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金融是產融結合背景下的產物,是在現代金融體系趨向綜合化的過程中出現的依托,并能夠有效促進特定產業發展的、金融活動的總稱。當前,通過產融結合提高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效率是我國一項重要的宏觀政策,這一政策在我國“十三五”規劃建議中首次提出,此后,從2015年的《中國制造2025》到2016年的《關于金融支持工業穩增長調結構增效益的若干意見》和《加強信息共享促進產融合作行動方案》,再到2017年的《關于金融支持制造強國建設的指導意見》,一系列舉措都凸顯了國家倡導產融結合、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政策導向。
由于金融行業實行分業經營,金融機構被禁止直接進入產業領域,因此目前我國的產融結合多呈現為,大型企業集團向金融領域滲透的單向模式,業務涵蓋支付、證券、保險、信托、貸款、眾籌、征信、銀行、基金等金融領域,幾乎完成了全金融牌照的布局。產融結合通過產業資本與金融資本之間的結合與互動,能夠降低交易費用、實現財務和經營協同、提高企業資本運作能力、滿足實體產業發展需要等。國務院國資委表示,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一些大央企可逐步探索產業金融的方式與經驗。在國資委管理的央企中,目前有大約80%的央企不同程度介入金融業務,從全國情況來看,企業集團的產融結合呈現出央企挑大梁、地方國企崛起的態勢。
在國家鼓勵產融結合、金融創新及實體經濟持續發展的環境下,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作為產融結合的一種模式方興未艾。對實業央企而言,設立產業基金、從事產業金融,有助于企業在當前環境下獲取外部社會資本,提高投資效率、降低融資成本,實現產業整合、推動產業升級。然而,與實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學術界較少關注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模式。
當前,我國實體經濟陷入“空心化”困境,“脫實向虛”現象嚴重,需要實業央企在立足實業的基礎上實現金融創新,以金融資本服務實體經濟發展。從經濟學角度分析,產融結合的實質是一種資本交易關系,也是一種金融資源的配置方式,實業央企走產融結合的道路,是利用金融資本平臺和資金流有效地延伸其價值鏈,從而實現產業提升并獲得資本增值。實業央企在組建財務公司、租賃公司、金融控股公司的同時,有必要開展金融創新,聯合金融機構共同發起設立產業基金從事投融資業務,盤活存量資產,推動實體經濟擺脫“空心化”困境。
產融結合能為企業構造包含金融機構的內部資本市場,在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的同時,使企業的組織結構復雜化,公司治理難度加大,進而對資本的配置產生負面影響。有研究表明,產融結合型上市公司的運營效率較低,風險因素降低了公司運營的效率,業績出現惡化。

以財務公司為例,雖然我國集團財務公司在理論上能夠加強企業集團資金集中管理和提高企業集團資金使用效率,但實證研究發現我國財務公司資金使用效率不高,絕大部分處于無效狀態,集團財務公司的成立并沒有增加成員單位的價值,成員公司的業績顯著下降,并且債務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抑制成員企業價值的下降,但是這與國資委對降低央企負債率的要求形成悖論,使實業央企不得不在降低負債率的需求下實現金融創新,通過設立產業基金,從事產業金融活動提高產融結合效果。
目前,實業央企產融結合的主要模式呈現多元化趨勢,參控股銀行等金融機構、組建財務公司、建立金融控股公司。上述模式在風險隔離時存在較大隱患,以財務公司為例,實證研究發現,集團內部大量資金往來容易使得成員企業在監管軟化的環境中,風險互相傳遞,導致集團的財務風險控制能力弱化,造成企業之間的相互捆綁,風險擴大。
財務公司替代外部金融機構配置企業之間資本時,價格機制被弱化,容易造成企業的變相補貼,經營不善的企業易綁架經營良好的企業,造成風險在集團內部傳遞膨脹。因此,近年來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模式正逐步受到重視,推動了實業央企產融結合的創新。
當前,伴隨著PPP模式的推廣,建筑企業作為項目投資主體已經成為一種常見現象。從各大建筑央企參與PPP項目的實際情況來看,無論是出于搶占市場份額和資源的考慮,還是羊群行為,建筑企業如果采取直接投資、借款(貸款)投資或合作投資并由建筑企業提供擔保的方式,各種投資模式的風險都最終由建筑企業來承擔??梢姡诿鎸w量巨大的PPP項目時,單純依托建筑企業的股權投資或債務投資,風險是巨大的。因此,實業央企在實施產業戰略的過程中,有必要引入集團外社會資本,構建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價值體系,推動產融結合、服務主業發展。
構建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價值體系需要具備特定的基礎條件。以中國交建2014年成立的中交投資基金公司(簡稱“中交基金”)為例,它是一家專注于基礎設施建設領域戰略性產業投資和資產管理的產業投融資平臺,為全國“基金管理規模百億以上”私募股權基金管理人。截至2017年年底,中交基金已設立基礎設施基金、區域PPP基金、中交路橋基金、城市軌道交通基金、交通投資基金等各類基金產品,主要投資于中國交建施工或投資的基礎設施產業項目。
中交基金具有實力強大的股東背景,其控股股東中國交建是全球領先的特大型基礎設施綜合服務商,中交基金的投資項目主要是中國交建施工或投資的具有廣闊發展前景、預期投資回報較好的戰略性項目,涉及領域包括市政基礎設施、高速公路、橋梁、軌道交通等。同時,中交基金積極與全國社?;鹄硎聲⒄咝糟y行、商業銀行、保險、信托等金融機構開展戰略合作,具備堅實的金融資本平臺或順暢的融資渠道。
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價值框架體系,應該遵循的基本原則,包括明確目標,實業央企發展的根本是產業資本的高效配置和運轉,所以產業資本和金融資本結合的最終目的是做大做強產業;堅守核心,產業資本和金融資本有機結合的核心,是實現產業資本的可持續發展,產業基金要始終服從和服務于實體產業的可持續發展,不使實體產業的發展偏離方向;適度結合,產業資本和金融資本的有機結合要注意適度,產業金融的運行要適度獲取資本市場收益,并考慮產業基金管理人自身如何最大限度地規避風險;風險隔離,產業基金應在產業資本和金融資本之間建立有效的防火墻,防止金融風險向產業資本傳導。
根據基本原則可以構建出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一核三維”價值體系框架,總體價值框架表述如下,其中“一核”是指一個核心,“三維”是指三個維度,即“一核”倡導價值鏈金融理念的積極踐行者,“三維”提供專業化金融產品的卓越設計者;助推聯合體投標中標的忠實同盟者;促進高效率協商談判的御用謀劃者。
“一核”:倡導價值鏈金融理念的積極踐行者

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一核三維”價值體系
2017年我國經濟工作的重點之一是振興實體經濟、脫虛向實,引導金融資本更多地投向實體經濟,改善和加大實體企業的金融供給,緩解金融資本“錢多”與實體企業“錢荒”的矛盾,防范當前面臨的金融風險。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產業金融是連結虛擬經濟與實體經濟的金融服務中介機構,必須積極踐行價值鏈金融的理念,堅持金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不動搖。產業基金通過量身定做各種基金產品,將金融資本投向以所在實業央企為主的產業項目,在價值鏈金融體系中發揮著黏合劑的功能。
因此,產業基金開展的金融業務天然符合國家宏觀經濟政策導向和實業央企從事產業金融的發展定位,有利于強化金融資本價值對實體經濟的依附和支撐關系,使金融資本在價值鏈中找到價值增值的實體源泉,也有利于實體經濟在金融資本的供給下得到振興和發展。
“三維”之一:提供專業化金融產品的卓越設計者
融資約束的緩解與創新能力的增加,是產融結合促進企業成長的重要渠道。產業基金作為金融服務商,必須具備金融產品的專業化設計能力,高度重視財務結構、風險、成本等問題,把項目投融資方案精心設計成銀行、保險及其他社會投資人認可的標準化金融產品,銷售給社會投資人,滿足政府部門、實業央企、項目公司、社會資本等各方利益主體的訴求。從而,通過專業化基金產品的設計,在資金端供給端與需求端之間搭建起良好的融資與投資渠道,有效協調風險、成本及財務合并報表認定的各種需求。
“三維”之二:助推聯合體投標中標的忠實同盟者
產業基金是實業央企內部單位可靠的合作投標伙伴,是助推聯合體投標中標的忠實同盟者。具體表現在產業基金以實業央企為強大后盾,具有來自央企的天然信譽保障,從而為基金產品提供了一項高價值的無形資產,為產業基金投資于實體項目提供了無形的增信效果。
產業基金與實業央企旗下單位組建聯合體投標項目,通過專業的設計,可以提高項目開發、聯合投標及后期談判過程中業主方對基金產品介入的認可程度,在項目中標之后能夠解決項目公司優化資本結構的融資需求,使基金產品和項目公司合法合規地實現并表或出表,拉動實業央企集團的主業發展。
產業基金在上述過程中不但為實體項目提供投融資工具,還通過管理機制、股權結構等安排成為項目公司大股東或者共同控制人,作為服務于所在實業央企的子公司,在項目管理及事項決策時能夠充分權衡實業央企在戰略方面的訴求,在為投資者創造價值的同時,忠實地體現和維護實業央企的戰略利益。
“三維”之三:促進高效率協商談判的御用謀劃者
產業基金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后,能夠積累豐富的項目談判經驗,形成卓越的談判能力,勇于擔當談判先鋒,提高項目談判效率。產業基金通過參與各種項目的前期談判,代表所在企業內部單位沖鋒陷陣,依法依規與政府部門等業主方(或者招標代理人)就設計、施工、投融資模式、價格、回款、收入測算、稅收等諸多方面開展正面協商,直接向業主方協商條件、談判價格等。如此,不但為實業央企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爭取合理利益,還可以避免所在實業央企內部單位與業主方直接談判導致的利益沖突和談判失敗,提高協商談判的成功率。
在振興實體經濟、脫虛向實的宏觀經濟政策環境下,國家政策鼓勵產融結合和金融創新。構建以產業基金為代表的“一核三維”產業金融價值體系,是推動實體經濟擺脫“空心化”困境的需要,是提高現有產融結合效果、改善資本結構、優化資產負債狀況的需要,是防止風險在集團內部傳遞膨脹的需要,是推動產融結合、服務主業發展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