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法律人才培養與法律英語學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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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法律英語肯定要提到法律翻譯。首先，法律英語翻譯是很有前途的。國內做法律英語翻譯的特別少，而這方面需求量非常大。法律語言分立法語言、司法語言、法律科學語言。法律語言的特點無外乎就是準確嚴謹、言簡意賅、不偏不倚。比如，“I am a teacher.”這句話很簡單，但根據我以前講課的經歷，很多同學都會翻譯成“我是老師。”“我是一名老師。”“我的職業是教書的。”“我是教書先生。”，等等。考慮到法律語言言簡意賅、不偏不倚的特點，一定不要過譯。不偏不倚就是中立（neutral）。對這句話比較好的翻譯是四個字“我是教師”，“老師”是敬語，而“教師”是職業，比較neutral。千萬不要認為翻譯簡單，不要以為查查詞典，學過英語，有一定的基礎就可以翻譯出來。翻譯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工作，有翻譯的標準，但是沒有標準的翻譯，一般的翻譯套路有時候想當然地用到法律英語翻譯上就不太合適。

其次，學會使用法言法語也是非常關鍵的。翻譯法律文書時，將thief翻譯成“小偷”就不好，譯成“盜竊犯”更好些。再比如，一般不說×××的夫人×××的老公，說成×××的配偶，更符合法律語言的特點。還有“但是”，不要看到“但是”就譯成but、however，法律英語經常用provided that；常用in addition，而不用also。這些都是法言法語。法律英語中的“的”字結構，我在此提醒，像“以營利為目的，制作、販賣淫書、淫畫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不能隨便簡化有關的語言；再比如說，“應當，或者”在法律條文中就是“應當，或者”，不能說“應”怎么樣，把“當”去掉，或把“者”去掉，這都不對，這是立法語言中的規矩。很多專有名詞的翻譯非常關鍵，一定要注意。比如“政法大學”，可能想當然地譯成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但是“政法大學”有時也譯成university of politics and law。簽訂合同的時候，若把名字弄錯，是沒有法律效力的，比如：中國國際航空公司通常簡稱為Air China，而China Air是我國臺灣地區的中華航空公司，千萬不要搞錯了，Air China和China Air是不一樣的。“中宣部”有人翻譯成Propaganda Department，propaganda有造謠惑眾的意思，這里應該用publicity。我以前在中聯部工作多年，中聯部全稱叫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對外聯絡部，英文是International Department of CPC Central Committee，直譯過來就是中共中央國際部。中國人民大學，我在校的時候是翻譯成People’s University of China，1998年改成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像北京大學Peking University，不能譯為Beijing University，沒有這個大學，清華大學也不是Qinghua University。中國的“國務院”英譯為State Council，而美國國務院（State Department）是美國聯邦政府主管外交并兼管部分內政事務的行政部門，美國國務卿（Secretary of State）就相當于外交部部長。我們一定要注意這些翻譯方式。再比如，中共中央各部的部長，我們習慣用head這個詞，一般都翻譯成head of ×× department；國務院各部部長用minister，但是美國的部長級職銜用secretary這個詞。中國的人大代表譯為deputy，是固定譯法。最初，中國的“國家主席”“黨中央主席”都翻譯成chairman，但是“國家主席”現在改成了president。

文化和語言之間的關系也要搞清楚。像“白象”牌電池，這個商標名稱直譯為White Elephant，而英語里white elephant是“累贅、無用的東西”，你不能說是無用牌電池，否則當然賣不出去了。像海信電視的商標就翻譯得非常好，Hisense，音、形、義都很貼切。在美國，assistant professor是助理教授，“副教授”“副系主任”要用associate表示。Associate Justice是什么意思？不要把它理解成“副法官”，沒有這種職位，其實就是“法官”。brief有幾種含義，美國律師最主要的工作內容之一就是寫brief，這個brief可以理解為“案件辯論書”，是非常重要的法律文件，有非常嚴格的格式。

做翻譯要思考很多，切忌想當然。比如“She has been a widow for over six months.”，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好好想一想怎么翻譯。顯然有的同學想翻譯成“她當寡婦已經六個多月了。”，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能你自己都想笑；“她守寡已經六個多月了。”“她做寡婦已經六個多月了。”，類似的翻譯都有。感覺意思就在嘴邊，但就是說不出來。“寡婦”這個詞在漢語里是個禁忌語，我們很少說“你是個寡婦吧。”。這個句子比較好的翻譯是“她丈夫去世半年多了。”，這比較容易讓人接受。翻譯就是再創作，是一種藝術。再舉一個比較簡單的例子：“She is beautiful.”千萬不要翻譯成“她是漂亮的。”，那應該怎么說？“她漂亮。”似乎也不對。盡管前面沒有very，這句也要翻譯成“她太漂亮了。”“她太美了。”。當然，在美國英語中很少用到beautiful，而經常說pretty，例如“She is a pretty girl.”。有時候英國英語、美國英語、加拿大英語的用詞都是有差別的。比如在加拿大，有很多學院不叫school，而用faculty這個詞。要注意這些差別。

我在《中國翻譯》2009年第5期發了篇文章，談到“法律翻譯的四項基本原則”。我提出的第一項原則就是準確嚴謹，比如judicial opinion，不要匆忙譯為“司法意見書”，這其實就是“判決書”。“法人”也有很多表述方法，legal person用得最多，但是juristic person可能更好一些。

第二項原則是清晰簡明，“The remainder of the testator’s property should be divided equally between all of our nephews and nieces on my wife’s side and my niece.”。這是一封遺囑里的一句話，來源于阿肯色州的一個真實案例，其實應該是on my wife’s side as one party and my niece as another，即“立遺囑剩余財產應由我侄女和我妻子方的所有侄子侄女雙方平分。”。原則性問題一定要表述清晰，否則引起歧義就麻煩了。

第三項原則是前后一致。在這個問題上千萬不要創新。普通英語中，老師經常教我們，在上文中用過這個詞了，那么在下文中要盡可能找個同義詞，不要來回重復。法律英語不行，法律英語就是要重復，不要推陳出新，讓人感覺詞匯量挺大的，這是因為近義詞也有微小的差異。比如：“You can’t serve drinks to minors.You should know that a person, such as a minor, has a right under the authority of a guardian.”若翻譯成“不能賣酒給兒童，應該知道一個未成年人的權利是受監護人管轄的。”，顯然前面的minor翻譯成兒童，后面的翻譯成未成年人，就錯了。一定要前后保持一致，最好都翻譯成未成年人。注意這種重復使用，不要隨意更換詞語。

幾年前，有個澳大利亞的公司通過中國翻譯協會找到我，咨詢一份合同中涉及仲裁地選擇的問題。TCL和這家澳大利亞的公司打官司。當然這里面也有政治因素，我們一定要想辦法幫助我們的民族企業。也許是澳大利亞的公司粗心了。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的合同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在合同開始的時候要先對重點術語進行界定。里面提到territory 都是大寫的，但是第12條中，涉及爭議解決的條款territory沒有大寫。于是我出了一個鑒定意見，寫了一個關于territory含義的說明。協議規定，協議有效期內如果雙方有任何一方違反規定，那么雙方應該首先從速選擇友好協商解決，如果60日之內還不能解決，那雙方就選擇在公認區域內通過仲裁解決。其實原合同簽的是必須到澳大利亞解決，但我認為公認區域沒有約定，那我們也可以選擇在中國解決。

還有一個立法語言的問題，比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就不能簡稱“中國公民”，那不符合立法語言的特點。若涉及翻譯，這里的定冠詞多一個少一個都不行。當年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訪美，當時中國駐美大使是李肇星同志，美國的禮賓官宣布奏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時應該說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可他當時說的是The Republic of China，這就變成“中華民國”國歌了。臺灣的分裂勢力在美國還是比較強的，很早以前美國就把“中華民國”當成是一個國家。當時李肇星大使的臉色就很不好看，儀式完了馬上向美國國務院提出抗議。這是一個不小的外交事故，值得引以為戒。

下面講講LEC考試。LEC命題是以美國法律為基礎的，分卷一、卷二。卷一是100道選擇題，由美國人出題，考試時間大概3個小時，不是特別難。卷二是主觀題，主要分為案件閱讀、翻譯和法務寫作。卷一100道選擇題涉及美國法基本知識（90%-95%）和邏輯推理（5%-10%）。大家學習法律英語，要正確理解考試的意義。考過考不過證書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備考過程中能收獲很多，比如邏輯推理就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卷二，一個是案例閱讀，一個是翻譯（Translation），分兩部分——中譯英、英譯中，共40分，占很大比例。寫作有時候是兩道題，有時候是一道題，要求應試者根據所給信息，用英文撰寫一封律師函，或寫一篇法律備忘錄（Law Office Memo），或根據所提供的案例，代表某一方寫一篇案件辯論書（Brief）。這里我要給大家一個建議，不要認為考試太難了，這里面是有技巧的，要先保證卷一或是卷二過。比如，現在報名，11月底保證卷一先過，卷二可以補考，大部分同學都走這條路。卷一和卷二一次性都過是很難的，現在通過率大概也就是15%-20%。法律文書寫作考試中容易犯的錯誤就是洋洋灑灑寫得很多很好看，但是完全不對路子。美國的法律文書都有嚴格的格式要求，語言再優美但路子不對是不行的。再就是注意時間分配。LEC考試是衡量涉外法律人才的重要標準，也是大家將來到美國法學院讀LLM或取得美國司法考試的重要保證，有關細節請大家參考法律英語證書LEC官方網站的有關信息。

今天我就講到這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