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 華
作者:衛(wèi)華,女,新疆作協(xié)會(huì)員,多年來筆耕不輟,已出版的主要作品:長篇小說《歲月天山》《木商小傳》《冷暖人生路》,作品散見《參花》《北方文學(xué)》《散文百家》等文學(xué)期刊,短篇小說《白希》發(fā)表在《參花》2018年2月刊。

一陣香氣從院子飄進(jìn)屋里。
在吐地古家里幫著捻毛線的肉孜汗大嫂問道:“你婆婆在馕坑里烤什么東西,挺香的?”
吐地古說:“大嫂,哪有什么好東西叫她烤。昨天夜里,那黑貓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條小羊腿。”
吐地古看著蹲在炕上用爪洗臉的貓,笑道:“它一點(diǎn)兒也沒吃,放在了我婆婆的枕頭邊。她說,天不亮的時(shí)候,她起床時(shí)猛然看到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她小心地用手摸了摸,覺得那東西硬硬的。她打著手電筒一看,原來是條羊腿。我說,是貓拖來的,扔了吧。她舍不得扔,非說要把上面的那層皮剝掉后放進(jìn)馕坑里烤。嗨,真沒辦法。”
肉孜汗大嫂說:“把上面的皮剝掉,烤熟了可以吃。”
院子里,買爾沙英把烤好的羊肉從馕坑里取出裝在小盆里。她看見兒子熱夏提從外邊回來,兩人一塊兒進(jìn)了屋。
買爾沙英坐在飯桌邊,指了下那盆烤肉,說道:“都吃吧,可香了。”
熱夏提問道:“我們家買肉了?”
“不是,是這寶貝打來的野味。”買爾沙英高興地看著黑貓說。
“貓打來的野味,人咋能吃吶?”熱夏提放下了筷子。
買爾沙英邊吃邊說:“我已經(jīng)把這上面的皮都剝掉了,弄得干干凈凈的,還嫌什么呢。你們不吃?來,我和你吃。”
她又對肉孜汗大嫂說:“你往這邊坐坐,我們吃。”
肉孜汗大嫂一邊吃一邊看著趴在凳子上的黑貓說道:“這貓?jiān)趺床火挘柯勚@么香的烤肉它連頭也不抬,也不過來要點(diǎn)兒肉吃。”
買爾沙英喜愛地摸著黑貓說:“貓哪有不饞的?我剛給它一塊它也不怎么吃。我估計(jì),這寶貝很可能是來報(bào)恩的,就是不會(huì)說話罷了。前年秋天的一天中午,我看見小巷里圍著一圈人,心里很納悶:那些人在干什么?只見他們揮臂跺腳地吼道:‘別叫它跑了,快抓住它,看它還敢不敢偷鳥吃了!’眼看它就要挨打了,我趕緊跑過去喊住了他們:‘你們不要打它!我要它,它是只好貓。’我一把抱起它就走。那些人說:‘這是個(gè)壞貓,你要它干什么?快放下,它把人家的鳥都咬死了。’我沒理他們,抱著它就回家了。”
肉孜汗大嫂看著那只死里逃生的貓,也為它感到慶幸。
買爾沙英接著說,從那以后,在很長一段時(shí)間里,她走到哪里,那貓就跟她到哪里。她剛把貓抱回家的時(shí)候,貓很臟,瘦得肋巴條兒一根一根的看得很清楚。給貓徹底洗了一個(gè)澡后,它也感到渾身輕松舒坦了。
買爾沙英笑了笑說:“這不也長成這么大的貓了。從我剛開始養(yǎng)它時(shí),給什么它都吃,不管是馕呀還是苞谷糊糊。頭半年多,它像永遠(yuǎn)也吃不飽似的,這寶貝現(xiàn)在才算是吃過來了。”
坐在門口吃飯的買爾沙英望著院子里。北面墻根的那簇花長得蔥郁繁茂。在綻開的芬芳艷麗的花朵下趴著幾只母雞,一只母雞從花叢里叫著跑出來。
買爾沙英說:“那只雞在花叢里下蛋了。”
“你們家的雞咋在花叢里下蛋?要不了多久,那些花非叫它們給弄壞了不可。”
買爾沙英接著肉孜汗大嫂的話說:“應(yīng)該把它們都關(guān)起來,別叫它們到處跑。”
那只貓從長凳上站起來,趴到買爾沙英的腿上。她又笑著說:“熱夏提曾把別人家的一籠子鳥拿過來,放在它跟前然后走開,在一邊偷偷地觀察著它有什么反應(yīng)。你沒看看喲,可把這寶貝給嚇壞了,它趕快閉上了兩眼,喵喵地叫著,順著墻根跑開了。”
肉孜汗大嫂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買爾沙英憐憫地摸著那貓,又說:“這只可憐的貓前年真被嚇壞了。經(jīng)過那回的教訓(xùn)后,它連看小鳥一眼兒都不敢再看了。看來啥東西壞了,不好好地教育它,它可能會(huì)學(xué)得更壞,深刻地教訓(xùn)它一頓就能讓它轉(zhuǎn)變過來。現(xiàn)在這貓變得可乖了,就是膽子有些小了。這貓知道感激人,常常坐在那里看著我,有時(shí)還過來舔舔我的手。開頭我不知道它的用意,經(jīng)常把它推到一邊去。”
肉孜汗看著那貓也笑道:“它就是來向你報(bào)恩的。”
買爾沙英憐愛地摸了下那只蹲在身旁的黑貓,繼續(xù)與肉孜汗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