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退去 曠達隨心

[摘 要]在雙人舞蹈即興的過程中，當面對不同身體運動軌跡及不同技術風格的舞伴時，需要沉浸在一種隨心所欲、徹底放松的身體姿態(tài)當中去尋覓與對方身體接觸的最佳契合點。舞蹈即興的環(huán)境相當重要，如果在雙人即興的過程當中一味地迎合旁觀者的眼光，受到外部的干擾，就會影響到舞者即興的正常發(fā)揮，降低即興的質(zhì)量與水平。成功的即興除了舞者本身的功底之外，更多的是整個的課堂內(nèi)外部環(huán)境和氛圍，甚至后者的因素比前者更多，所以即興的環(huán)境是至關重要的。

[關鍵詞]雙人；舞蹈；即興；身體姿態(tài)；環(huán)境；氛圍。

[中圖分類號]J7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8）10-0126-02

有人說，品茶如品人生百態(tài)。同樣，如果有那么一種課程可以暫時讓你忘記了塵世的浮華，找到了最純凈的自己，退卻喧囂只留下安靜、淡然、沉穩(wěn)、隨意……曠達隨心，尋覓身體的運動法則與舞伴的圓融自在，那么這樣的課程真如一壺香茗，淺酌慢品間回味無窮。

在接到師妹（現(xiàn)為南京藝術學院舞蹈教師）的盛情相邀參加體驗接觸即興課程時的內(nèi)心第一反應其實是抗拒的，因為今年的高溫似乎比往年來得更猛烈一些，但是又不忍拒絕師妹的一番好意，再者月底要赴美教學表演劇目，也想有舞蹈房去活動，畢竟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經(jīng)過一番思想斗爭以后，我選擇打車前往目的地。

在想享工作坊，我第一次見到了此次課程的授課教師，南京藝術學院舞蹈學院鄒軍老師（鄒老師更喜歡別人稱呼他為“阿半”，下文就以“阿半老師”稱呼）。阿半老師第一眼看上去是一個長得很格正的男人，言談舉止透出儒雅之氣，整個人的氣場淡然、沉穩(wěn)，一種與世無爭的感覺，讓人感到很舒適。簡單的寒暄后即進入正題，雙人無接觸尋負空間即興，也許是自己好久沒有做過這樣的練習了，居然一上來就把腳磨了一下，差點掉一層皮。我的舞伴是一個看上去很優(yōu)雅端莊的姑娘，可能是由于初次見面，抑或是我們身體的記憶運動軌跡的不同，在和她的即興中第一感覺是生疏，也就是說我們兩個人身體沒有找到默契感。我感覺當我去找她的負空間的時候她并不是去迎合我，總找不到那個契合點，甚至感覺她在躲我。有的時候她會突然停下來，似乎是在尋找什么，但是她的這種停頓會讓我無所適從（事后聽她說了，其實這種停頓式的尋找并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其實在這一組的即興中我們倆都太在乎別人是怎么看的，都在想我們現(xiàn)在跳得好嗎，狀態(tài)還正常嗎。其實在真正的即興，尤其是雙人的配合中，當你考慮自己是否正常的時候，你已經(jīng)不正常了，你的身體已經(jīng)失去了那種最原始的沖動、最原始的智慧。在所有的即興中，其實最忌諱的就是套路化，我們在身體的流動之中尋找新的舞伴，但是有沒有從不同的舞伴中找尋某種動作的契合點呢，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不同舞伴的發(fā)力方式也不盡相同呢？有沒有尋找到面對不同舞伴不同發(fā)力方式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去融合、去化解的方式呢？我想，這才是真正的精髓所在。很顯然，阿半老師看出了我們的緊張與不適，于是讓我們做了一個編導技法中的游戲，“開飛機”，這是個需要雙人配合的游戲，上面的人完全是背脊翹起，像飛機狀，而下面的人需要用兩只腳分別頂住上面人的兩胯。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實則不易，說不易的原因是這個動作需要雙人的默契配合，雙方都需要高度的責任感和信任感。上面的人需要信任，下面的人更多的是責任，既要保證安全，更要不斷地調(diào)節(jié)重心，只有責任和信任并存才可以完成這個動作。當然想要圓滿地完成這個動作還是不容易的，因為只有阿半老師一個人完成了。其實，細細品味，這個動作看似只是一個游戲，但其實在舞蹈的即興練習當中是非常有深意的，信任和責任的升華即是將身體毫無保留地交給對方。我們知道，無論是編導在創(chuàng)作雙人舞過程中的動作嘗試還是編導課程中學生雙人舞的即興練習，如果不能完全地將身體交給對方，那么在創(chuàng)編和即興這個過程中絕對是不可能成功的。這讓我想起了十年前我剛上大學那會兒，系里舉辦了一臺校慶專場演出，將一個雙人舞劇目的任務交給了我。記得當時我們同學都很羨慕我剛入學就能得到雙人舞的表現(xiàn)機會，自己也感到非常榮幸。可是接下來的排練中，卻讓我苦不堪言，因為之前沒有接觸過男女雙人舞，再加上不適應教師的編排或者是自己沒有戀愛的經(jīng)歷等原因，在排練的過程中，我對與對方的接觸是一種本能的抗拒。有一個動作是女舞者雙腿盤在我的腰間，當時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接受這個動作。所以導致了在每次的雙人配合過程中我的身體是僵硬的，我根本就不想將自己的身體交給她，同樣我的舞伴也感受到了我的抗拒。逐漸地，她的身體也開始慢慢變冷，就這樣，本來老師精心編創(chuàng)的原屬于我們之間的雙人劇目最后就只是行將就木的動作演繹而已，可想而知，這個作品在舞臺上的呈現(xiàn)是不成功的。同樣，就像我開頭說的那位舞伴一樣，因為我們彼此不熟悉，因為也許她覺得我看上去比較強勢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等，總之她自己不能做到全身心的放松，更不能毫無保留地將她的身體放心地交給我，不能與我的身體在交流中產(chǎn)生共鳴。其實回憶起以前在上編導課的時候也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我們無論是在課堂的雙人即興或者是課下創(chuàng)編作業(yè)的過程中，我們總是習慣于找生活中比較要好的、經(jīng)常在一起的朋友去完成，因為對彼此熟悉，所以可以更多地全身心地、無拘無束地投入。這種模式的配合在初期可能會感到卓有成效，然而到了某一個特定的階段時候便會出現(xiàn)瓶頸，因為彼此熟悉，也會導致風格的一致性、創(chuàng)造力的枯竭。雙人的，無論是即興還是編創(chuàng)的舞段，歸根結底是需要磨合的。而兩個陌生的舞蹈技術風格不同的人剛在一起磨合的時候也許會感覺到不適應，雙方很難形成一種默契感，但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以后，雙方就會取長補短，從而吸取對方的優(yōu)點，在即興或者是雙人創(chuàng)編的時候無形當中依靠對方的優(yōu)勢去開闊視野，從而獲得更多的靈感在創(chuàng)意及動作的開發(fā)上。所以阿半老師讓我們?nèi)プ觥伴_飛機”的動作目的在于讓我們這些彼此陌生的人在課堂上能夠迅速地找到雙方身體的信任感，把身體全身心地交給對方，從而更好地融入到即興的教學中去。

接下的是雙人發(fā)力練習，也就是其中的一方用四肢或者身體的某一部位去發(fā)力帶動舞伴的身體按照你所想的運動軌跡運行。雙人之間主動和被動的關系可以隨時轉換，被動的一方其實也需要對主動的一方有信任感，無論是前后左右的運行軌跡都需要絕對放松。在這組練習中我個人認為主動的一方難度是比較大的，讓對方完全地信任你，繼而隨心所欲地引導對方，不容易，應該說這組的練習大家都不算太理想。

接下來阿半老師要求我們大家手拉手圍成一個圈，閉上眼睛，慢慢地用身體去感知世界。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我的心仿佛瞬間融化了，我的第一感覺這是一首臺灣的歌曲，就算不是我也當它是（事后證實就是臺灣歌曲）。我不知道朋友們有無去過臺灣，反正我對臺灣的印象極好，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沒有之一。因為我認為那是一個歲月靜好，我們不老，讓時間停止流逝的地方。可能是我比較懷舊，喜歡回憶，總是在人生中找那種小時候的、童年的記憶。在這一刻，我感覺微風拂面，走進了塵封已久的記憶，我又回到了童年，我走在了臺灣金門那特有的詩情畫意中，似乎我就要找到那遙遠的童年。我要去感知，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我的心已經(jīng)徹底地沉靜，我在尋覓、尋覓。那一刻，真的是喧囂退去，心如止水，在尋覓中我的身體與師妹的身體接觸，在放松、配合和觸碰的互動中我體會到了最真實的情緒和身體感受。我相信我的師妹亦是如此，雙人即興我早已做過無數(shù)次，可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以前的我根本不是即興，最多只是僵化的套路而已，而這次我不僅認識了自己，感受了自己感受了對方，更是擁抱了自己擁抱了整個世界，打開了我塵封的記憶。

我是一個擁有21年舞齡的教育工作者。我認為，至少目前還認為，一次成功的即興除了個人本身的功底之外，更多的是整個的課堂內(nèi)外部環(huán)境和氛圍，甚至后者的因素比前者更多。所以即興的環(huán)境是非常重要，營造一個讓舞者能夠隨心所欲即興舞蹈的環(huán)境真的很重要，亦是我未來即將研究的課題方向。這是一堂我非常難忘的課程，謝謝阿半老師，謝謝我的師妹于鳳君，也謝謝這節(jié)課堂中所有的朋友，有你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