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睿敏
《極限挑戰》于2015年6月14日在東方衛視首播,目前已播出三季。在類型多樣化的電視節目市場中,《極限挑戰》以其獨特的魅力獲得了口碑收視雙豐收。導演嚴敏稱做這檔節目初期的受眾定位為生活壓力相對大一點的男性,但是節目播出之后也收獲了大量的女性粉絲,除了明星與其粉絲之間的黏合度以外,也表現出社會發展進程中女性意識逐漸增強,男色消費也逐漸成為一種文化現象。
第一,角色設定的不確定性。真人秀節目中對人物設定有兩種類型,第一是常規角色,即主持人和嘉賓根據不同的分工需要進行的角色定位,這種角色設置是建立在人物真實身份和性格的基礎之上對其進行標簽化,比如孫紅雷被稱為“顏王”,張藝興被稱為“小綿羊”,黃磊被稱為“神算子”,黃渤被稱為“國民壞叔叔”,王迅被稱為“松鼠訊”“摳門迅”,羅志祥被稱為“小豬”。同時將黃磊、黃渤、羅志祥稱為“極限三精”組合,孫紅雷、王迅、張藝興稱為“極限三傻”組合,還有羅志祥、黃渤的“菠蘿”組合等等;第二是劇本角色,其指的是“真人秀節目參與者在虛擬的故事背景中虛擬身份及人物關系。”①這類角色設置主要依賴于故事劇本規定情境中的人物關系,使參與者可以盡快融入劇情當中,更好地完成任務。
第二,話題、情境設置的模擬創新。《極限挑戰》多采用時事熱點話題以及對傳統文化的消費進行劇本設計,譬如我們看到的“繼承者”系列、“上海灘”、“縱貫線”、“歡樂頌”、“勇士榮耀”等主題。“上海灘”這一情境消費的是影視文化,這是一種價值觀以外的表層文化消費。“勇士榮耀”是《極限挑戰》第三季第7期的主題,拍攝地在四川三星堆遺址,他們的終極任務為在規定時間內點燃圣火,旨在探尋中華創世神話,而從一定程度上是在對傳統文化的一種消費,讓受眾能夠在娛樂中去了解我們博大精深的歷史文化,真正做到寓教于樂,傳遞正能量。在第一季節目當中,會在節目結束的時候告訴你一個道理,并擺出“這就是命”的標志性動作,而這種方式傳達出來的價值觀、人生觀等屬于深層次的文化消費。
第三,劇情不確定性顯現出的懸念感。矛盾沖突、懸念感的設計會增加觀眾的參與度,在《極限挑戰》這檔節目中,我們會看到既定故事背景下的不確定性,兩個人的結盟是否是真的結盟?結盟之后是否會有背叛?“極限三傻”是否能夠戰勝“極限三精”?團隊戰里是否會有內奸?個人戰誰會是最后的贏家?諸如此類的疑問都會牢牢吊住觀眾的胃口,直到謎底最后揭開。規定情境里的反轉也是《極限挑戰》里常用的一種敘事手法。懸念是最大特點,逆襲成為最大看點。也正是這樣的不確定性讓《極限挑戰》從眾多真人秀節目中脫穎而出,獲得成功。
第四,“去明星化”新嘗試。去明星化,即將嘉賓放置在全開放的錄制環境中,褪去明星身份,還原成普通人。這種方式打破了與觀眾之間的屏障,互動性、參與感增強,在節目當中,我們時常看到嘉賓走進人群中,請求路人的幫助,譬如打車、吃飯、買票、求得隊友(對手)信息的場景等。還有一種情況是,將這種普通身份的普通職業滲入到故事情境當中,身體力行地去感受普通人的生活,體會普通勞動者賺錢的不容易。
福柯指出:“身體基本上是作為一種生產力而受到權力和支配關系的干預……只有當它既是一種生產力的身體又是一種被征服的身體的時候,這個身體才成為一種有用的力量。”
福柯在《規訓與懲罰》一書中,闡述“‘規訓’既不會等同于一種機制,也不會等同于一種機構,它是一種權力類型,一種行使權力的軌道,它包括一系列手段、技術、程序、應用層次、目標。”②規訓通過一系列的時間安排、空間分配、活動的編碼、力量組合等手段,形成一種不間斷的、持續的對身體的控制。因此,“‘規訓’指的是作用在個體或群體之上,在增加身體的服從性的同時也增加其有用性的權力機制,這套權力機制所運用的方式是檢查、紀律、調查、記錄、切割、分類和建構等。”③
《極限挑戰》節目中對嘉賓身體的建構首先是去性別化,即不管男嘉賓還是女嘉賓都平等對待,而且都必須遵循節目設置的規則,并且這個規則擁有一定的規范性和標準,這時候,嘉賓的身體就成為規訓主體,節目淡化了游戲的內涵,使用任務取代游戲,如果要完成任務,那就一定會出現無法完成任務的身體,所以需要另一個身體來征服,所以這種彼此牽制的關系才能夠使得身體成為一種有用的力量,也才擁有規訓的前提。規訓作為一種權力機制,在規訓的過程中,還盡力將個體協調起來,把單個力量組織起來,使單個身體同其他身體相結合,從而獲得更大的力量、更高的效率。在節目中,我們也時常看到小組戰,在《極限挑戰》第三季的第五期、第六期,主題為“最可愛的人”的節目中,我們看到了通過不同階段完成任務的情況會進行兩兩結合的現象,而這種對身體的規訓就是為了使不同的身體相互結合,獲得更多的線索,最快地完成任務。在完成任務的這一過程中,就完成了對身體的規訓。
福柯認為,對身體的控制,是規訓的前提。就《極限挑戰》本身來講,身體規訓又分為空間規訓和時間規訓。
第一,空間規訓。適用到《極限挑戰》節目當中來看,我們會時常看到導演選擇在工廠、博物館等封閉場所中進行挑戰,在這種規訓空間中,分隔出不同的單元,每個位置對應一個人,以便權力監督和控制。在“最可愛的人”為主題的第五期節目當中,一開場首先要與女嘉賓兩兩配對,在這個過程當中,首先是讓6位男嘉賓分別進入一個箱子里面,這個箱子是密閉的,六位男嘉賓處于各自的空間當中,男、女嘉賓根據節目組設定的規則,進行游戲,通過規定好的標準進行組隊。他們需要把自己想要搭檔的女嘉賓名字寫在題板上,并將寫好自己的信息的題板掛在門外,女嘉賓根據簡單的描述進行選擇,選擇完畢的同時,女嘉賓也進入到與之相對應的一個密閉的空間當中,但是11位嘉賓還是處在一個完整的密閉空間當中,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幕布揭開,雙方互選,則搭檔成功。而這就是節目中對身體的空間規訓的應用。
第二,時間規訓。即在一定時間內完成某個任務,通過組織時間的方式調配人的身體和活動,從而使得人最終馴服、規范化和程序化。放在《極限挑戰》節目當中來看的話,就是在呈現給觀眾的一個半小時的節目中,需要在規定時間里面完成任務。譬如在《極限挑戰》第三季第七期的結尾就是黃渤、張藝興、王迅、羅志祥團隊合作需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圣火的點燃,這個過程中還有王迅作為奸細的搗亂使得其余三人無法完成圣火點燃任務。在規定時間內,如果王迅成功,則作為反派角色的王迅獲勝,反之,剩下的嘉賓獲勝。這便是節目中對身體實踐規訓的論證。
第三,懲罰機制。身體規訓是規訓權力運作中最明顯、最突出的一種表現形式。規訓的目的在于規范化。規訓權力通過層級監視、規范化裁決和檢查制度等手段,形成規范、訓練和控制身體嚴密網絡結構。在《極限挑戰》這個節目當中,我們規訓權力更多的是通過監察制度來完成的。
縱觀《極限挑戰》三季節目播出以來,每期都會聽到嘉賓和導演之間的對話,嘉賓會問:“導演,這樣可以嗎?導演,這個算通過嗎?”導演作為既定規范化、標準化的程序的檢查者,會判斷嘉賓是否能夠通過。這其中,每一次游戲的結束,節目都會出現導演判斷的聲音,給出觀眾結果,分出勝負,將被規訓的身體進行分類,推動整個節目的發展。并且,在這個過程中通過對這種權力儀式的不斷重復,來確保任務能夠從節目組設定流向嘉賓,增加既定存在劇本背后的懸念感和不確定性。這個過程中,導演就變成了檢查的人,如果嘉賓沒有做到規則要求,嘉賓就會在最后的評判環節被淘汰出局,從而嘉賓就根據這種后果或者相應環節的懲罰來改變自己的身體。

譬如:第五期“最可愛的人”為主題的節目過程中,需要男女嘉賓不斷組隊賺取榮譽值,經過多次任務完成情況最后選出勝利的嘉賓,獲得福利。節目一開始的時候,需要兩個人在特定時間內完成配對,規定時間停止,幕布揭開如果沒能成功互選,則會受到自己一人單打獨斗的懲罰,這個過程中,嘉賓就受到由導演作為檢查者的監督,失敗就會受到規訓身體的懲罰。在節目進行中,雙方也是可以隨時根據任務要求進行重新組隊,這依然是一個互選的過程,每一個男嘉賓都具有一個代表自己身份的有顏色的手環,以黃磊是黃色手環、孫紅雷是藍色手環為例,如果王珞丹不想和黃磊組隊,這時候只需要戴上代表孫紅雷顏色的藍色手環,而作為懲罰的剩下幾個人可進行重新組隊,依舊無法成功組隊的人,則需要自己單獨賺取榮譽值。任務進行過程中,將單個人的力量弱化,完成對身體重組的規訓,同時還加入了是否信任對方這一看點,能夠以此帶動觀眾的情緒。在這個規訓過程中,檢查制度中規訓權力是以一種匿名、隱蔽的方式存在,而規訓對象則以“客體化”的方式顯著表現出來。
《極限挑戰》作為一檔成功的真人秀節目,淡化游戲內涵,平民特性顯著,并寓教于樂,傳遞正能量,起到一定的輿論引導作用。同時它利用對身體的規訓推動節目的發展,這一全新模式帶來了口碑、收視雙豐收。當然,互聯網時代的到來,新媒體語境下真人秀節目何去何從,是否能夠在節目市場中站穩腳跟,還需要更多的努力和創新。
注釋:
①鄭安迪.劇情設置在真人秀節目中的運用——以東方衛視《極限挑戰》為例[J].新聞研究導刊,2015:48.
②[法]米歇爾·福柯.規訓與懲罰[M].劉北成,楊遠嬰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3:154.
③戴軍,于偉.身體規訓及其合理性論析[J].教育科學研究,2008(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