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燕
稅制設計不僅要向初級農產品生產者傾斜,更要惠及下游農產品深加工行業,通過調節稅收政策,扶持一大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農產品深加工企業。
鮮果制成蜜餞食品,生肉制成肉脯……經過加工,農產品的身價倍漲。據測算,通過精深加工可以使糧油薯增值2至4倍,畜牧水產品增值3至4倍,果品蔬菜增值5至10倍。
“從國際對比看,現代農業強國無一不是農產品加工強國。”全國人大代表、鹽津鋪子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張學武指出。在他看來,農產品深加工是產業融合的必然選擇,也是鄉村振興的關鍵助力。
事實上,農產品加工業貫穿一、二、三產業,銜接農業的產前、產中、產后,是實現農業產業化,帶動農業提質增效,促進農民就業增收的重要途徑。然而,我國的農產品加工業依然面臨大而不強等問題,亟待轉型升級,加快發展步伐。
水果、蔬菜豐收了,卻沒有好價錢,甚至賣不出去,爛在地頭,苦在農民心里。近年來,“菜賤傷農”的事情屢屢發生。受農業生產成本上升、農產品價格下行等因素影響,農民增收難度不斷加大。
為更好地與農民對接,鹽津鋪子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嘗試了訂單農業模式,通過與合作社簽訂合約,在種植過程中,公司派出技術人員全程指導,并負責收購農產品,進行深加工。“去掉了中間環節,對于農民和企業來說是雙贏。”張學武說。
他認為,精深加工能夠最大限度提升農產品附加值,增加農民收入。“產品附加值提高了,首先是壯大了企業本身。企業壯大了,才能消化更多農產品,刺激農民擴大種植積極性,提升收入。”
然而,我國農產品加工業大而不強,盡管2017年主營業務收入超過22萬億元,但農產品加工率只有55%,低于發達國家80%的水平。農產品精深加工水平普遍較低,和發達國家相比,差距較大,加工副產物60%以上沒有得到綜合利用。果品加工率只有10%,世界水平是30%;肉類加工率只有17%,遠低于發達國家60%的水平。
據張學武估算,因農產品加工業發展滯后,儲藏、保鮮、包裝、分等分級和商品化處理能力不足,帶來每年產后損失約3000億元,相當于1.5億畝耕地的投入和產出白白被浪費。這個損失,很大一部分由農民直接承擔。
“在農村農業優先發展、實施鄉村振興的大戰略下,農產品加工業轉型升級向精深加工發展,勢在必行。”張學武說。
他以立頓紅茶為例,其年度銷售額上千億元,能帶動多少個鄉村的振興?“中國的食品加工企業必須提升農產品精深加工能力,否則既難以有力推動鄉村振興,也無法和國外食品巨頭競爭。”
多年來,我國農產品加工業一直存在發展方式較粗放等問題,特別是科技創新能力不足,已經成為我國農產品加工業發展的瓶頸。
2016年,國務院辦公廳出臺《關于進一步促進農產品加工業發展的意見》,提出到2025年,農產品加工轉化率達到75%,農產品加工業與農業總產值比進一步提高;自主創新能力顯著增強,轉型升級取得突破性進展,形成一批具有較強國際競爭力的知名品牌、跨國公司和產業集群,基本接近發達國家農產品加工業發展水平。
“要實現這一目標,應運用政策和市場機制,引導企業通過創新產品、建設品牌和拓展市場走出一條可持續發展道路。”張學武說。
張學武發現,我國的農業科研經費主要集中在產前、產中環節的種子、農藥、獸藥、化肥、飼料等,產后的貯藏加工很少。為此,他建議,調整國家在農業產前、產中、產后的科技投入比例,加大農產品加工業科技投入,圍繞農產品加工重點領域開展基礎前沿、關鍵共性技術到應用示范全鏈條創新設計的研發。
農產品加工企業多屬于勞動密集型,農產品精深加工龍頭企業在申報高新技術企業時,容易遭遇科技人員占比、研發投入占比等門檻,張學武希望能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對農產品精深加工龍頭企業提供精準支持和服務,給予更大政策扶持。
另外,他建議支持農產品精加工龍頭企業創建國家級技術中心,構建以國家級創新平臺為龍頭,以地方和企業等各類技術創新中心為基礎的資源共享、開放合作創新平臺體系。
“國內農產品深加工企業的稅負,竟然比其他工業行業高出3個多百分點。”張學武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告訴《民生周刊》記者,農產品深加工企業面臨“高征低扣”的窘迫局面。農產品深加工行業,目前按13%的稅率計算抵扣進項稅,按17%計算銷項稅,銷項稅率比進項稅率高4個百分點。而其他加工業的進項稅率與銷項稅率都是17%,稅率差為零。
據了解,運用稅收政策扶持農產品加工企業發展是發達國家的普遍做法。許多國家對農產品加工特別是食品工業的加工業,稅負都比一般加工工業輕,有的國家甚至實行食品加工零稅率。
張學武認為,稅制設計不僅要向初級農產品生產者傾斜,更要惠及下游農產品深加工行業,通過調節稅收政策,扶持一大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農產品深加工企業。
他建議對農產品深加工行業參照資源利用優惠政策,實行增值稅即征即退。另外,立足長遠,完善增值稅稅收政策,降低農產品深加工企業銷項稅率,對農產品加工企業采用單一稅率,統一按11%增值稅稅率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