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語（組詩）

張萌

唯有星光讓人平靜

可是……誰能聽懂一顆律動的心

帶著退潮般的平緩

我承認無法抵御來自內心的颶風

瓷一樣的裂縫正在蔓延

對事物的質疑成為一種隱疾

一顆懸著的心有了衰老癥

唯有星光讓人平靜

幽暗內部閃耀出溫潤之光

像一塊浪花拍打的礁石

徹底獲得了放松

舊 詞

黑夜是一口敞開的過濾器

一天又走到盡頭

摸黑中拐進烏鴉般的巷口

——月光的拐角處，一眼老井

映出新鮮的星辰

風來自樹枝

帶走的每一片落葉

都是秋天的舊物

月亮是置在案頭的一盞燈

翻找著夢里遺落的線索

清晨醒來

看著鏡子里的臉：

一枚昨天的舊詞

開 關

樹葉的氣息

是清涼的

夜晚十點的空氣

是清涼的

你急促的呼吸

是清涼的

白露的月色

是清涼的

我清涼的手

穿越重重障礙

終于

摸到了月亮的開

關

深 淵

總覺得一天過得太快

他反復在心里調

慢時間

只是靠墻打了個小盹

抬頭間

夕陽已掛在昨天的枝頭

光線黯淡。恍惚的臉

泛著舊報紙的氣息

蜥蜴的冷爬進后背

他總是這樣

不知所措地站起身來

順手推開漆黑木門

吱呀聲里

黑色背影填補夜晚的空——

深淵里，孤獨如貓

咬緊他

不放

叩 拜

直到如今，樸素得讓人心疼的畫面

依舊鋪展在廣袤的鄉間

拾穗者填補著空蕩的村莊

一次次完成對大地的叩拜

一切都似曾相識——

雕塑般的美，讓勞作的身影有了藝術的光

風吹蘆葦。夕陽沉醉

向日葵攥緊梵高的筆，光線如此飽滿

秋風啟程，大地歸于沉寂

沿著蜿蜒的小路尋找搖晃的草尖

星光漏下來，像上帝的手電筒打在大地上

蟋蟀的歌聲低沉如銀質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