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是怎么發“奶粉錢”的

吳鉤

根據國家統計局最近發布的人口數據，2017年出生人口比有關部門的最低預測減少了300萬人。人口學家驚呼：“出生人口下降比預料來得更早，也更迅猛。”

我們曾經將人口當作社會發展的累贅與負擔，然而，一個國家（地區）如果生育率一直低迷不振，將會給社會和經濟的發展造成嚴重影響。所以，今天在許多低生育率的國家和地區，都出臺了激勵生育的政策。有媒體報道說，我國也正在調查研究鼓勵夫婦生育第二個孩子的財政激勵措施。

實際上，給生育孩子的家庭（至少給予貧困家庭）發放補貼，早在800年前，宋朝政府就已經這么做了——南宋紹興八年（1138），高宗下詔：“禁貧民不舉子，有不能育者，給錢養之。”這便是南宋政府的“胎養令”。

那么，怎么樣的家庭可以獲得生育補貼？政府補貼的標準又如何呢？

當時的法令規定，“州縣鄉村五等、坊郭七等以下貧乏之家，生男女不能養贍者，每人支‘免役寬剩錢四千。”宋朝政府按居民財產多寡，將鄉村戶劃為五等，坊郭戶劃為十等。鄉村第五等戶，是“家業錢”只有三四十貫以下的農村下戶；城市第七等戶以下，家產通常不足十幾貫錢。它們都被納入了國家救濟的范圍。

救濟的標準是生下孩子后，政府給每戶每胎補貼4貫“奶粉錢”，大約值1200元人民幣。這筆支出來自“免役寬剩錢”，是由地方政府征收并留存備用的一項財政收入。也就是說，這時候的宋朝貧民生育補貼，是由地方財政負擔的。

“胎養令”施行三年后，由于地方政府的“免役寬剩錢”有限，入不敷出。一位叫王洋的地方官建議朝廷，將給予產婦之家的貨幣補貼調整為糧食補貼，每戶每胎給米一斛，并將救濟的對象擴大到鄉村第三等戶以下。因為靠“免役寬剩錢”難以長久維持，而各州縣的義倉儲糧甚多，并且倉糧用盡了也比較容易補充，“實可經久”。同時，王洋還建議，對妻子有身孕的農民免除一年雜色差役。

宋高宗接到報告后，批準了免除孕婦丈夫徭役的提議，又批示說：“愚民無知，迫于貧困，不能育，故生子而殺之。官給錢物，使之有以育，則不忍殺矣。聯為民父母，但欲民蕃衍，豈惜小費也？”宋高宗讓戶部發放生育補貼，即由中央政府負擔起國民胎養的財政支出。紹興十三年，又下詔免除生育之家的丁稅。

到了紹興十五年，胎養補貼又改為由常平倉、義倉聯合發糧。而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之后，又改為同時發送錢米：“詔，應福建路有貧乏之家生子者，許經所屬具陳，委自長官驗實，每生一子，給常平米一碩、錢一貫，助其養育。余路州軍依此施行。”宋寧宗開禧元年（1205），朝廷又重申舊令：“申嚴民間生子棄殺之禁，仍令有司月給錢米收養。”

總而言之，南宋政府的“胎養令”中，凡貧困家庭妻子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可以到所在州縣政府登記，申請政府救濟。政府的救濟包括：免除孕婦丈夫一年的徭役、減稅，以及發放生育補貼。盡管南宋早已消亡，但直到今日，一些地方政府的補貼政策依然和當時南宋時的不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