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豐富多彩的中國民族樂器和層出不窮的器樂作品以其多彩特質,成為展現中華音樂文化的重要途徑。針對當下民樂合奏呈現出音色交響化、表演形式化等多方位的發展趨勢,孰是孰非,見仁見智。本文通過對傳統民樂種類及特質的概述、姿態繁多的民樂新奏道路、傳統民樂和新民樂、新民樂何以在新世紀綻放新花四個方面的探討,來解讀民樂新奏并尋找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民樂新奏發展之路。
[關鍵詞]傳統民樂;新民樂;審美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8)09-0075-03
[收稿日期]2018-04-19
[作者簡介]楊淙惠(1993— ),女,山西太原人,四川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在讀研究生。(成都 610100)
中國民族民間音樂作為華夏文明中一朵絢麗多彩的奇葩,不僅維系著各個民族的深厚情感和恒久血脈,更是反映了中國歷史每一個篇章的時代縮影與真實寫照。無論是西周時期的“八音”分類法,還是近現代吹、拉、彈、打四類分法,無不沾染著悠遠綿長的歷史氣息,揮動著各種優美姿態呈現在人們眼前。盡管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民族樂器層出不窮,器樂作品數不勝數,演奏形式多種多樣,究其原因,無外乎時代進步、科技發展、文化多元化所致。當代出現的“民樂新奏”就是上述結合的產物。
一、傳統模式下的民樂形態
中國民族器樂不僅有各種樂器的獨奏,還有許多種合奏形式。無論是演奏場合,或是各種表現形式,都體現了獨特的社會功能和強烈的民族精神,具有極高的審美價值。
(一)傳統民樂的演奏形式
“絲竹樂”合奏形式有其表現優美、細膩、富于抒情的音樂情緒之長;“吹打樂”善于表現雄壯、熱烈或歡快的音樂情緒;“弦索樂”以純弦樂器組合則具有輕盈、柔美或活潑、流動的特色;“鑼鼓樂”以鑼鼓等打擊樂器為主,不僅體現特色各異的節奏,且具有熱烈紅火、動人心魄的氣氛。如“江南絲竹”“廣東音樂”“福建南曲”“浙東鑼鼓”“潮州大鑼鼓”“山西八大套”“弦索十三套”……既有其獨特的樂器種類,又有突出地方特色的表現力,成為人們喜聞樂見的器樂演奏形式。
(二)傳統器樂的藝術特點
1.緊密結合社會生活
自古以來,傳統樂器的演奏活動是與社會生活、民風習俗密切相關的。如各種傳統節日,婚喪嫁娶儀式,廟會賽社甚至宗教儀式等活動中民間樂器均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或歡快熱鬧,或莊嚴肅穆。不論城鎮鄉村抑或是宮廷廟宇器樂演奏形式處處可見,經久不衰。如江浙地帶的浙江鑼鼓通常伴隨賽龍舟活動而演出,河北吹歌是在農閑時人們利用嗩吶、管子等吹管樂器主奏輔之打擊樂器效仿河北曲藝中各類角色的唱腔及傳統民歌來娛樂大眾……
2.鮮明的性格與獨特的技法
中國民族樂器受材質、發音原理、演奏法的影響有其不同性格特點,值得強調的是,“中國傳統民樂中的打擊樂組,無論在工藝制作,品種數量,演奏技法以及傳統的曲目等方面都具有很高的水平”。[1]不同打擊樂器的奇妙組合卻極具表現力,例如西安鼓樂《鴨子拌嘴》《老虎磨牙》,利用不同打擊樂器各具特色的音效表現出鴨子的喧鬧與老虎磨牙、咆哮的生動形象。
3.自成體系的創作手法。
傳統民樂雖姿態各異但在創作上卻有著共同的特點,即自始至終都有連續如流的旋律來展現樂曲的內容。其創作方法以加花變奏多見,造成聲音潺潺不絕于耳的音響效果。“在調式上,傳統器樂也有著各自獨特的轉調、調式游離的發展手法。鼓吹樂采用‘借字’的手法用Fa音代替Mi音,改變調式。潮州音樂則有‘輕三重六’‘活五’等手法,粵劇伴奏音樂亦有‘平喉’‘苦喉’‘鞏調’等不同于西洋大小調體系的調式變化”。[2]
二、從學理層面看民樂新奏
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是傳統民族樂隊蓬勃發展的“黃金時期”,隨著時代的進步,科技的發展,各種傳統樂器的改制與器樂的改編、西化逐漸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民族器樂發展道路。探索新的演奏道路成為潮流,“新民樂”的時代隨之到來。
(一)姿態繁多的民樂新奏
改革開放以來,本土與外來,傳統與現代之間既相互碰撞,又相互借鑒。中國民族器樂在傳統演奏的基礎上,出現了樂器與舞蹈協作、器樂與聲樂融合等“載歌載舞”式的演奏形式。以“女子十二樂坊”為代表的新民樂中MIDI混音、舞臺起落、燈光變幻等現代科技的加入折射出另一類時尚。而傳統民樂與現代流行音樂相融合碰撞的新民樂,在中國特色的現代化發展道路上也呈現出從融合到發展的脈絡。不可否認,新民樂的確有廣泛的受眾群,不僅受經濟利益的驅使,也推動經濟文化的發展。
(二)中西音樂文化的多元化及滲透
在流行音樂風靡全球的今天,外來流行音樂元素的融入使得中國傳統音樂具有世界性。不斷要求革新的民族音樂家們將傳統民樂與西方音樂元素的交融也作為一種新思路而進行嘗試和探索。“新民樂”作為中西音樂多元化的產物與傳統音樂相比較,和聲、配器法的運用使之顯得更加多彩飽滿。爵士、藍調等音樂材料的引入也使之更具時代感,更被年輕一代所認同。“新民樂”這種新形勢下的新興文化,證明了不同音樂之間互通互融的可行性,使得中華民族悠久的傳統民樂以更豐富的姿態迅速走向世界。
(三)“新民樂”的商業化特性
隨著傳統民間音樂與經濟利益掛鉤,民族器樂作為旅游業不可或缺的項目之一,深深地打上商業性的烙印,這種既迎合市場又滿足民眾的審美需求的音樂形式,可以說是演奏者、創造者和市場運營者不謀而合的市場經濟體系,于是,傳統音樂模式改革為“民樂新奏”形式,其商業價值大于文化內涵。特別是在舞臺效果、服飾、妝容等方面的包裝下,增添了視覺上的美感。新形式下的民樂作為一種商業化的娛樂消費品獲得了更廣泛的流行性和接受性。在現代音樂文化中,音樂的商業化特質使傳統概念上的音樂的定義被擴大。音樂因此不僅僅是文化產品,而且是一種商業消費品;它不僅僅是一種聽覺藝術,而且也是一種視覺藝術。
三、傳統民樂與新民樂
(一)傳統民樂與新民樂的辯證分析
傳統民樂與新型民樂存在著必然的繼承與發展關系。傳統民樂與新型民樂之間也存在異同,各有優缺。傳統民樂是國之瑰,歷史的縮影與中華文化的精髓,但由于受當時科學技術條件所限和傳統的口傳心授流傳方法,導致了很多文化精粹的流失。不少樂器因自身原因、外來音樂的沖擊及時代審美取向的改變等等,導致受眾少,流傳范圍越來越小,或崇洋媚外的思想而逐漸趨于衰落。而傳統器樂創作的單一性和樂隊配器的簡潔性更是被西方音樂家形容成“魚刺卡在喉嚨里的貓在叫”。
新民樂秉承推陳出新的理念從而優化民樂。十二女子樂坊對流行音樂的融合、刀郎等對少數民族音樂流行化的成功嘗試、譚盾借助多媒體方式加以渲染……是音樂工作者們不斷嘗試與融合的表現形式,使得民樂開拓出更為廣闊的表現力和得以生存的市場,因此,不乏受經濟利益驅使而缺少了自覺的成分。
當今對音樂審美的某種缺失,文藝界各種亂象,各種以“大師”自居的音樂人對傳統文化精髓的“亂拆亂建”現象比比皆是;不同地域的文化趨同,少數民族漢化,多媒體及網絡的快捷傳播;對經濟利益無底線追求等等原因使得璀璨的“原生態”民族文化黯然隕落,學習者及研究者從不進行田野工作,而是在搜索前人成果的基礎上,或坐享其成,或空中樓閣。要揭示中國民族音樂的真諦,我們還是需要“開始找回從傳統民族樂隊組合中汲取營養時,從民間到舞臺的鏈條中有意無意地失去了的原生態基因”。[3]
(二)新民樂對傳統民樂的繼承和發展
傳統民樂與新民樂也有共通的特點。產生于不同時期,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傳統民樂與新民樂之間所共有的娛樂性、可參與性使得其文化本質與某些社會功能并無改變。而傳統民樂與新民樂均有的多元化特質中卻各有其不同的文化闡釋。傳統民樂的多元化表現在音樂本體的拓展性與多層次方面,而新民樂則更多表現在視覺效果日益豐富的創作手法上。但由于受經濟利益的驅使,傳統音樂難免落入標準化、模式化的深井里,缺少傳統民樂傳情性的表達與自由發揮的即興性。
現代化的傳播媒介、商業化的運營模式與傳統民樂口傳心授的單一模式之間的對比,也正是由于傳播渠道的差異,使得傳統民樂呈現出比新民樂更為穩定的文化屬性。傳統民樂的穩定性與新民樂的潮流性的碰撞,似乎是音樂本體審美主次的辯證統一。新民樂為了追隨大眾的審美而不斷造勢求新,極具商業化色彩。傳統民樂則更側重文化本身所承載的內涵積蓄和傳承,其變化與日新月異的新民樂比較更帶有潛移默化之感,而正因如此傳統音樂相比新型民樂具有了較為持久的生命力。對于傳統藝人與新民樂演員而言則呈現出更多民族歸屬感與被動選擇之間的落差。
四、從審美角度看新型民樂的綻放
傳統民樂與新型民樂包含的文化特質不僅具有各自時代背景所產生的特質,更有二者之間的互通互融性。地域性、時代性等使傳統音樂與新民樂之間產生了文化差異,而恰恰是因為這種文化差異才使得文化發展創造出源源不斷的動力。每一代人的審美也如同文化發展一般所顯現出繼承前人而又順勢發展的流變,這樣的變化軌跡也正是隨著生產力的不斷進步與人類生活品質的不斷提高所共同作用下的結果。處于多元化音樂蓬勃發展的現世,雖存在一些為博人眼球而“嘩眾取寵”的不良因子,但仍然堅信人們在認識到某些審美的丟失并決定將其重拾后,民樂發展將會呈現出更為樂觀的前景。所以,作為不論民樂還是其他的業內的音樂人都應有清晰的音樂保護意識與健康的職業操守, 既要堅守自己最初的夢想,在音樂道路上不懈探索,也要通過各種途徑將中華民族音樂精髓發揚光大,并對人民大眾進行高雅音樂的普及,不能僅是為某種經濟利益的誘惑而去努力迎合市場,失去自我判斷的準繩,背叛自己神圣的職業。我們既要在理想國度中發展,又要在現實世界中反思。“新世紀格局中,高雅藝術、通俗藝術與傳統民間藝術三足鼎立的局面,必定讓任何獨霸一方的話語權利失去力量”。[4]傳統民樂與新民樂并榮的現代化道路將繼續存在和發展。
(指導教師:李德隆)
[參 考 文 獻]
[1][2]伍雍誼.中國的漢族傳統器樂[J].藝術探索,1994(01).
[3][4]張建國,張飛龍.新民樂思潮的文化解讀[J].中國音樂學,2004(03).
[5]李昆麗.新民樂的融合之路與當前的審美缺失[J].民族藝術研究,2005(05).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