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俊峰
中華民族是一個崇敬祖先的民族,把祖先作為神靈進行祭拜,與西方所崇敬的“神”有著完全不同的理論向度。我國傳統村落的核心是家宗祠堂,家宗祠堂往往成為連接家族血脈、傳承族群文化的重要載體,是遠隔千山萬水中華兒女尋根問祖的歸屬地,也是他們的精神棲息地。這種血脈來源,成為“鄉賢”回歸,實現鄉村振興的動力之源。
我國古代鄉賢一般擁有較高的身份地位和淵博的學識,在鄉村治理中有較高的話語權。他們既了解當地老百姓的生活狀態,亦有能力向官府傳達鄉民的呼聲,千百年來形成傳統中國農村特有的“鄉紳治村”現象。近代以來,中國社會由農耕文明邁向工業文明,傳統的鄉村模式不斷被打破,鄉村村落呈現出工業社會、農業社會和現代社會三大歷史性變遷的“層疊社會形態”。改革開放后,農村很多青壯年“能人”紛紛轉移到城鎮,導致農村急劇衰落,鄉村嚴重“空心化”,中國鄉村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局。
“鄉賢文化”是中華傳統文化在鄉村世界中的一種表現形式,具有見賢思齊、崇德向善、誠信友善等特點。當下亟需借助傳統的“鄉賢文化”形式,以鄉情、鄉愁為紐帶,以優秀基層干部、道德模范、身邊好人的嘉言懿行為示范引領,吸引和凝聚各方面的成功人士,用其學識專長、創業經驗反哺桑梓,建設治理鄉村,從而構建以“鄉賢”為成員的多元主體治理體系。
當下農村特別是我國中西部農村,“老人農業”成為困擾中國農業發展的現實課題。4年前我在川北部分縣鄉實地調研發現,農村約有53%的農戶常年全年外出,約71%的勞動力在外務工。約94%的青壯年常年在外,在家務農的勞動力都是60歲以上的老人。大量農戶的外出造成了農村“空心化”現象,土地撂荒現象相當普遍。隨著經濟社會的飛速發展,中國鄉村社會的原本結構性存在但卻十分邊緣化,部分鄉村“刁民”群體化甚至演變成鄉村“主流”,替代農民成為鄉村社會秩序的“主導人”和“決策者”。進而導致全國村莊自主生產價值的能力快速衰落,村莊共同體迅速解體,個別地方農村還有“黑惡”勢力的入侵,導致農村治理進入困境。
鄉村振興最大的困境是人的流失和治理鄉村人才的匱乏。要實現“共謀、共建、共治、共享”的鄉村現代化,必須探索鄉村治理的多元主體協同共建的路子,給“失血”嚴重的鄉村注入鮮活的因子,“新鄉賢”正是鄉村復蘇不可或缺的力量。
如何恢復“又見炊煙裊裊升起,暮色照大地”的鄉村美景?作為現在進行時的鄉村振興,需要從中國數千年的優秀文化傳統中尋找到與當前鄉村治理、經濟結構相結合的、破解鄉村治理困局的藥方。
鄉村振興的背景下,“鄉賢”的當代價值日益凸顯。近年來,一些地方德能兼備的鄉村精英和反哺鄉村的各界鄉賢開始顯現,這些“新鄉賢”大多是或仕或學或商的成功人士,歸根鄉里反哺家鄉。為鄉村的穩定、繁榮做出了貢獻。
“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范,結合時代要求繼承創新,讓中華文化展現出永久魅力和時代風采?!边@是黨的十九大報告最新論述,也是黨的文獻對“新鄉賢”在參與社會治理、鄉村振興方面最重大的論述。顯然,當下提倡的“新鄉賢”是對舊鄉紳文化的一種傳承和發揚,冀鄉賢以他們的嘉言懿行和友善博愛的胸懷垂范鄉里,涵育了文明鄉風,引導人們形成向上向善的力量,將這種力量擴展開去,傳承下去,就可以成為涵育鄉風、敦化民風、醇厚人心的持久力量。但與傳統的“鄉紳治村”不同的是,當下提倡的“新鄉賢”是全國同步實現全面小康社會,切實改善農民生活生產條件的“借力”“借智”舉措,希望德才兼備的新鄉賢引領中國農村走向“善治”。
鄉村振興進行時,“鄉賢”成為更多有識之士的熱切期盼,成為廣袤農村的深情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