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彩虹
摘要:“模仿論”形成于古希臘時期,其含義從形成到成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詞典的解釋來看,“模仿”的中文詞典的解釋是:照某種現成的樣子學著做;英文“imitation”或“copy”則指的是仿效、追隨,模仿。這兩種解釋接近于我們現在對于“模仿”概念的理解,但這種解釋放在歷史的長河中,無法對傳統的龐大的“模仿論”作完整解答,而古希臘時期的兩位哲學巨匠: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師徒倆對于“模仿論”的不同解答給后人留下了巨大的討論空間。
關鍵詞:柏拉圖;亞里士多德;模仿論
中圖分類號:J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8)03-0035-02
一、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對于藝術模仿對象的不同理解
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認為藝術模仿的對象都是現實世界,不同的是,柏拉圖認為現實世界是不真實的,而亞里士多德卻肯定了現實世界的真實性。
(一)柏拉圖對于藝術模仿對象的理解
柏拉圖認為最高級的模仿對象或者說最能體現真理的模仿對象是“理式”世界。在《理想國》卷十中,他描述了三種床:“第一種是在自然中本有的,我想無妨說是神制造的,因為沒有旁人能制造它;第二種是木匠制造的;第三種是畫家制造的”,對應的是其心中的三種世界:理式世界,感性的現實世界和藝術世界。
第一種床存在于理式世界,是其之所以為床的道理,它不依存于人的思想和意識而存在,統攝雜多的同名的個別事物,永恒不變;第二種床是現實世界中工匠以床的理式制造的個別的床,他只體現其理式的某個方面,不具備永恒性和普遍性;第三種床是藝術世界中畫家以現實世界的床為藍本所描繪的床。柏拉圖通過對三種床的定義來表明,不受時空、材料、用途等各方面事物的局限,具有永恒性和普遍性的理式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而作為藝術模仿的對象,即我們理解的客觀現實世界只是理式世界的“摹本”或“幻相”。文藝的作品就成為“摹本”的“摹本”,是低劣的不真實的。柏拉圖的觀點是從唯心主義出發的,他將理性的理式世界和感性的客觀現實世界隔開,割裂了普遍與特殊的辯證統一。
(二)亞里士多德對于藝術模仿對象的理解
亞里士多德理解現實世界是從唯物論的角度出發。他放棄柏拉圖的“理式”,反對把“理式看作獨自存在的精神實體,反對把它當作世界的本源,而是肯定了我們所生活的這個現實世界是物質的、真實可觸的世界,不是“理式”的“仿制品”或者“幻相”,把模仿現實確立為文藝的根本原則。
二、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對于模仿而來的藝術作品的價值的不同看法
基于上述他們對要模仿食物的不同理解,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對于藝術作品的價值有不同看法,前者把藝術作品看作是迎合觀眾低俗品味的低劣的產品,后者認為它的價值甚至高于現實的真實。
(一)柏拉圖對于模仿而來藝術作品的價值的看法
作為“摹本”的藝術作品,我們還以“床”為例,柏拉圖認為繪畫中的“床”是拙劣者和拙劣者生出的兒女,只能是不堪的。這里的拙劣體現在兩個方面,首先,“圖畫和一切模仿的產品都和真理相隔甚遠”,藝術作品模仿的是感性的現實世界的事物,現實存在的事物又是模仿“理式”而存在的,既然柏拉圖認為“理式”世界是確真的,永恒的,那么“理式”價值就是最高的最美的,而藝術品作為間接仿制“理式”的東西與“理式”的絕對的美,隔著兩層,所分享到的“理式”的美是微不足道的,就只是真正的美的“化身”的“化身”。而現實美和“理式”的絕對的美,只隔著一層,所以藝術作品的美還要低于現實美。
其次,柏拉圖輕蔑等同于奴仆和平民所從事的勞動的藝術。理解這一點,一方面要了解當時柏拉圖的政治立場,當時的雅典社會經歷著劇烈的波動,在貴族黨和民主黨激烈的階層斗爭中,柏拉圖所擁護的貴族黨失勢于詭辯學派主導的民主黨,動搖了舊傳統,建立了新風氣。另一方面我們要聯系希臘人對于“藝術”的定義:凡是可憑專業知識來從事的工作,都叫做“藝術”。也就是說,除了我們現在認為的音樂、雕刻、圖畫、詩歌之類的是“藝術”,希臘人的“藝術”還包括手工業、農業、醫藥、騎射、烹調類。也就是說在古希臘時期,從事圖畫、雕刻類的藝術活動的人是身份卑微的奴隸或平民,這些藝術等同于農業、手工業的生產勞動,等同于手藝、技藝,而柏拉圖痛恨的詭辯學派正是工于技巧。由此看出,柏拉圖既否認了藝術模仿的真實性,也否認了從事者的價值。
(二)亞里士多德對于模仿而來的藝術作品價值的看法
亞里士多德認為藝術品模仿的對象,即現實的世界是客觀真切的,那么藝術作品本身也是真切的,而且他還認為藝術比現實世界更真且,因為藝術作品表現的不僅僅是現實的世界的外形,更多的是現實的世界“可然律”和“必然律”,即他內在的本質規律。關于這一觀點的論證,主要是在其著作《詩學》第九章中。這一章中比較了歷史和詩,作者認為前者記述業已發生的事,后者描摹可能發生的事情,可能發生的事情是可信的,所以詩傾向于表現普遍性的事,是比歷史更哲學、更嚴肅的一種藝術。顯示出比歷史更高的真實性。由此他指出:藝術完全可以高于現實,也應該高于現實,這同時也成為典型說的理論支持。
三、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對模仿者的不同認知
(一)柏拉圖對模仿者的認知
柏拉圖否定了模仿者的創造力。第一,認為模仿者“對于模仿的題材,既沒有知識,又沒有正確的見解”。柏拉圖認為測定一個器具,動物或行為是否穩妥,美麗,完備的標準,是要看自然或技藝指定它應有的用途,所以每件東西的應用者擁有比旁人更可靠的關于那件東西的知識,應用者即有知識者。而制造者對于每件器具好壞的正確見解則是來源于對有知識者的請教。而模仿者對于要描摹的題材,或是從應用方面得到知識,或者是請教有知識者而得到正確見解。所以模仿者創造作品并不依靠智慧。
第二,模仿者的模仿是非理性的,依靠的是靈感。這里柏拉圖所說的靈感主要包括兩種解釋:
1、神靈憑附到詩人或藝術家身上,使他處在迷狂狀態,把靈感輸送給他,暗中操縱著他去創作;
2、不朽的靈魂從前生帶來的回憶。這樣的靈感顯然帶有巫術性質的原始社會迷信,但也表明柏拉圖認識到文藝不能復制,模仿的心理活動不是通常的理智,只是他錯誤的對立了理智和靈感,既否定了理智的主觀能動性,又沒有對靈感加以科學的解釋。
(二)亞里士多德對模仿者的認知
亞里士多德認為模仿者是對自然和人生積極模仿的藝術家,其模仿活動具有創造性。在《詩學》二十五章中作者認為三種模仿對象,也就是三種創作方法中,“(1)過去或當今的事,(2)傳說或設想中的事,(3)應該是這樣或那樣的事”,第三種是最好的。
亞里士多德強調模仿者的主觀能動作用,模仿者能夠主觀地將想要表現的對象根據“可然律”和“必然律”的原則理想化、典型化。經過模仿者的提煉,可以使藝術作品呈現比現實的世界更高的真實。亞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學》中明確了藝術家是有知識的,“知識和理解屬于藝術比較多,屬于經驗比較少,我們以為藝術家比只有經驗的人較明智……因為藝術家知道原因而只有經驗的人不知道原因。只有經驗的人對于事物只知其然,而藝術家對于事物則知其所以然”。
四、結語
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模仿論”所涉及的知識面非常復雜和廣泛,要想透徹地理解必須要在了解倆人的哲學觀點以及他們當時所處的歷史背景的基礎之上,另外還要結合他們整個的知識體系,特殊名詞的特殊語境。有一部分人因為柏拉圖是唯心主義的首要主張者和雅典貴族反動統治的維護者就全盤否定,因為亞里士多德的進步性就完全贊賞。
雖然柏拉圖的思想較容易被反動者利用,中世紀時就曾被和基督教神學結合,但從整個歷史的宏觀角度來看,他的“模仿論”不僅影響了文藝復興運動還影響了啟蒙運動。他的“理式”后期轉為理想的意思,他的“靈感說”到了浪漫運動時期也變成了“天才”、“情感”、“想像”三大口號的來源。但研究對兩者的“模仿論”的人是就不能片面的肯定亞里士多德的“模仿論”是在唯物主義的哲學觀點之上,認識到了普遍與特殊的統一性等進步上,而是比較彼此,得出比較宏觀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