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奈對軟權力在信息和網絡時代的討論

石麗榮

摘要：約瑟夫·奈在1990年提出了“軟權力”概念，指出權利包括硬權力和軟權力。在全球化日益深化的時代背景下，軟權力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互聯網作為一種權利工具，是奈的軟權力理論體系中的重要客體。奈關于網絡軟權力的討論對網絡強國建設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軟權力；網絡；網絡軟權利

中圖分類號：G64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8）12-0112-02

哈佛大學教授約瑟夫·奈在1990年出版了《注定領導世界：美國權力性質的變遷》一書，同年，奈接連在頂級學術期刊——《政治學季刊》和《外交政策》上發表《世界權力性質的變遷》與《軟權力》兩篇文章，最早明確地提出和論述了“軟權力”的概念和理論。此后，奈或單獨撰寫或與其他學者合作，陸續發表一系列學術文章與專著，逐步構建和發展“軟權力”理論體系。本文通過梳理約瑟夫奈的軟權力體系及其最新發展，力圖把握奈在網絡時代的軟權力思想，結合我國建設網絡強國的戰略目標，試從網絡軟權力視角提供一些參考。

一、“軟權力”概念的定義及“軟權力”的來源

關于軟權力的含義，奈的定義是：權力分為硬權力和軟權力，硬權力是通過威脅和獎勵方式影響他人來達到目的；軟權力是通過吸引他人來達到目的，硬權力是與軍事、經濟力量等相關的硬性命令式權力，軟權力是與文化、意識形態、制度等抽象資源相關并可以決定他人偏好的軟性同化式權力。[1]關于軟權力的主要內容，奈在2004年出版的《軟權力：世界政壇成功之道》一書中，明確把文化吸引力、意識形態和政治價值觀、與對外政策一同列為軟權力源泉，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奈對軟權力內容的界定并沒有完全限定在以上三個方面。軟權力的來源問題多次出現在奈的文章和專著中。比如，在1990年出版的《注定領導世界》中，奈就明確提出，當一個國家通過建立和主導國際規范和國際制度，從而可以左右世界政治的議事日程，那么它也就可以影響他人的偏好和對本國國家利益的認識，從而具有軟權力，也就是制度權力，在這里，制度權利就是軟權力。另外，在奈的論述中，外交政策、信息技術等也是重要軟權力資源，信息時代，信息的“信用”度和篩選、甄別信息真偽的能力同樣是軟權力資源。

二、約瑟夫·奈對信息和網絡時代軟權力的討論

奈在1990年發表的專著和文章中已經比較系統地論述了“軟權力”理論的基本思想，他在后來所發表的文章和專著都是對其基本思想的補充和擴展，這些補充和擴展主要針對信息時代和網絡時代的新發展而提出，以下是奈對信息和網絡時代軟權力的探討。

奈在1996年發表《美國的信息優勢》一文，圍繞美國信息優勢，集中討論信息與權力的關系問題。奈在文章中明確信息也是權力；信息權力既可能削弱其他領域權力，也可能拓展其他領域的權力，所以他強調美國需要重視自己的信息資源優勢。奈早在1990年已提及過“信息權利”這一概念，[2]但在1996年的文章中奈明確認為在信息時代，軟權力將變得更引人注目，并且，該文首次將信息優勢與“軟權力”概念進行比較，認為在美國外交中二者同樣重要，他甚至認為信息權力具有“軟的一面”，認為軟權力工具的重要性被信息時代放大了。這可以認為是奈開始對軟權力體系進行新的補充的開始。在1998年發表的《信息時代的權力與相互依存》一文中，奈認為，軟權力隨著時代變遷和領域不同而發生變化；在新的世紀里，信息技術成為權力的重要來源；信息時代美國軟權力的來源不僅包括信息技術優勢，還包括信息標準和信息系統創新優勢。另外，奈在文章中還提出“信用政治”概念，指出在信息時代，大量自由流動的信息賦予對信息的“關注度”高以及有能力鑒別信息真假良莠的人以權力。奈在這里就軟權力來源進行了拓展：信息的“信用度”成為信息軟權力的來源之一。奈在這篇文章中也討論了信息技術發展對權力的影響，認為權力斗爭從爭取控制信息傳播的硬權力上轉移到爭取制造和破壞信息“信用度”的軟權力上，同時還認為大國權力被削弱，小國和非國家行為體權力增加。在《重新定義國家利益》一文中，奈進一步闡釋了信息“信用度”問題，指出美國的“信用”軟權力來自于美國的制度吸引力和社會開放性，強調軟權力在信息時代更具吸引力。奈反復強調的目的就是要凸顯信息時代軟權力的特殊重要性。值得一提的是，文章中奈對網絡軟權力和傳統媒體在輿論塑造方面的軟權力進行了比較，指出媒體作為媒介，由編輯等控制，易于塑造連貫性的社會議題，但網絡改變了這一特性，任何行為體都有可能設置社會議題。關于信息對權力的影響，奈在文章中認為由于美國的技術優勢，信息革命很有可能增加而不是減少美國的權力。

2002年，在《信息革命和美國的軟權力》一文中，奈將信息技術對權力的影響開始具體化到互聯網工具，他指出“隨著電子運算成本的降低和電腦因體積的減小而更為普及，電腦的去集中化影響越來越深”。[3]奈認為，在互聯網時代，因為政治機構無法完全控制互聯網，個人、黑客團體和大公司等也在參與開發互聯網標準和規則。在奈的著述中，這是他首次提出非國家行為體同國家行為體在軟權力方面進行競爭。同時，奈提出，互聯網創造出新的溝通方式，繼而賦權給個人和其他非國家行為體，這凸顯了軟權力在互聯網時代的重要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奈提出擁有軟權力的非國家行為體使政府實現既定目標的過程復雜化，甚至直接阻礙這一過程的實現。在《美國霸權的困惑：為什么美國不能獨斷專行》一書和《信息革命與美國權力的困惑》一文中，奈進一步詳細闡述了信息時代和全球化時代出現權力的去集中化和權力行為體的多樣性。作者認為，這一權力的變化和各種全球范圍議題的出現讓美國面臨的國際政治環境更為復雜，美國已無法單獨依靠自己的權力資源實現國家目標和掌控世界局勢，需要充分認識新時代權力發生的變化和多樣化的權力主體來應對局勢。在2004年與2005年，奈接連發表《美國的軟權力衰退》和《美國軟權力的盛衰》兩篇文章，針對美國遭受“9·11”打擊而進行反思。文章中，奈提出美國已陷入軟權力衰退期，并分析了軟權力衰退的原因：美國對軟權力的應用方式錯誤，軟權力的實施需要互動和傾聽，而不能單方面地操作，但美國卻在軟權力使用上犯了錯誤，導致形象受損，繼而影響其文化吸引力等軟權力，進而導致“9·11事件”的發生。從2010年起，奈在著作中分析信息對軟權力的影響時，不再使用“信息”一詞，轉而開始使用“賽博”（cyber，意即網絡，通常賽博與網絡兩個詞語可以互換使用），在2010年發表的文章《網絡權力》和2011年出版的專著《權力的未來》中，奈對網絡權力和網絡時代的軟權力進行了比較系統的論述。論述中，奈界定了網絡對權力的影響，指出權力因為信息而產生擴散現象，擴散對象為各種非國家行為體，因此，即便強如美國的大國也會發現自己在同非國家行為體分享權力舞臺，而且在網絡空間內很難對非國家行為體的行為進行有效控制。

在《權利的未來》中，奈就網絡空間內產生軟權力的手段進行了初步討論，這些手段包括日程設置、提高吸引力和勸導能力。另外，奈還指出了網絡軟權力的主要內容，包括：改變黑客活動傾向的信息活動、招募恐怖組織成員、互聯網服務提供商和搜索引擎提供方的自我監督、互聯網名稱與數字地址分配機構的域名相關規定、已被認可的軟件標準、具有引導傾向的信息和制定判斷網絡異常行為的規定等。另外，奈還界定了網絡空間內主要的權利行為體及其掌握的權力資源。這些行為體主要包括三類：政府、擁有高度機構網絡的組織，以及個人。根據網絡空間的獨特性，奈指出小的行為體在網絡空間內往往擁有更大實施軟、硬權力的能力，因此他們在網絡空間內造成破壞的潛在威脅很大。通過整理文獻，筆者發現，雖然奈在文章中頻繁討論網絡時代軟權力，但這種討論更大程度上屬于概括式說明，遺憾的是，奈本人并未就網絡軟權力概念、性質、特征、內容、來源等進行完整和系統的論述，這些問題需要進一步討論。

三、小結

綜上所述，奈的網絡軟權力思想以網絡權利為基礎，具有擴散性，由政府擴散至非政府行為體。由于軟權力具有引導性而非強制性，網絡軟權力主體通過日程設置和提高勸導能力等對權利客體的吸引力潛移默化，在網絡空間內動輒具有四兩拔千金的影響力，因此，對于奈的網絡軟權力理論的把握對我們研究當今網絡空間問題、應對潛在網絡空間威脅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1]Joseph S.Nye."Soft Power"[J].Foreign Policy，1990，（80）：166.

[2]Joseph S.Nye.Bound to Lead：The Changing Nature of American Power[M].New York：Basic Books，Inc.，1990.

[3]Joseph S.Nye."The Information Revolution and American Soft Power"[J].Asia-Pacific Review，2002，（1）：61.

On Joseph Nye's Discussion on Soft Power in the Information and Cyber Time

SHI Li-rong

（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 100089，China）

Abstract：Joseph Nye introduced his concept of soft power in 1990. In his definition，power is divided into hard power and soft power. Soft power is playing an increasingly important role in international arena with the deepening of the globalization. As a power instrument，the Internet is a major topic in Nye's discussion on soft power. Nye's discussion on soft power in the cyberspace is of some instructive importance for our building of a network power.

Key words：soft power；cyber；cyberspace soft power