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孟子的仁政學說在傳統儒家的哲學政治領域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并且其理論特點鮮明。本文通過分析和探討孟子仁政學說的提出,和孟子仁政理論的論證及其實施仁政的具體內容,展示仁政學說的政治理論框架和實施仁政的具體內容。最后,本文就仁政學說闡述一些觀點
“仁政”是孟子的政治主張。從當時的社會形式為背景,孟子認為在政治和社會層面急待解決的任務有兩方面:“安國”與“王天下”。前者是一個國家最基本的狀態,后者是在前者基礎上的發展,即與一定條件如得天命等相結合而最終達到的理想狀態。孟子提出的“仁政”就是指要“安國”就必須以仁義為治國之本,并實行以此為理念的治國政策。它反映了孟子主張以人文途徑實現中國統一的政治理想,有著較完整的理論建構。
戰國時代,各國諸侯所關注的是增強軍事力量以圖爭霸天下。在此背景下,“仁政”難免給人一種不太現實的印象。也就是說,孟子的“仁政”思想要讓國君接受,那么這一政治主張就必須從社會現實出發,從君王最關心的問題出發。
首先,孟子從歷史出發尋求實施仁政的重要性?!叭锰煜乱惨匀?,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國之所以廢興存亡亦然”。這一句話簡單明了的說明在歷史的證明下得失天下的關鍵在于君王能否行仁政。這一結論站在歷史的角度看是十分有意義的,也就是說明了仁政不是孟子從某一個理論出發或者是憑空想象出來的,而是自古以來就是國家存亡和國家穩定的重要條件。在當時政治、社會現實的基礎上,這段話的含義即如果說實施仁政在以往歷史中一直是“安國”與“王天下”的必要條件,那么它在現在社會也是可以作為一個穩定政權的政治主張。
從仁政思想的提出來看,孟子堅持一個基本理論,即和諧的人倫關系是保證一個國家一個社會發展的基礎;并進一步認為,即使在軍事力量為主的社會現實的政治背景下,也不能脫離這一理論從而達到安國、王天下的目的。就此來看,孟子強調了政治的倫理基礎。在他看來,如果說政治問題與一般倫理問題有所區別,那么其區別就在于政治目標的實現是以如何處理好人倫關系的一種——君民關系——為核心和基礎的,這一點充分體現在他對仁政主張的論證之中。
孟子對仁政思想進行了全面的理論論證,這一過程可基本上是實施仁政可以得民心進而可以安國、王天下。
首先,實施仁政能夠得民心。因為“仁”在儒家傳統的思想中體現為“愛人”。在孟子哲學意義上,“愛人”表現為對他人不好的境遇表示同情,由此做出幫助他人的心理趨向,即“不忍人之心”。 “仁”意味著自我應當采取對待他人的態度與他人發生關系。但如果這種同情的態度不能得到他人合理的回應,那么就只是一廂情愿。因此,“仁”在心理方面的意義還須從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來理解,即“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它是有道德之人的一種內心信念。
從道德理性出發,實施仁政就是君王將自身的“仁”推而廣之,實現在政治上就是孟子提出的 “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孟子的性善論充分說明每個人都有個體認可的本然善的一種人心本源。所以,實施仁政的統治者用這種以“仁”為政的方式不僅是合乎人性的,而且必然會獲得人民的理解與擁護。孟子說:“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朱熹評論道:“以德服人者無意于服人,而人不能不服”)?!叭瞬荒懿环闭f明實施仁政滿足人民的道德理性追求,而正因為它有著理性依據,所以仁政必然獲得人民的認同。仁政本身即包含社會價值,統治者以道德方式推行政治,不僅可以使民向善也可以使民心更加集中。
從社會現實來看,安國、王天下必須以得民心為本。 從“安國”的目標來看,“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這里體現出的“民本”思想主要是指民心的得失是政權穩定的根本原因,安國的根本就是安民,安民的條件就是得民心,換句話說,得民心就能得到人民的擁護,就有了一個國家的基礎,即立“國本”,國有本就能“安”。從“王天下”的目標看,得民心能對國外的人民產生順力,這種影響是不可估計的:“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御之?”。由此看,國外的民心所向將是實現“王天下”目標最堅實的基礎。而在戰爭勝利的分析中,孟子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這里“人和”指“得民心”,其中蘊涵的思想就是,得民心是“王天下”的最重要、最根本的基礎。在當時戰爭背景下,孟子認為得民心更能決定戰爭的勝負,因為“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誰與王敵?故曰:‘仁者無敵”。
最后,孟子從理想政治的角度出發,將實施仁政與天命相聯系,并聯系到得民心。傳統儒家認為君權的合法性就是來源于天命,理想的統治者就是“得天命”的天子。那么“得天命”歸根結底意味著什么?孟子對它的解釋是“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是民受之也。天與之,人與之,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與人”。這里“得天命”作為君王制度合法的意義被賦予了現實含義,具體的來說有這么幾個意思:第一,君主權力的合法性并不是君王自身所賦予的尊貴意義,而是來自“天與”,“天與”又是由“民與”所產生,而“天與”和“民與”又是以“天受”和“民受”為前提的。第二,君王權力的變更也是由人民和各個上層階級的認同而產生的,而不是來源于前任統治者的現實政治的威望所定。所以統治者權力的統治性不在于君王王座的象征意義,而在于君王本身的使命。因此,選擇下一任君王的關鍵是考察他能否具有完成使命的能力,而不是通過“天子以天下與人”來達到。第三,“天與”即天給予統治者的在形式上神圣的象征意義,但天命的內容是不能脫離人的。拋開形式上而言,統治者的使命就是代“天”為民“主事”,必須 “施澤于民”,也就是要實施仁政。因此,天命的體現是人事,“天受”、“天與”必然表現在“民受”、“民與”。所以“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孟子認為,君主想要得天命、取得合法性,就必須實施仁政,并 “得民心”。
孟子從心理、道德以及現實、理想政治等諸多方面對實施仁政的必要性作了比較完善的理論說明,從而形成了仁政理論。就其理論上看,首先它與性善論是一致的,可看成是性善論向社會政治領域的伸展;然后它圍繞統治階級和人民的關系展開,通過分析君、民及其關系對于政治的作用得出結論:仁政是兩者之間維持和諧關系達到政治目標的有效途徑。就理論而言,在民眾方面,孟子強調政治實施應當以民為本,得民心是政權穩固的現實基礎;對于君主而言,它給統治者提出了道德要求是內修己德和符合道德的政治行為。仁政要求統治者從道德的角度來實施政治目的。在某種意義上講,君主的政治實施只有體現為一種道德實施,才能達到合理的政治效果。這一點在仁政的具體實施政策中有更明確的表現。
孟子從沒有停在一般的空洞的理論探討,而是認為要實施仁政必須落到實處,必須要有與之相應的要求和措施。首先,實施仁政的第一要求就是君主必須具有“與民同樂”的動機,即在政治上擴充“四心”,“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這里隱含的潛意識的理論依據是:人的行為應為“心”所支配,因而君王只有實施“仁道”,培養出高尚的自我道德品質,才能真正的去實施有關于仁的一貫政策。否則只是空口白談,不能從本質上改變其政治性質。
其次,如果說“與民同樂”所具有的動機是代表著君主必須“好仁”,那么實施仁政同時要求統治者必須“行仁”,也就是說以“仁道”貫穿于“安國”,使實施仁政成為統一的體系。孟子認為將“仁道”與政治相結合是能夠實施仁政的基本途徑或政治的指導原則。“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正天下。今有仁心仁聞,而民不被其澤,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故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這段話也就是說,君主僅僅有“仁心”是不夠的,必須要有使人民得到實惠的制度,進而實現“善”與“法”的互相結合。也就是說,“仁德”必須在法度上體現,而好的法度也必須蘊含“仁德”。一方面,對于統治者來說,不致力于“為政”而專注于具體的“利民”行為只能稱為“惠民”而非“仁民”,是不明智的;另一方面,“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仁政不能當作是一種政治手段的,而應當教之以德,與道德教化結合起來。
最后,孟子論述了實施仁政的基本政策,這些政策之間呈現出相應的邏輯關系。“養生送死無憾,王道之始也”。仁政首先要做到的是關心民生,能讓人民的基本生活條件得到滿足,在這一層面上,它包含著人民的生活方式。仁政的出發點就是“制民產”,使民眾解決基本的物質要求,為創造“恒心”提供基本生存的條件。這里人民具有的“恒心”是指人民能夠生活得到基本保障后,然后“驅而之善”。通過道德教化使人民在思想上的不行惡事的基礎上予以提升,變為積極地追求一種道德上的善。在孟子看來,這種積極追求道德的表現在于百姓要“明人倫”,因此孟子提出“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與各行各業的人民進行結合,從而達到制度化。與仁政的基本理論相結合,孟子所重視的是“安國”。與當時社會背景和物質條件相聯系,孟子認為農業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夫仁政,必自經界始”,即是說農業的根本問題就是土地的使用問題,孟子提出了相應的解決辦法即“井田制”。并且在征收農業稅收上,也體現了民生為重的思想。
孟子的仁政學說在政治層面鮮明地表達了傳統儒家的人文主義。它既表現出了孟子對當時時代的政治觀察,又通過結合孟子心性學說和儒家傳統仁道的再闡釋。然而仁政的實行必須以君王的個人道德品性為前提,這種政治形式雖然理想而且確實能夠體現道德在社會生活和政治上的積極作用,但是在現實中不免太過于理想化?,F實的政治生活是以權力為基礎的,如果權力得不到約束,就極有可能成為個人的謀利工具。孟子的仁政要求君王以仁義為本,并且具備較高的道德品質,主張以道德來約束統治者的權力,這在現實政治中就像是軟弱無力的道德勸戒。梁啟超的一段評論可謂是點明了其中弊端,“儒家以為君也者有權利有義務,民也者有義務無權利。其言君之有義務也,是其所以優也。雖然,義務必期于實行;不然,則與無義務等耳。夫其所以能實行者何也?必賴對待者之權利以監督之。今民之權利,既怵于學說而不敢自有;則君之義務,其何附焉?”。沒有以人民為基礎的監制權利的機制,對統治者的權力約束力其實是不存在的。進一步說,實施仁政的統治階級必然會因為缺乏客觀的約束從而偏離道德的方向,最終將淪為現實的“人治”。不過就處于戰國時代,孟子能夠將倫理與政治制度相結合是具有重要的方法論意義。孟子認為仁政不是空談理論的教條說教,而是必須體現在政治制度。體現在現代,也是具有積極意義的,意味著每一個政治理念僅有合理的理念理論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實現在現實政治生活中,使人民在政治環境、社會生活中接受并認同,才是理論理念在真正現實意義上的實現。
參考文獻
[1]朱熹《四書集注》北京古籍出版社2000年
[2]梁啟超《論中國學術思想變遷之大勢》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3]牟宗三《政道與治道》,吉林出版社2010年
作者簡介
皮正宇(1994-),男,湖北省咸寧市通山縣人,在讀碩士,單位:湖北大學,研究方向: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