際理論家經濟決定論的要害,呼應了恩格斯給約瑟夫·布洛赫的信中所說的:“如果有人在這里加以歪曲,說經濟因素是唯一決定性的因素,那末他就是把這個命題變成毫無內容的、抽象的、荒誕無稽的空話。”[2]460
有力回擊第二國際的經濟決定論,注重提升黨的意識形態領導能力,可以看出葛蘭西深受盧卡奇關于階級意識及其所開創的重構“正統馬克思主義”的影響。葛蘭西認為:“意識形態一致的基礎是馬克思主義和列寧主義學說,列寧主義被理解為同帝國主義和無產階級革命開始時期的問題相適應的馬克思主義。”[1]275《里昂提綱》中關于黨的意識形態的統一問題,實際上就是加強意共作為布爾什維克黨的意識形態建設,使黨內思想達到統一,與共產黨內部存在的左、右傾思想進行激烈斗爭的實踐問題,如何在斗爭中達到思想的統一,以及后面要談到的關于組織建設、統一戰線等,更多體現的是意共對于意識形態在理論與實踐意義上的領導能力問題。具備這種能力,才能“對工人階級群眾在他們本身內部組織一個階級政黨,這個階級政黨領導廣大群眾,同時在任何時候爭取群眾同黨結合在一起”[1]278。建設一個高度政治統一的意大利共產黨,一方面能通過密切聯系廣大群眾來對抗意共內部政治偏向的危險力量,另一方面也能將意共建設成為具有“國際主義精神”的黨,一個屬于“世界的黨”,即以解放全人類的最高政治使命的“布爾什維克黨”。
重視黨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思想建設以及黨在意識形態領域的領導能力的培養,是葛蘭西基于意大利革命現實狀況對于意共的革命可能性問題上的一次重要探索。面對復雜的歷史情境,不僅要反思西歐革命陷入低潮的原因,而且要批判第二國際理論家的經濟決定論,不僅要重振意大利共產黨的革命信心,而且要重新樹立意大利共產黨的馬克思主義革命信念,因此不得不在理論與實踐上對意大利共產黨的思想建設、理論自信、道路自信等方面做出回應。西歐革命失敗的原因表明,現代意義上的革命不可能僅依靠強制暴力等手段才能達到,資產階級之所以在持續的革命運動中未被傾覆,不在于它的暴力統治,而在于它能夠通過意識形態的領導能力吸收整個社會。葛蘭西在入獄后在《獄中札記》中將無產階級革命政黨稱為“現代君主”即“是集體意志已在社會上被承認,或多或少以行動表現了自己的存在,并開始采取具體形式時所出現的成分復雜的社會有機體。”[1]323黨對意識形態的領導又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馬克思主義是一種具有獨創性的完整的世界觀,是一個歷史時代的精神向往,不到政治社會結束,共產主義社會產生,這個時代就會一直繼續。”[3]293-294因此葛蘭西將“黨的意識形態”擺在意共建設任務的首要位置,并且作為意共的首要能力安放在意共乃至全人類解放的歷史進程之中。
如何“通過系統的內部活動來提高黨的思想意識水平”,就要看“黨的組織形式和內聚力的程度”了。一個成功的領導集團不是統治追隨它的伙伴,而是必須徹底地再造自身,葛蘭西認為這種再造自身的活動主要是在組織中進行。因此,黨的組織的重要性在于通過這一中介作用能有效改造大部分底層的世界觀,使黨在實踐中達到思想對思想的轉化,建立嚴格的無產階級意識,并在意識形態上保持一致,“保證無產階級獲得完全的政治獨立;給無產階級一個形象、人格和一種嚴格的革命意識;以及防止來自一些階級和分子的任何滲透或促使分裂的影響”[1]279。
重視黨的組織形式對黨的內聚力的提升也深受盧卡奇的影響,盧卡奇在《歷史與階級意識》中就黨的建設問題專門撰寫了《關于組織問題的方法論》一文,在盧卡奇看來,黨的組織形式作為階級與政黨的中介力量能使階級意識達到真正客觀的統一,因此政黨“在組織問題上的這種‘無意識’完全肯定是運動不成熟的象征。因為成熟還是不成熟的問題只能這樣來判斷,即看一種關于應做什么的見解在行動的階級和領導它的黨的意識中是以抽象和直接的形式存在呢,還是以具體和有中介的形式存在。”[4]398黨對意識形態的領導并在革命中發揮作用,需要黨的組織作為意識形態轉化的現實中介,使無產階級意識達到一致,從而抵擋敵對分子的滲透分裂,又可避免出現思想偏向的錯誤。
在黨的組織形式建設上,葛蘭西認為:“黨組織必須建立在生產、因而是勞動場所(基層組織)的基礎上。”[1]279黨把組織的基礎放在生產場所上,主要是考慮到階級選擇問題,當時俄國所面臨的在意大利黨內也同樣存在,這要求葛蘭西在階級選擇和黨的性質上必須做出回答,并且準確定位。葛蘭西認為意大利共產黨首先是群眾性的政黨,具體說來“是一個階級的政黨和單一階級即工人階級的政黨。”[1]279后來在《獄中札記》中葛蘭西認為黨存在的基本要素,即群眾要素、內聚性要素和中間要素,而群眾性要素仍然作為基礎性要素,因為“沒有他們,黨固然不能存在”[1]345。因此“黨把組織基礎放在生產場所上,因而選擇這個階級作為自己的基礎。”[1]279同時“共產黨不能對農民關門,它的確必須容納農民,并利用他們加緊無產階級和農村階級的政治結合。”[1]280
通過對黨的基層組織的階級選擇和群眾因素的分析,我們非常清楚作為意共的重要組成部分大都是一些平凡而普遍的工人、農民,他們并沒有什么創造力和組織力,如何將他們集中起來,組織起來,建設成為一支有力量的隊伍,就要看黨的組織能力和內聚力的程度了。“假如沒有這種內聚力,他們就會分散成不起作用的一盤散沙,從而消失得無影無蹤。”[1]345葛蘭西在突出黨的組織能力和內聚能力的同時并未抹殺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一種內聚力的可能和每個人的中介力量。葛蘭西把組織建立在基層,如何保證“黨組織的完整性”?又如何防止黨內出現“宗派主義的斗爭”?葛蘭西指出,“一個布爾什維克黨的組織,在黨的生活的所有時刻必須是一個集中的組織,在口頭上和行動中在黨的隊伍中必須有無產階級鐵的紀律。”[1]281同時“黨的中央集權和內聚力要求黨內不得存在具有宗派性質有組織的集團。”[1]282這是一個布爾什維克政黨與社會民主黨的明顯區別之處,由于社會黨在領導工人運動的過程中,宗派之間斗爭激烈,各宗派都在執行自己的政策,從而使黨領導的整個活動陷于崩潰。再者也是基于列寧在1918-1920年發動內戰,對共產黨內部的反對派與敵對行為進行壓制,并且指導戰爭后的重建政策,建設一支紀律嚴明的政黨隊伍所做的理論思考。葛蘭西強調黨組織的集中性,實際上就是在強調布爾什維克黨的自律能力與內聚能力。
在意大利,無產階級在居民中所占的比重較大,但北方的群眾與南方的農民較為分散,尤其是構成人口絕大多數的南方農民,本身就不具有內聚力,一盤散沙,不能作為一個集體來表達自己的愿望和要求,但是他們作為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重要力量,“只有在有人保證他們的集中,組織和紀律的時候,他們才會成為力量;假使沒有這種聯系力量,他們就會分散成為無數的小部分,彼此削弱,從而消滅的無影無蹤。”[5]126因此,葛蘭西要將黨的組織建設成為一個集中制的組織,黨領導的隊伍就必須具備無產階級鐵的紀律并服從這種鐵的紀律。在如何把握紀律性上,葛蘭西進一步指出,要使無產階級服從于黨的紀律,并不是說黨必須采取一種獨斷專行的方式進行統治,而是在黨內,中央委員會和隸屬的機構都是在選舉的基礎上,都必須經過工作的考驗和運動的經驗來進行選拔有才干分子基礎上得以形成,但是這種內部民主,選舉的原則和標準并不是絕對的,而是要符合無產階級政黨的性質,加強同廣大工人階級的聯系,從而使工人階級都包括在這個有機整體內并使其具有紀律性,從而保證“黨組織的完整性”而不至于出現“宗派主義的斗爭”。
如何使黨的組織更具內聚力,并使黨的意識形態被廣大群眾所認同和接受,葛蘭西認為黨必須在群眾中開展一系列的活動,具備一定的活動能力。葛蘭西認為“人的本性是社會關系的綜合”[5]39,人并不是單獨存在的個體,而是要作為現實的人參與到社會生活中并與周圍的人發生聯系。因此,要與法西斯主義進行斗爭,防止其對黨的力量的削弱,黨的內聚力必須放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中進行考察才具有意義。使各種力量關系都轉變成一種有組織的力量關系,布爾什維克黨的活動能力“能夠在任何條件下起到聯系群眾的作用”[1]283,既避免一些消極因素對黨的影響,又緊密聯系群眾,提升黨的內聚力,實現黨的自身鍛造。
理論意義上,黨應該是民族大眾的集體意志的形成者、組織者和積極有效的體現者,但在實踐意義上,發達資本主義階段,想依靠大多數人自覺掌握和貫徹馬克思主義,形成統一的階級意識,那是一種空想。所以要想取得大多數人的認同,一方面需要經濟手段爭取某種程度的“自愿合作”;另一方面就是通過意識形態改變相對牢固的物質基礎、人的思想惰性。因為在大多數人的頭腦中,感性直觀多于理性認識,傳統的舊觀念、對于物質環境的關心在左右他們的行動。因此,通過集體意志使廣大的工人農民群眾踴躍投入到政治生活當中,使得自己的利益被領導權集團所采納,這時底層人民會將領導權階級的世界觀“活”成他們自己的,這樣大部分人民就會自發地主動地通過文化價值主動獻出他們的贊同,對無產階級政黨產生認同感。此時,“每個黨員必須是一個政治上的積極分子”[1]284,因為“只有存在一種有效的積極的前提,人們在思想上一旦認識到這種前提就會化為行動,向集體意識提出具體的目標,形成一整套的信念和信仰,以‘民眾’信仰的形式發揮強大的威力”,[1]488葛蘭西認為這一積極的前提可以是一定文化,通過擁有文化的黨員(可以理解為“有機知識分子”)的思想與形象,在日常生活中,獲得民眾的認同,從而在群眾中擴大黨的影響力,壯大黨的隊伍。同時要抵制“極左”的意識形態,使群眾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與黨的立場保持一致,最大程度上取得最廣泛群眾的支持。
在開展群眾活動中,最為重要的就是黨群關系問題,這既是考驗一個政黨的政治立場,也是檢驗一個政黨的活動能力、內聚能力、組織能力。葛蘭西相信:“隨著群眾政黨的發展以及他們同群眾本身的(經濟-生產)生活的組織聯系日益密切,統一民心的過程便不再是機械的和偶然的(那是受環境等因素的制約而形成的),而變成自覺的和必須的了。”[1]503以積極自覺的心態參與到具體的實際體驗中,對民眾產生一種同情心理,才能對民眾的心理進行深入了解,就像葛蘭西所說:“只有了解民心之所向,這樣,就形成了廣大群眾、黨及領導集團之間的緊密聯系,而這樣聯合起來的復雜集體就可以像‘集體的人’那樣行動。”[1]503-504
“黨的戰略和策略的能力,也就是把革命勝利所需的一切力量組織和統一在無產階級先鋒隊和工人階級周圍的能力;也就是利用客觀環境和這些環境造成的不但是勞動居民中的,也是工人階級敵人中的力量對比的轉變,以便切實把這些力量引向革命的能力。”[1]285葛蘭西非常重視統一戰線的工作,在他看來,黨的戰略和策略的設計主要是為了組織和統一革命勝利所需的一切力量,使其團結在無產階級先鋒隊和工人階級周圍,從而贏得工人階級的大多數,把他們引向革命。黨的戰略和策略的能力,一方面是考驗黨能否以自身的形象吸引廣大群眾,另一方面也是檢驗黨的意識形態能否得到廣大群眾的認同,以及在獲得廣大群眾認同過程中黨的活動能力以及內聚力程度,同時如何調動來自不同層次的革命力量以便在總體性的意義上實現革命勝利的戰略和策略。
現實的革命狀況要求葛蘭西在黨的革命、黨的建設、黨的發展、黨群倫理等方面積極尋求新的戰略與策略。1921年11月正式建立國家法西斯黨,隨后墨索里尼上臺執政,面對強大的法西斯政權,共產國際的意見是意大利共產黨和社會黨建立統一戰線來對抗法西斯的鎮壓,但是博爾迪加卻對統一戰線采取盲目拒絕的態度,使葛蘭西認識到社會黨是資產階級的政黨,主要是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因此并不能與其建立統一戰線。1922年在黨的羅馬代表大會之后,葛蘭西作為共產國際的代表于6月前往莫斯科,在莫斯科對布爾什維克黨和俄國革命進行了深入研究,受列寧黨建理論的影響,對統一戰線有了新的理解和看法,認識到列寧所提到的“統一戰線”策略對于黨的建設的重要性,認為統一戰線策略的“積極”部分就是在斗爭領域中把無產階級力量和整個工人階級的力量進行聯合,此時,共產黨員作為實行階級團結的鼓吹者,深入到工會,在工會中和一些群眾組織中建立組織,成立支部,在工會內部開展活動,從而與工人群眾建立緊密聯系,因為“在資本主義國家中,工會是把工人群眾組織起來的特殊機構。”[1]286只有在工會中進行活動,施加影響,才能在斗爭中奪取領導權,贏得工人群眾的支持。
但是,法西斯主義采取鎮壓政策,實行的新工會政策對黨的鼓動工作和開展局部斗爭造成阻礙,共產黨通過鼓勵和促進有代表性的群眾組織保護工人的利益,進行工廠、勞動場所等零散的局部斗爭,并制定與工人階級的利益相關的綱領進行鼓動,同時通過每一個局部斗爭教育群眾,以使共產黨與工人階級群眾緊密聯系起來。除在工會中組織工作外,共產黨還必須做好反對君主制度的鼓動工作,動員意大利民眾反對法西斯政權的國家形式即君主專制制度,使局部斗爭既具有經濟性質又具有政治性質。葛蘭西認為共產黨不可能通過單獨的力量來進行革命奪取政權,它需要有自己的同盟軍,因此葛蘭西分析了統一戰線的組織問題。
關于統一戰線的組織問題,葛蘭西認為:“共產黨人正在努力創建的反法西斯和反資本主義斗爭的‘統一戰線’,其目的必須是產生一個有組織的統一戰線”[1]289,在工會發揮職能受到限制的情況下,工人群眾可以重新聚集,在工廠和斗爭中建立代表自己利益的機構。他進一步提出:“工農委員會都是團結工人階級的機構”[1]290,其宣傳性的鼓動口號更使工人群眾把自己的力量組織起來,與資產階級進行斗爭。如何使廣大農民自覺地投入到政治斗爭,建立統一戰線,進行革命聯盟,這種聯盟不能簡單的理解為一個地位平等的各部分的聯盟,而是政黨通過意識形態組織并領導的同盟,特別是與知識分子、工人、農民之間的聯盟。這種聯盟主要是在還沒有能力與法西斯主義進行正面對抗和直接斗爭的情況下,共產黨進行領導群眾和贏得大多數人的影響時所實施的策略。對于在意大利存在的特殊的中間政治組織,這些中間組織在無產階級革命的準備工作中起著阻礙作用,就需要“在特定的條件下,運用靈活的政策”[1]292,“提出這些中間解決的辦法,以及圍繞它們所進行的鼓動”[1]292,總之,要“使它們能集合更廣泛的力量作為黨的后盾”[1]292,“如果這些解決辦法能得到實現,就會加速革命進程和開始更廣泛的斗爭。”[1]292黨的戰略和策略的能力就是動員和團結所有革命的力量,將他們“匯集在一起并綜合成一個容易被群眾理解”的革命統一戰線,“在意大利,只要黨仍然遠沒有贏得對工人階級和勞動居民的大多數的決定性影響,黨就必須繼續利用統一戰線策略”[1]291,否則“黨就可能使自己嚴重地偏離作為革命領袖的任務。”[1]293
葛蘭西基于意共的現實、意共的任務,系統闡發了與之直接相關的“把共產黨建設成為一個‘布爾什維克黨’”的四種能力。就其思想的本身來講,黨的四種能力之間并不是沒有任何的關聯,葛蘭西指出:“其中的每一個條件同其他條件都是緊密聯系的,在邏輯上不能把它們分割開來。事實上,每一個條件都表明和包含著一系列的問題,這些問題的解決相互有內在的聯系,而且交疊在一起。只有牢記住,不同時處理并解決所有這些條件問題,任何條件都無從談起,只有這樣,分別研究它們才是有益的。”[1]274因此,必須作為一個整體來理解“布爾什維克黨”的四種能力才有意義:“布爾什維克黨”不僅具有高度統一的意識形態,而且要具有鐵的紀律的組織性和對廣大群眾的感召力,更具有高瞻遠矚、運籌帷幄的戰略與策略,在總體性上體現“布爾什維克黨”的基本特征——為人類解放而斗爭的先鋒隊。四種能力在動態的歷史中展開,成為有機的整體,是對其實踐哲學的貫徹。就其理論的影響來講,新時期,我們國家正在不斷地加強黨的建設,葛蘭西關于黨的能力的闡釋具有重要的理論借鑒和實踐參考意義。深入研究葛蘭西關于黨的能力的闡釋,可以更好地服務于當前我國黨的建設任務:在意識形態領域不斷加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教育,從而抵制西方國家的思想滲透,使人民大眾不斷保持對馬克思主義的堅定信仰;組織建設上,強化民主集中制原則,使黨組織更具有紀律性和內聚力,全面從嚴治黨,從而形成推進改革發展的合力;在黨群關系上,要遵循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加強與人民群眾的聯系,以保障和改善民生為重點,同時做好與其他各民主黨派的團結工作,堅持把民族團結和國家統一作為各民族的最高利益;在黨的戰略與策略上,加快推進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和“四個全面”的戰略布局的實施,以新理念推動新發展,全面實現小康社會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