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早期中國鋼琴教育的萌芽與發展

[摘要]本文以20世紀早期中國鋼琴教育的歷史發展為研究對象，分別對晚清時期的鋼琴教育活動和民國前期的學校鋼琴教育進行梳理與總結，旨在為當今中國鋼琴教育的發展提供一個不可或缺的檔案備忘和參照體系，進而為我國鋼琴教育的未來發展提供借鑒。隨著“西學東漸”的思潮，19、20世紀之交西方鋼琴藝術開始真正進入中國社會。中國鋼琴教育在20世紀伴隨中國社會、經濟的重大變革，經歷了萌芽、探索、發展和壯大的過程，并于21世紀邁入輝煌。本文擬對20世紀早期（前30余年）中國鋼琴教育的發展歷史進行分析與探討，旨在為當今中國鋼琴教育的發展提供一個不可或缺的檔案備忘和參照體系，進而對今后我國鋼琴教育的健康發展起到直接的借鑒和啟示作用。

[關鍵詞]20世紀早期；中國；鋼琴教育；發展

[中圖分類號]J60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8）06-0130-02

一、晚清時期的鋼琴教育

鴉片戰爭敲開了中國的國門，西方國家將宗教宣傳作為重要的文化侵略手段，在各大城市開設教堂和興辦教會學校。在教會學校中，鋼琴作為音樂課程的主要教學工具開始被應用，有些學校還開設了專門的鋼琴課程，如上海的“清心女塾”“中西女塾”等均設有以鋼琴為主的琴科。這些學校的鋼琴課程都是由傳教士擔任。由于缺乏系統的教學方法，多數學員只會彈奏少量的圣經歌曲或小曲。這一類教會學校所培養出的只是中國最早的一些業余鋼琴愛好者，他們對鋼琴在中國的啟蒙和傳播具有一定促進意義。

真正使鋼琴被國人所廣泛接受，離不開20世紀初隨著中國近代教育發展所興辦的“新學堂”。尤其是伴隨“學堂樂歌”的興起而蓬勃發展的中國音樂教育，為后來鋼琴專業教學的發展打下了一定基礎。1898年“維新運動”失敗以后，中國統治階級中的一些進步分子主張學習西方文化科技，建立新式教育，其中也極力宣揚音樂對思想啟蒙的重大教育作用，積極提倡在新學堂中開設樂歌課。鋼琴作為學習音樂的主要工具，是各學堂音樂課程所需的重要樂器，同時也成為各種音樂活動的首選伴奏、獨奏樂器。如1905年學部侍郎嚴修在天津開辦的“嚴氏保姆講習所”中開設的課程里就包括“音樂”和“彈琴”課，由日本人教授，為中國培養了第一代幼教工作者；1906年南京兩江優級師范學堂所開音樂科目中包含了鋼琴課程，成為我國南方正規師范教育中的第一代鋼琴教學活動。學堂性質的鋼琴教育是完全西化的，鋼琴老師也基本由外國人和極少國外留學歸來的中國人擔任。意大利鋼琴家梅·帕契于1904年在上海舉行獨奏音樂會，觸動了部分中國貴族家庭重視鋼琴教育。少數人開始利用業余時間跟隨外籍私人教師學習，開啟了鋼琴社會教育的模式。中國最早的音樂家幾乎都在這一時期接受過正規的社會音樂教育。

這個時期的鋼琴教學活動作為一門音樂教育的重要課程獲得了重視，并在“學堂樂歌”的音樂教育實踐中發揮了作用。該階段鋼琴教育無論是教學方法、教學理念還是教學內容等均是對西方文化的全盤接收，中國人只是被動接受的學生，但是為鋼琴樂器在中國的早期傳播做出了重要貢獻。總而言之，這一時期是中國鋼琴教育的萌芽期，為之后學校鋼琴教育奠定了一定基礎，也為中國培養了第一批本土音樂教育家。

二、民國前期的學校鋼琴教育

1912年中華民國政府建立后，教育部向全國頒發了《普通教育暫行辦法通令》《普通教育暫行課程之標準》等一系列教育改革文件，其中規定“樂歌”課為中、小學校的必修課，提出對青少年學生進行“美育”教育。自此，音樂課正式進入學校教育之中。隨著中小學校的迅速建立和學校音樂教育的廣泛開展，迫切要求為社會培養和提供大批具有一定專業音樂水平的師資。1919年“五四”新文化運動，直接影響、推動了中國文化界探求新思想、新知識的熱潮，極大地促進了中國近代新音樂文化的形成和發展。

在此社會背景之下，一大批音樂教育機構先后成立，鋼琴大都作為必修課進行教授。1912年浙江兩級師范學校正式增設圖音手工專修科，聘請我國近代著名藝術教育大師李叔同擔任鋼琴教學。該校專用音樂教室有兩架鋼琴，并用五線譜授課，教學規格接近專業鋼琴教學，吳夢非、豐子愷、劉質平等都畢業于此。1920年至1925年，留德學成回國的蕭友梅博士在蔡元培的支持下，主持創辦了北京女子高等師范音樂科、北京大學音樂傳習所和北京藝術專科學校音樂系。其中，1922年北京大學音樂傳習所的成立，標志著我國高等專業鋼琴教育的開端。該所聘請楊仲子（留法）、包玉英（荷蘭）、嘉社（俄）等為鋼琴組導師，培養出吳伯超、冼星海、譚抒真等一大批專業音樂教育的中堅力量。1925年成立的北京藝術專科學校音樂系，是中國第一所開展專業鋼琴教學的國立藝術學校，我國第一代鋼琴演奏家老志誠先生就畢業于該校。在南方的上海，豐子愷、吳夢非和劉質平三人于1920年成立私立上海藝術專科師范學校，為中國音樂教育的發展培養了一千名左右具有專業水平、社會急需的音樂人才。1927年，北洋政府下令停辦了蕭友梅領導的上述三個音樂教育機構，在時任南京民國政府大學院院長蔡元培的再次支持下，蕭友梅離京赴滬，創辦了中國第一所獨立建制的國立音樂專業院校——上海國立音樂院。依托上海豐富開放的音樂環境和專業鋼琴教學的辦學基礎，學院成立之初就提出以“培養音樂專門人才”為己任。1930年改制后的國立上海音樂專科學校將培養目標擴大為培養專門人才和音樂師資，分作曲、鋼琴、管弦樂器、聲樂及國樂五組，各組中又針對不同專業方向分別有詳細的主選修課程。當時鋼琴系匯聚了一批國內最頂尖的中外鋼琴家，包括：梅·帕契、王瑞嫻（留美）、李恩科（留美）、包利斯·查哈羅夫（俄）、包利斯·拉查雷夫（俄）等。特別是在一流鋼琴演奏家查哈羅夫受聘擔任鋼琴組主任后，其豐富的鋼琴演奏經驗、嚴謹的教學態度以及系統的訓練方法，大大提升了學生的鋼琴演奏水平，使鋼琴組的教學邁入了嶄新的階段。中國第一批有影響力的鋼琴家、教育家均出自查哈羅夫的門下，如李翠貞、李獻敏、丁善德、巫一舟、易開基、范繼森、吳樂懿等。這些鋼琴家、教育家后來都長期工作在中國鋼琴教育領域，培養了大量專業鋼琴演奏、教育人才，為我國鋼琴事業的發展壯大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在國立音專鋼琴系師生的共同努力下，中國鋼琴教育從師資培養、教學體系、學科建設、專業水平等多方面取得突破性的發展，從此中國鋼琴開始進入與世界同步的正規化教學軌道。

隨著中國第一所國立高等音樂學院的創辦，全國各地方大專院校的音樂系、科也紛紛建立起來。鋼琴課程在這些新設的音樂專業教育機構中獲得一定重視，鋼琴教育也在各地開始有了較大的發展。這一時期，各地的鋼琴教育主要在兩類學校中展開。第一類是藝術專門學校，如私立武昌藝術專科學校鋼琴科（1930）、私立廣州音樂院（1932）、國立杭州藝術專科學校音樂組（1932）等。第二類是綜合大學、普通學校設置的音樂系，如私立燕京大學音樂學系（1929）、國立中央大學音樂系（1929）、金陵女子文理學院音樂學系（1930）、華西協合大學音樂系（1932）等。這些建立在大專院校的專門音樂教育機構，不僅為社會提供了一批具有一定專業能力的音樂師資，也培養出不少鋼琴演奏、作曲和教學的人才，如洪士銈（杭州藝專）、陸華柏（武昌藝專）、馬幼梅（金陵女大）、劉金定（燕京大學）等。

值得一提的是，民國前期國人已經開始探索中國鋼琴作品的創作，包括：趙元任的《花八板與湘江浪》（風琴曲，1913）、《和平進行曲》（1915）、《偶成》（1917），蕭友梅的《夜曲》《哀悼進行曲》（均為1916）、《新霓裳羽衣舞曲》（1923），李榮壽的《鋸大缸》（1921）等。這些作品雖然曲式結構短小，演奏技巧比較簡單，而且都有模仿西方鋼琴音樂的痕跡，但是作曲家們大膽運用民族因素的旋律，在西方傳統和聲的基礎上結合五聲性調式特點，試圖去探尋具有民族特征的和聲語言。此外，這些作品基本上出自音樂教師之手，它們自然也成為中國早期的初級鋼琴教材。在經歷了20世紀初鋼琴教學曲目的全盤西化之后，國人也開始編寫、創作相關鋼琴教材。如1918年商務印書館出版的鋼琴讀本《進行曲》曲集，這是目前發現的第一本國內出版的鋼琴曲集；1920年由柯政和編寫、北京中華樂社石印的《簡易鋼琴曲集》；1925年蕭友梅編撰出版的《鋼琴教科書》等。當時的鋼琴教學內容還是以西方經典作品為主，但是從此中國鋼琴曲目開始了與鋼琴教學的同步發展。

結語

民國前期中國鋼琴教育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學校專業音樂教育是其最主要的動力。音樂教育的有識之士們逐步建立起多個音樂專門教育機構，在主要參照歐美音樂教育體制、傳授西方音樂知識和技能的基礎上，提出“兼容并包”的方針，鋼琴音樂在專業音樂教育機構中得到廣泛的傳播和發展。一批中國鋼琴教師（以留學歸國為主）進入專業教學領域，在外籍教授的帶動下，對教學方法、教學內容進行了系統化的拓展，使得學生們的眼界以及專業技術水平得到迅速提高，培養了不少對20世紀中國鋼琴事業有重要影響的鋼琴家和教育家。國人創作出中國第一批鋼琴作品和鋼琴教材，也為鋼琴教育的專業化和本土化發展成長提供了沃土。這一時期是中國鋼琴教育史上的重要歷史階段。

[參 考 文 獻]

[1]孫繼南.中國近現代音樂教育史紀年1840-2000[M].上海：上海音樂學院，2012.

[2] 杜學元，曾曉安.中國鋼琴音樂教育的回眸與前瞻[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10.

[3] 卞萌.中國鋼琴文化之形成與發展[M].北京：華樂出版社，1996.

[4] 馮效剛.20世紀上半葉中國鋼琴音樂文化[D].南京藝術學院，2007.

[5] 周為民.中國鋼琴教育的歷史與發展[J].中國音樂，2010（02）.

[6] 楊佩紅.民國時期我國鋼琴創作藝術特征與藝術價值的解析與認知[J].樂府新聲，2014（04）.

（責任編輯：郝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