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非標債權增值稅關于“保本”的實務簡析

劉 勇

根據財稅〔2017〕56號文的規定，資管產品增值稅的實施時間確定為2018年1月1日，各家金融機構也是在積極準備應對，包括系統功能和內部制度規范。但是仍然有很多有爭議的問題，畢竟金融業務模式復雜且產品具有多樣性，很多創新型業務很難去界定增值稅的應稅與否以及稅目歸屬，這也讓金融機構難以把握，如果出于謹慎的原則考慮全部都繳納增值稅，則會提高金融機構的稅務負擔水平，這勢必影響利率的定價成本分擔問題，也不利于金融市場的穩定。

根據目前筆者從事的銀行投資銀行業務模式，梳理了國內城市商業銀行當下非標債權業務投資的模式，分析了資管新規項增值稅的一些問題。

一、銀行非標債權投資業務模式概述

非標資產全稱為非標準化債權資產，是指未在銀行間市場及證券交易所市場交易的債權性資產，包括但不限于信貸資產、信托貸款、委托債權、承兌匯票、信用證、應收賬款、各類受（收）益權、帶回購條款的股權性融資等。2009年中國推出“四萬億”刺激后，信貸采取總量控制方式管理，地方融資平臺、房地產行業等成為銀監會限制銀行貸款投向領域，通過非標融資方式變相取得銀行貸款就成為其主要的融資方式。

對于銀行而言，出于規避信貸規模管制、降低資本消耗和撥備監管壓力等考慮，銀行也積極借助信托、券商、保險公司、基金子公司等通道投資非標，常見的非標業務形式包括買入返售票據、信托受益權轉讓、場內股票質押、私募基金管理計劃等。

城市商業銀行受經營業務區域的限制，一般都在所在省份區域開展業務，同業投資可以規避業務區域限制，將業務范圍擴張到省外，提升資金配置能力和盈利能力。銀行非標債權投資一般通過信托計劃、券商基金資產管理計劃、私募基金等將資金投放到最終客戶。

主要結構如下：

二、資管產品增值稅相關規定概述

2016年3月23日，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發布《關于全面推開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試點的通知》（財稅〔2016〕36號）。36號文件作為總綱，規定金融業納入營改增試點，適用一般計稅方式，稅率為6%，并從2016年5月1日起開始執行。

根據《營業稅改征增值稅試點有關事項的規定》，貸款服務以提供貸款服務取得的全部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為銷售額。

根據《財政部 國家稅務總局關于明確金融房地產開發教育輔助服務等增值稅政策的通知》（財稅〔2016〕140號）的規定，《銷售服務、無形資產、不動產注釋》（財稅〔2016〕36號）第一條第（五）項第1點所稱“保本收益、報酬、資金占用費、補償金”，是指合同中明確承諾到期本金可全部收回的投資收益。金融商品持有期間（含到期）取得的非保本的上述收益,不屬于利息或利息性質的收入，不征收增值稅。

根據《財政部 稅務總局關于資管產品增值稅有關問題的通知》（財稅〔2017〕56號） 的規定，資管產品管理人（以下稱管理人）運營資管產品過程中發生的增值稅應稅行為（以下稱資管產品運營業務），暫適用簡易計稅方法，按照3%的征收率繳納增值稅。資管產品管理人，包括銀行、信托公司、公募基金管理公司及其子公司、證券公司及其子公司、期貨公司及其子公司、私募基金管理人、保險資產管理公司、專業保險資產管理機構、養老保險公司。資管產品，包括銀行理財產品、資金信托（包括集合資金信托、單一資金信托）、財產權信托、公開募集證券投資基金、特定客戶資產管理計劃、集合資產管理計劃、定向資產管理計劃、私募投資基金、債權投資計劃、股權投資計劃、股債結合型投資計劃、資產支持計劃、組合類保險資產管理產品、養老保障管理產品。在該文件中，還設置了一個兜底條款，財政部和稅務總局規定的其他資管產品管理人及資管產品也應按照該文件的規定繳納增值稅。

2017年12月25日，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下發了《關于租入固定資產進項稅額抵扣等增值稅政策的通知》（財稅〔2017〕90號），對資管增值稅政策又進行了明確：

提供貸款服務，以2018年1月1日起產生的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為銷售額。

對此，我們有如下解讀意見和操作提示：

對于貸款服務的利息增值稅計算問題：90號文明確的是貸款服務，以2018年1月1日起產生的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為銷售額計算繳納增值稅。

根據財稅〔2016〕36號文關于“貸款服務”的定義：貸款，是指將資金貸與他人使用而取得利息收入的業務活動。

各種占用、拆借資金取得的收入，包括金融商品持有期間（含到期）利息（保本收益、報酬、資金占用費、補償金等）收入、信用卡透支利息收入、買入返售金融商品利息收入、融資融券收取的利息收入，以及融資性售后回租、押匯、罰息、票據貼現、轉貸等業務取得的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按照貸款服務繳納增值稅。

貸款服務既包括了非標債權的利息收入，也包括了債券的利息收入。

非標債權利息收入：

我們提醒大家，根據財稅〔2017〕90號的規定，對于資管計劃取得的非標債權利息收入，不再按照合同約定的計收利息的日期繳納增值稅，而是僅對2018年1月1日起產生的利息及利息性質的收入為銷售額計算繳納增值稅。

案例1：某資管計劃2017年3月給A客戶發放一筆貸款，合同約定2018年2月28日，客戶應該支付2017年9月——2018年2月的利息。在2018年2月28日，資管計劃如期收到了客戶支付的全部利息。資管計劃該如何繳納增值稅？

解答：根據財稅〔2017〕90號，該資管計劃的管理人只需要對該表非標債權歸屬于2018年1月和2018年2月的利息繳納增值稅。在估值層面也只需要對2018年1月以后孳生的利息進行增值稅估值。

三、銀行投資非標債權的三種模式增值稅分析

（一）關于“保本”的實務分析

“保本”是指到期有無償還本金的義務，并非有無償還本金的能力。保本收益、報酬、資金占用費、補償金，是指合同中明確承諾到期本金可全部收回的投資收益。因此，金融商品違約風險的高低以及降低違約風險所做的增信措施并不影響保本與否的認定。

比如，資產支持證券的優先層和中間層，只是約定了優先分配次序，這種增信不能就認為導致保本。但是，《建議》后一句話中說，若合同中未明確承諾本金可全部收回，則不認為是“保本”，無需再實質判定合同內容。這里表述得不太謹慎。個人認為，對于具體增信措施還是要具體判斷的，因為監管層打破剛兌，不允許兜底，這些增信措施在監管層允許范圍內的，就按照合同來看是否“保本”沒問題。例如：發放了一筆貸款，但是通過購買“信用違約互換工具（C D S）”或購買履約保險產品來實現本金保障的措施，不能把這些合同混在一起看“保本”，應該就基于合同本身看。但是，如果出現了監管層不允許的抽屜協議，變相保本，變相差額補足而被認定為剛兌的，還是應該按保本繳納增值稅。

因此，個人觀點是基于合同本身看，同時對于合同外的增信措施也要綜合看，把稅務的“保本”口徑與監管層“是否剛兌”口徑統一起來把握最好。

（二）信托收益權的轉讓是否需要繳納增值稅？

信托收益權業務是指信托計劃的受益人，將持有信托計劃的未來收益權轉讓給第三方，而不轉讓信托計劃的份額。第三方取得信托收益權后，相應的持有期間的信托收益歸屬于第三方。

36號文規定的金融商品轉讓是指轉讓外匯、有價證券、非貨物期貨和其他金融商品所有權的業務活動。其他金融商品轉讓包括基金、信托、理財產品等各類資產管理產品和各種金融衍生品的轉讓。信托計劃凈值化后可以進行份額的轉讓，沒有凈值化的則可以轉讓收益權，我們認為實質也是一樣的，屬于36號文規定的其他金融商品，需要繳納增值稅。但也有人持有不同觀點。

（三）銀行委托信托發放信托貸款

根據《貸款通則》第十三條的規定，貸款人應當按照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貸款利率的上下限，確定每筆貸款利率，并在借款合同中載明。所以根據銀行的相關法規以及國家稅務總局的文件，貸款服務繳納增值稅是非常確定的，但通過信托公司發放貸款確存在著這一定爭議。

信托貸款是指信托機構在國家規定的范圍內，制定信托發行計劃，募集資金，通過信托計劃募集的信托資金，對自行審定的單位和項目發放的貸款。《貸款通則》并未對信托貸款進行直接規定。信托貸款是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信托法》和《信托投資公司管理辦法》（最新修訂為2007年3月1日實施的《信托公司管理辦法》）規定管理、運用信托財產的業務，《中華人民共和國信托法》和《信托投資公司管理辦法》公布實施后，并未有法律、行政法規對信托貸款的利率進行直接和明確的規定。因此在目前信托公司的合同中約定的信托貸款利率大都以預期收益的方式表述，不是一個明確執行的利率，在業務實踐中，往往實際執行的利率就是約定的預期收益率，這與我國目前還是債權融資模式為主，股權投資為輔的格局相似，而且信托募集的資金大部分為銀行資金，尤其是單一資金信托，一般資金來源為同業資金，主要是銀行資金，銀行資金主要是賺取利差，因此都要求一個確定的固定回報。

從目前信托剛兌的業務實踐來看，實際上執行的就是預期收益的固定利率，當然隨著國家金融監管機構打破剛兌要求以及各種配套業務規則的出臺，后續可能會改變目前業務格局，形成真正的大資管格局，降低系統金融風險。

雖然單一資金信托合同抑或集合資金信托合同，對于銀行來說，投資單一資金信托或者集合信托計劃，如果認定成非保本，對于分配的收益就無需繳納增值稅，但我認為這存在著較大的稅收風險，因為從信托合同來看，可能確實可以認定為非保本，但銀行資金投資信托計劃，一般還會簽署其他的擔保、差額補足、到期回購等合同以保證銀行資金的安全性，所以對于保本的認定，不應該只看一個投資合同，還應結合交易的其他安排、合同約定確定是否含有保本的約定。

通過信托公司發放信托貸款模式增值稅分析：

（四）銀行參與股票質押式回購

根據交易所最新公布的股票質押式回購交易及登記結算業務辦法（2018年修訂）的相關規定，融出方包括證券公司、證券公司管理的集合資產管理計劃或定向資產管理客戶、證券公司資產管理子公司管理的集合資產管理計劃或定向資產管理客戶，因此銀行可以通過證券公司設立的資管計劃參與股票質押式回購。

根據股票質押式回購交易及登記結算業務辦法（2018年修訂）第三十六條的規定，初始交易的申報要素包括：業務類型、合同編號、融入方證券賬號及其指定交易單元號、融出方證券賬號及其指定交易單元號、初始交易日、購回交易日、標的證券代碼、標的證券數量、初始交易金額、預警線、平倉線、融資投向、融資利率等。交易利率是一個確定的利率，根據筆者調研的幾家證券公司，證券公司自營資金參與股票質押業務均按貸款服務申報繳納增值稅，對于銀行資金通過定向資產管理計劃參與股票質押業務，在資管產品層面需按3%繳納資管產品運營的收入的增值稅，對于銀行收到分配的收益來看，有的銀行又按6%繳納增值稅，也有銀行未繳納增值稅，筆者認為，資管產品按3%繳納增值稅，對于分配的收益，由于是保本收益，也應該繼續按6%貸款服務繳納增值稅，這增加了銀行的稅負，也有利于引導銀行資金脫虛向實，減少交易環節，降低實體企業融資成本。

綜上，以上分析師筆者結合稅收法規結合業務實踐的一些拙見，相信后續國稅總局還會結合創新業務的發展不斷補充完善相關法規，使之切合實際，公平稅負。

參考文獻：

[1]鄧亦文.例釋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的稅務與會計處理[J].時代經貿,2015(11).

[2]黃玲,黃才芳.固定資產建設中增值稅的利用——自產產品和外購商品的區別[J].時代經貿,201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