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國際私法領域中的意思自治原則

關鍵詞 國際私法 意思自治原則 適用領域

作者簡介：郭天愛，大連財經學院法學院法學專業。

中圖分類號：D9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3.002

21世紀以來經濟全球化迅速發展，國際間貿易往來日益頻繁，跨國貿易以及境外消費已然成為當下潮流 ，因此而引發的涉外民商糾紛和法律沖突問題越來越多，是否能夠實現公平正義地解決國際貿易糾紛無疑對國際關系產生直接影響。而在一系列國際私法領域的原則中，由于意思自治原則允許當事人出于自己的真實意愿而自行選擇適用法律，從而被國際上大多數國家接受且適用。所以意思自治原則通過其在解決國際糾紛中扮演的重要角色，而在所有原則中處于核心地位。

一、國際私法中意思自治原則的產生

羅馬法可以說是孕育了私法領域的諸多原則，意思自治原則的起源也間接的來自于羅馬法，但正式提出“當事人意思自治說”的，是法國學家查理·杜摩蘭。16世紀杜摩蘭在《巴黎習慣法評述》中主張“合同應適用雙方當事人明示選擇的法律 ，如果當事人沒有明示選擇何地法律，法院應根據合同簽訂時的各種跡象推斷當事人默示選擇的法律，且當事人選擇的應當是實體法，而非程序法”。他的學說從客觀上來講可以更好的促進貿易的發展，有利于當時社會經濟的前行，同時也代表了多數新興商人的利益，但在16世紀，杜摩蘭的學說觀點是超越了時代的，沒有被當時大多數學者認可，從17世紀末開始隨著近代資本主義的發展，在經濟政治各個方面的共同推動下，意思自治原則開始在私法領域占據核心地位。20世紀至今，國際間貿易商事交往迅速發展，因此法律適用過程中的問題沖突也在這一過程中如洪水猛獸般涌現出來，而意思自治原則則使當事人自愿真實的意思表達，各方當事人通過真實的意思表示來促成交易，既提高了交易的安全性，又大大降低交易成本，增強當事人預見性，使沖突糾紛發生的可能降到最低同時也更好合理解決。因此意思自治原則被廣泛地付諸立法和司法實踐。

二、意思自治原則的內涵

對于意思自治原則的內涵，學術界有著不同的觀點。有的學者從民法的角度出發，意思自治原則具體表現為所有權受保護，合同自由，婚姻自由，遺囑自由等，其主要內涵表現在賦予民事主體在法律范圍內的廣泛自由。有些學者則從公、私法劃分的角度，認為意思自治就是私法自治，私法主體有權依照自己的意志進行私法行為，第三方不得干預，具有排他性。還有學者認為意思自治就是合同自治，合同雙方當事人可根據自己的意志、需求來訂立合同，包括締約自治、履行自治、形式內容自治、等。而從法哲學、法社會學的角度來看，意思自治則是社會上的每個人有權對自己的事務進行自主管理、自主選擇、尊重自己的想法來理性判斷。

而我國學者對于意思自治原則也有一些不一樣的看法，有學者認為“意思自治原則在我國尚處于發展和不斷完善階段，現階段的意思自治原則應當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從限制的角度分析，應當對私法主體選擇法律的權利加以適當的限制；另一方面則是當事人之間可以就他們合同關系所適用的法律達成合意”而有的學者則認為“意思自治原則的內在核心是主體的平等自由，理性主義和權力本位觀，該原則的成長與法治社會有著深刻的內在關聯。”

綜上來看，本文認為：意思自治原則是社會成員根據自己的理性，在遵守法律規定的前提下，自主管理本人的事務的主觀意志。且意思自治原則要以公平、公正為出發點，不得以其為遮掩來惡意欺詐對方當事人，同時也不得有違公序良俗和誠實信用原則，最重要的是：不能造成法律規避，違反法律規定。這也就是說，意思自治要受到限制。盡管在理論上曾經有學者提出：當事人在選擇法律時的自由應是絕對的自由，不應受到任何限制，但實際中，各國的私法實踐中，都對意思自治原則加以了限制，因為沒有限制就無所謂自由

三、意思自治原則的適用領域

在國際私法中意思自治原則的適用領域也越發廣闊，除了傳統的涉外合同領域，還包括新近發展的諸多領域，如：涉外婚姻家庭、涉外繼承、涉外侵權等。

（一）意思自治原則在合同領域的法律適用問題

1.當事人選擇法律的時間問題。隨著時代的發展，新近的國際公約和國內立法趨勢表明，大多數國家反對對當事人選擇法律的時間加以限制，而允許當事人在合同訂立后選擇法律。

2.當事人選擇法律的方式問題。國際上主要有三種做法：第一，只承認明示選擇，不承認默示選擇。第二，有限度的承認默示選擇。第三，承認默示選擇，允許法官在審理時推定當事人的意圖。

3.當事人選擇法律的限制問題。首先當事人選擇的法律不得違反公共秩序，這是各國都廣泛認同的觀點。其次當事人選擇的法律不得違反強制性規則。

（二）意思自治在其他領域的適用范圍

意思自治原則擴展適用的原因主要為：20世紀中后期，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國際間交往愈發緊密，這就使得國際間民事關系變得復雜，各種問題糾紛不斷，而傳統的沖突規范顯然不能夠滿足國際私法在新形勢下解決涉外民事法律沖突的需要，因此意思自治原則逐漸向侵權、物權、婚姻家庭、、繼承等領域擴展。

1.涉外的侵權領域中的適用。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瑞士、德國、荷蘭、立陶宛、羅馬尼亞、意大利等國家均頒布相關法律，允許受害者在侵權行為發生后選擇自己認為最有利的法律，這更能體現一種維護實質正義的立場，可更好的達到公平的結果。

2.婚姻家庭領域中的適用。意思自治在夫妻關系中的體現，主要表現在夫妻雙方可以約定婚姻財產所適用的法律，許多國家采取了夫妻財產制的準據法適用當事人意思自治的原則，例如：瑞典、美國、奧地利、土耳其、日本、英國、法國等都進一步在夫妻財產制的準據法問題上適用了意思自治原則。

3.遺產繼承領域中的適用。19世紀初的拉丁美洲最早開始在遺產繼承領域中適用意思自治原則。波利維亞最先對此作了規定，隨后一些國家相繼作出相關規定。其主要體現在遺產繼承中可以在選擇準據法中實行意思自治，由被繼承人指定，選擇的法律可適用于所有遺產。

4.物權領域中的適用：意思自治在物權領域的發展并不全面，僅限于與債權緊密相關的物權適用，主要集中在動產物權身上，比如秘魯和立陶宛等國家對于動產物權的糾紛，就對當事人選擇準據法的權利作了相關規定。

四、現代國際私法中意思自治原則的價值分析

一是意思自治原則的廣泛應用，對實現傳統沖突法一直以來所追求的價值目標的實現起到巨大作用。而私法自治的精神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意思自治原則的擴張，私法自治的核心是尊重當事人的意思表達，視人為終極關懷，賦予人權去最大限度的追求自身合法利益，通過這種人對利益的強烈追求，來促進整個社會的進步與發展。而國際私法作為一門調整涉外民商事關系的法律，它傳承了私法自治的精神，并加以貫徹，使得其切實有效的發揮其規范作用。

二是意思自治原則的廣泛適用，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提高法律適用的確定性、穩定性、和可預見性，因為當事人無論是在糾紛發生前還是發生后，在自愿選擇所應用的法律時，都會考慮清楚自己將會承擔的結果和責任，所以當事人會第一選擇自己較為熟悉的，且對雙方當事人的利益可進行最大程度的維護的法律來適用，這就有利于維護法律關系的穩定性，即使在雙方發生糾紛的情況下，也可最快解決。

五、我國國際私法領域適用的意思自治原則的意義

一是自改革開放以來，意思自治原則給我國跨國經濟貿易帶去了重大影響。由于近些年我國經濟的騰飛式發展，跨國貿易以及境外消費越來越成為當下的潮流。但是頻繁的跨國貿易會導致國際性貿易摩擦，而意思自治原則能有效減少這種摩擦，并且有利于促進我國國際經濟貿易環境的和諧發展。

二是我國現在正處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發展時期，而想要充分發揮市場經濟的優勢，就要學會以市場經濟秩序一般規律為行動準則，比如說：學會聽取每位市場經濟參與者的真實想法等。我們還應當充分認識到意思自治的核心為意思自由，要尊重主體人的思想表達，應強調每個公民具有意思自治的權利。但也必須使意思自治在法律的框架內發揮效力，由法律保護監督，不可肆意妄為。

三是隨著國際之間貿易愈加的普遍，我國將會有更多廣闊的平臺，因此在國際交往中我國一定要把握住當前的發展機遇，而在國際民商事交往中意思自治原則所發揮的作用是不容小窺的。

六、意思自治原則在我國發展中存在的不足與完善

（一）在適用法律的選擇上仍需改進

在這些年的實踐中我們可以發現，我國的法律只是具體地對當事人明示選擇法律作出了規定，而對于當事人的默示選擇卻沒有得到法律的認可。但默示選擇的方式同樣符合意思自治原則的內涵，是意思自治原則中準據法選擇中很重要的方式。

（二）在所受限制上應適當進行調整

在我國意思自治原則仍然受到各種限制，意思自治的確需要法律的嚴格界定，而不是絕對的自由。但是由于世界經濟的蓬勃發展以及經濟全球化的范圍越來越廣，國際上的經濟往來愈來愈多，與此同時貿易沖突數量也會急劇增加。而在貿易沖突的解決過程中，對適用法律選擇限制過多的國家必然會引起國際社會的不滿。

（三）立法中的具體規定仍存在不足

我國國際私法的法律框架和體系愈發完整，但在有關意思自治原則方面仍存在一些問題，需要未來的不斷完善。

參考文獻：

[1]呂巖峰.當事人意思自治原則內涵探析.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1998.

[2]季金華.意思自治原則的成長與法治社會.南京師大學報（社科版）.2000.

[3][德]薩維尼著.李雙元譯.法律沖突與法律規則的地域和時間范圍.法律出版社.1999.

[4]江平、張禮洪.市場經濟和意思自治.法學研究.19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