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信賴利益與我國合同法的損害賠償

李君博

摘 要 富勒撰寫的《合同損害賠償中的信賴利益》一文對合同損害賠償中三種利益形態（返還利益、信賴利益、期待利益）進行論述，并且對三種利益的邊界做出了劃分。本文在參考富勒觀點的基礎上，針對我國《合同法》上對違約損失的劃分及存在問題進行淺要分析。

關鍵詞 信賴利益 合同法 損害賠償

中圖分類號：D923.6文獻標識碼：A

1我國合同法的違約損害劃分

在傳統大陸法系國家，我們對于違約損害的劃分一直遵循著“實際損失”和“可得利益”這種劃分方式，那么信賴利益和實際損失與可得利益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在我國《合同法》上，是否也存在著信賴利益的影子？我們應當如何在合同法中規定信賴利益？

將違約合同利益分為“實際損失”（所受損失、消極損失）與“可得利益損失”（所失利益、積極損失）是大陸法系對違約損失最常用的學理與實踐分類，《合同法》第113條亦采用這對范疇。按照通說，認為前者是指因損害事故的發生而使賠償權利人現有財產所減少的數額;后者指因損害事故的發生而使賠償權利人財產應增加而未增加的數額。

2信賴利益與實際損失的關系探討

國內學界對信賴利益是否為實際損失，觀點不一。

一種觀點認為：信賴損失包括所受損害與所失利益，前者包括締約費用（如差旅費、樣品制作費、律師費等）、為準備履行或履行而支出的費用（如鑒定費、運輸費等）、準備受領而支出的費用（如培訓費）和所給付的金錢產生的利息損失;所失利益主要指喪失另訂合同的機會損失。

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實際損失”并非富勒意義上的“信賴利益”，后者只包括為履行而支付的各種費用和喪失的締約機會。既然信賴利益中為履行合同而支付的費用系為完成履行所必需，是債權人履行自己合同義務必然的花費，并非“本不應支出的費用”，當然不屬于實際損失。同理，返還利益損失也不屬于實際損失。典型的實際損失是違約造成債權人其他財產的損失（如賣方交付的電視機爆炸造成的損失）和債權人因債務人違約對第三人承擔的損害賠償責任（如買方溢價轉售貨物于第三人，賣方違約導致買方對第三人支付違約金）。實際上，德國法之所以明確規定“徒然支付的費用”，恰恰也是因為這些費用無法納入實際損失，從而獲得違約損害賠償。

首先是違約責任中有關“賠償損失”的規定，即第107條、第112條和第113條。有學者認為，在解釋論上，第107條關于違約責任一般性規定中的“賠償損失”可解釋為包括信賴利益損失，第112條關于補救義務中的“其他損失”，亦可納人信賴利益損失。第113條規定，違約損失賠償額應當相當于因違約所造成的損失，包括合同履行后可以獲得的利益。該條規定僅指出違約損害賠償制度的目的是填補損失，并未涉及具體衡量標準，解釋論上也應認為包括信賴利益損失。依據契約自由原則，當事人也可以約定將違約救濟限于信賴利益，而排除可得利益的賠償。

其次，在違約解除合同情形，依《合同法》第97條，債權人有權要求賠償損失，但未明確“損失”的內容與范圍，學界見解不一。一是將其限于實際損失，因為合同解除的效力是使合同恢復到訂立前的狀態，債權人解除合同的，不能主張合同完全履行后才能得到的利益。二是認為合同解除不影響債權人因違約行為已經取得的賠償請求權，以期待利益為主，在不發生重復填補時，可以包括信賴利益、固有利益。本文認為，合同解除的賠償范圍按照解除原因配置更為妥當：若系違約解除的，原則上應以期待利益為主;因情勢變更解除合同的，宜限于信賴利益。

《合同法》分則個別條款規定了信賴利益的賠償。如第427條規定：“居間人未促成合同成立的，不得要求支付報酬，但可以要求委托人支付從事居間活動支出的必要費用。”這里的費用即信賴利益。此外，第410條關于委托合同雙方當事人行使解除權時的賠償損失的規定，司法實踐中也多將其理解為費用賠償。

3結論

雖然我國《合同法》從解釋論的角度可以看出存在著規定信賴利益的端倪，但是從成文法來看，并未規定信賴利益。而只是采取了“損失”一詞。這也就造成了一個問題，什么是損失，如何解釋損失，因此筆者認為有必要將其在法典中明確其內涵。而接下來就會面臨另一個問題：選擇英美法中的信賴利益還是繼續繼受大陸法系中“徒然支出的費用”？若采納前者，則從損失的反面規定返還利益、期待利益和信賴利益。采納后者，則只需增設“徒然支出費用”的賠償規則即可，對現行法的改變較小，容易接受。但是依然存在兩個問題：一是若規定的原因在于它是積極損失，則是否規定意義不大，因為它完全可以為期待利益所吸收，即便在期待利益不明確時，仍可直接將其作為期待利益處理。二是它是否構成積極損失依然存疑，因為即使對方不違約，債權人亦需支出相關費用。德國法將其與期待利益聯系，認為若合同履行，這些費用就將得到填補，進而認為它構成積極損失，說服力并不強。與之相比，英美法中有關信賴利益的規定邏輯更為順暢和明晰，值得借鑒。因此筆者認為，未來在制定民法典合同編時，應當規定返還利益、期待利益、信賴利益、歸入利益和固有利益，只要不造成重復賠償即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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